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解开后。
梁凡真能感到明心对自己的态度，变得亲近了不少。
甚至不用梁凡真主动问起。
明心就和盘托出：“你们杀戮峰和宗内别的弟子修炼方式不同，刚才有一点说错了。
佛力的确能净化那些污浊之气，但我的修为不够，每净化一个人，我感觉是以寿命为代价。
可若只一点点的净化，又行不通。”
梁凡真目光一顿：“怎么说？”
“那些煞气如果不一次性清理完，在这些人体内，还会不断再生吗，与咱们宗门的完全不一样。”说起这个，明心也是心情沉重。
这就是他不想救人的原因。
梁凡真立马想到王涟水，道：“她给你的功法能解决这个问题？”
说起这个。
明心的表情就变得微妙了。
他低头摸了摸茶杯，在梁凡真敲桌警告时，才慢慢承认：“可以是可以，但很慢。”
“我需要极其的照顾他们身体和情绪，先和他们成为朋友，利用他们的信任，一点点让他们对我产生信仰，越是信仰我的人，就越容易被净化，反过来，就无法净化。”
“这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梁凡真接过他的话：“漫长到让你不想再等待，所以，连他们都准备放弃了？”
明心紧紧的抿着唇。
他可以用很多话美化解释自己，但这么多年下来，他是真的不想继续下去。
身体感染那些污浊之气的人，脾气有多差，没人比他更有体会，如今下面的人还好，几年前，简直和疯子没什么区别，根本无法沟通。
他为了安抚这些人的情绪，心力交瘁，他明明是为了这些人好，结果被折腾的连修炼都提不起心思。
严重时，明心都想和这群人一起发疯死掉算了，还搞个屁的净化！谁爱救，谁去救，反正别来找他！
明心问：“如果我说不想管了呢？”
“随你。”
梁凡真给出一个让明心侧目的答案。
梁凡真接触到明心的视线，淡淡道：“不是你说不想管的吗？”
明心的心情很复杂：“是，不过，我以为师姐会像王涟水那样，要求我去救他们。”
梁凡真解释：“残害别峰的弟子，堂主会责罚我的。”
“……不是说下毒。”明心无奈，用他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眸望着梁凡真：“如果是师姐要求，不管多难，我也会去做。”
梁凡真直接拆穿道：“是你自己舍不得抛下他们吧？牵扯到我身上做什么？”
明心表情一僵。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梁凡真索性也与明心说开了：“明明是你自己想做的事，为什么一定要拉上别人当借口？好让自己无辜？减轻负罪感？你还真是和小时候一点都没变。”
恍惚中，明心记起当年中秋三人一起出去吃饭的场景。
在酒楼吃饭时，梁凡真对他态度其实还挺亲近的，发生变化，好像是在回去的路上。
明心一直以为梁凡真嫌弃他修为低，天赋差，只是碍于人前才做做面子与他亲近。
为此，他有段时间闭关好几次，为的就是努力追上梁凡真。
可令他绝望的是，当他拼死拼活的将修为提上来后，梁凡真又到了另一个高度。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他与她终究会成为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我不救他们，还能有别的办法吗？”明心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梁凡真稍作思考，回道：“你也体验到这种东西一旦缠上，就会变得极其麻烦，佛力都无法对付的东西，又能有多少办法？”
此话一出。
房间陷入长久的沉默。
窗户边，一缕金光洒进，树叶与阳光交织的光影投射在明心的手边。
他只要张开手，就能触碰到。
梁凡真劝道：“如果你不想管可以不用管，过段时间，你回宗门找个医修看看，她总不能比医修还厉害吧？你也不用担心体内的毒。”
“不，还是继续交给我来做吧。”
明心笑得很勉强，看得出他是真的不想管，但又放不下。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
明明很讨厌这件事，可真当他放弃时，又极难做到。
明心不想放弃吗？
他当然想放弃。
可下面那些人与他处了好几年，是他花了许多精力照顾的人，早已经有了感情。
假如……假如一开始就有人对他说可以不用管呢？
明心回想了一下当初的心情。
也不一定。
听到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是一回事，亲眼见证他们死去，又是另一回事。
那种见证生命在眼前流逝的滋味，明心不想去体验。
梁凡真建议道：
“如果你要留下帮他们净化，虽然会有信仰之力，但也会大大拖拉你修炼的进度。
你可以等修为进步后，挑选几个，用佛力能净化的人先净化了。
这样一来，能轻松不少，说不准信仰收集的速度会更快。”
明心摇摇头，拒绝了她：“他们不一定能撑到那个时候，退一步说，今天我放弃了，来日修炼未必不会产生心魔。”
对于明心要救人的决定。
梁凡真丝毫不意外。
她只是不喜欢明心要做什么，总喜欢拿着旁人当借口的行为，故而有刚才的对话。
明心每天都要用一部分力量去清理煞气。
方才他暂停了一段时间，应该是想放弃，后面，梁凡真又感觉到力量，牢笼中的人理智也清醒过一会儿。
好比王涟水。
如果王涟水没看出明心有救人之心，又怎么会给下毒逼他一把？
至于毒，如果明心不是真心想救人，在王涟水没回来的日子里，早跑修仙界找医修看病去了。
梁凡真突然道：“我帮你清理掉最严重的那部分，剩下的，你要收集信念，随你自己来。”
明心一愣，没明白梁凡真这番话。
但很快。
梁凡真当着明心的面，将煞气、怨气等东西，全吸收完毕。
在他看来相当棘手的东西，在梁凡真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明心诡异的发现，这玩意在梁凡真面前好像透着一股乖巧味？
就这么简单？
这么简单？
没了？
明心感觉自己这些年都是白活了，想想方才的纠结，他有种一腔热血喂了狗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