阮宁见他本来都要转身走了,却又突然顿住,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她顺着董元凯的视线看去,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程景柏?”
站在不远处的人正是程景柏,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的那些又看到了多少。
程景柏原本是看着董元恺的,眸子里像是什么都没有,但又像是沉满了最冷的冰。
但一听到阮宁叫他,他的视线就淡淡的从董元恺身上移开看向了阮宁,像是刚才的那一眼只是不经意的一般。
移开了视线后,程景柏向着阮宁走去,而他和阮宁中间就站着董元恺
看着程景柏向自己越走越近,他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惊恐,甚至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这一幕其实有点奇怪和好笑,虽然董元恺打不过阮宁,但他无论如何也是一个成年且健壮的男人,却在面对比自己小许多还没成年的陈景博士露出如此可怕的表情。
程景柏明明看都没看他,但董元恺却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样,随着程景柏越来越近,他抖的跟筛糠一样。
就在程景柏和他只有一步之遥,即将面对面时,董元恺竟然腿下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
“不、不要!”
然而程景柏看都没看他,径直越过了他的身边,走到了阮宁面前。
阮宁将刚才这一幕看的一清二楚,她有些有些惊奇地问程景柏:“你认识他?”
程景柏冷淡地瞥了一眼董元恺:“不认识。”
阮宁心想,你们刚才的表现可不像是不认识的样子,但既然程景柏不想说,她也就不问了。
程景柏反问道:“他在欺负你?”
这话一问出来,阮宁就忍不住笑:“你看看他,你再看看我,这副场景怎么看也只能是我欺负他吧。”
程景柏这才点了点头:“今天没什么事了,回去吧。”
虽然话题跳转的有点快,不过阮宁还是点了点头:“哦,好。”
从程景柏出现开始,阮宁就再也没有看过董元恺一眼,此时也是跟着程景柏直接走了。
所以她也就没有发现,在自己身旁的程景柏回过头,眸色很冷的看了董元恺一眼。
而本来就已经跌坐在地上的董元恺像是浑身坠入冰窟,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看到刚才那一幕,他也知道了阮宁的身份。
虽然许久没有回来过贫民区,但这边的风言风语他还是听到了一些。
说是程景柏身边跟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战斗力很强,长得有几分姿色还有点小钱。
那女人像是在保护程景柏似的,一直跟在他身边,而一向对别人冷脸的程景柏竟然也默许了她的存在。
当时董元恺听到这些话时只觉得可笑,这种好事,还能让程景柏遇上?
况且,程景柏那样的人,哪还用得着别人保护。
直到刚才,他看见了程景柏和阮宁相处时的画面。
以及程景柏看他的眼神。
想到这个,董元恺抖得更厉害了。
程景柏最后回头看他的眼神……跟那个晚上一样。
董元恺很清楚的记得,那是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他在外面喝了点酒,正准备回来找郑茜翻云覆雨,却没想到看见了程景柏。
因为喝了点儿酒,加上夜色浓浓,董元恺走错了路,走到了一条偏僻且人烟稀少的小路上。
他一边低声谩骂着,一边找寻着出去的路,而没过多久,他就听见前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像是在哭,又像是求救,声音听起来很闷,似乎嘴巴被什么东西给捂住了。
偷盗,抢劫,甚至杀人,这样的事情在贫民区里屡见不鲜,董元恺自然也不会觉得奇怪,甚至还有几分兴趣。
他正准备现身,想着能不能从中分一杯羹时,一道还略显稚嫩的声音却在巷子里突兀的响起。
“后悔?”
董元恺听过这个声音,是程景柏,虽然只是个小孩儿,但因为做事狠厉,所以在帮张老板和郑茜做收债的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前段时间有个因为破产欠债而来到贫民区的男人,那男人看中了程景柏,雇佣他做自己的保镖。
一开始都还好,程景柏也替那个男人赶走了几次抢劫的人,可就在前几天,那男人却说程景柏想要偷他的钱。
当时围观的人还不少,那男人说程景柏见财起意,趁着晚上他睡觉时偷钱,幸好被他及时发现。
不过他大人有大量,可以不追究程景柏的责任,只是说好的雇佣费他一分都不会给。
程景柏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只是抬着眼看那个男人,眼神直叫人犯怵。
紧接着,他突然暴起,从宽大的口袋里拿出一把匕首,对着男人的胳膊扎了进去。
匕首大概是扎到了动脉上,血溅的很高,也溅到了程景柏的脸上,衬的他犹如鬼怪。
那个男人以为程景柏是好摆弄的小孩,所以污蔑他想要省去一笔钱,而代价就是废了一条胳膊。
事情到这里本就应该结束了,可现在董元恺在这条小巷里遇见了程景柏。
他站在巷子的尽头,脚下是被绑住手脚,堵住了嘴的男人。
因为贫民区没有好的医疗条件,加上程景柏那一刀刺的又快又狠,所以那商人的胳膊保不住,最后只能草草的截了肢。
只有一只胳膊的商人拼命挣扎着,而在他面前的程景柏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语气很凉:“后悔?”
“后悔也没用。”
程景柏一脚踩上男人的腹部,将本来还保持着坐姿的男人踹倒在地。
“你应该很想报仇吧?”
尽管商人拼命摇着头,可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愤还是没有躲过程景柏的眼睛。
他不紧不慢地拿出匕首,就是前几天废了商人胳膊的那把匕首。
商人眼里的惊惧快要溢出来了,他拼命想要往后退,可后面只是墙,根本逃无可逃。
他惊恐的眼瞳里倒映出程景柏的身影,他面无表情,瘦出骨头的手高高举起匕首,紧接着,没有丝毫犹豫地向下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