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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逃了。”秦寻雪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随后看着周泽年笑,“她跪在秦明远面前,要他成全她和郑蕴。秦明远不允,他要秦静芷入宫,做那高高在上的太子妃。郑家是清流,但只有郑阁老一人在朝为官,郑家郑奕自请离京,在秦明远眼中自然不算是朝官。郑家青黄不接,秦明远自然不会将嫡女嫁给这样的人家,他要他的嫡女,做那万人敬仰的凤凰。”

“那年,夺嫡尘埃落定那一年,我将近十四,她年十九,若非为了太子妃之位,她早早便会被许给相好的世家,做高门主母。偏偏秦明远要她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要她做摄政的皇后,要她诞下流着秦家血脉的皇族。”

“但她在秦明远屋前跪了太久。那是个炎热的夏日,秦静芷倔,顶着大太阳在秦明远屋前跪了好几个时辰,从露水时跪到金乌将落,期间滴水未进。秦明远当然不会心疼,我那时还没有那般铁石心肠,带了些吃食,第一次踏进了秦明远的院里,撑了把伞在她头上。我是要做天子谋士的,我早早便同玄清帝博弈,要助齐峥登上皇位。……纵然她再三陷害我,但我还是不愿让她被困在深宫里,所以我说,我可以帮她。”

听到这里,周泽年微微皱眉,似是不理解秦寻雪为何要助秦静芷,但他先说的却是宽慰秦寻雪的话:“在我看来,阿寻如今也算不上铁石心肠,若是一味地待他人好便是真的善良吗?如阿寻一样只对重视之人青睐有加,并非是什么铁石心肠。再者,阿寻对平民百姓也很是温柔,我听先生授课,提起过阿寻颁布的政令,桩桩件件都是为了百姓好,哪里算得上铁石心肠。”

周泽年见到的秦寻雪,并非是口口相传的秦太后,而是真的有血有肉的秦寻雪,她年纪尚轻,却独揽大权多年,手段狠辣这自不用说,偏偏周泽年见到的秦寻雪总是懒散的,有一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所以对待万事万物都提不起兴趣的冷淡感,偏偏周泽年生了一张她很喜欢的脸,于是有了站在她面前,被她谋划的机会。

周泽年见到的人里,纵然是同秦寻雪关系不好的,都对她百般维护,更别提那些本身就觉得自己亏欠了秦寻雪的。通过自己的眼,周泽年看到的秦寻雪是真实的,会落寞的,也是骄傲的,她确实对生提不起半点兴趣,甚至清醒地把自己的生命当做筹码摆上了赌桌。秦寻雪不喜欢下棋,她不是执棋手,她是赌徒,是疯子。

但她亦然是心肠柔软的,会笑着对小皇帝说“万事有我”,会纵容云夏和雀枝,在街上被小姑娘撞到时也只会把人扶起来,疏离地问小姑娘有没有受伤。这样的人,哪里是一句“铁石心肠”便能概括的。

秦寻雪神色恹恹,看起来并没有被周泽年的话打动:“这些事情很重要吗?你不知道吧,当年死在我手上的人很多,为了斩草除根,我甚至连孩童都没有放过。为了逼着我成长,薛姨娘在世时,甚至逼着我同云夏一起执行她的任务,让我亲手处决了一户无辜的人家,就为了让我杀人时不再手抖。。我从不是什么蜜罐里长大的孩子,我的手上远比你想象得要脏,沾染了很多人的鲜血。我自知自己算不上什么好人,我自知无颜面对那些惨死在我手下的人,怡妃娘娘在我幼年时便知我未来会变成什么样,所以劝我为苍生而活。偏偏我做不了这种善人,我是被愿望驱使的怪物,我蹒跚而行,所求不过一死。”

她言语中的自我厌弃已经快要溢出来了,偏偏这人突然展颜一笑,说:“所以这么几句话并不能打动我。这些年天下太平,我所求之事已经快得到了,所以我脾气好了很多。若是放在从前,我殚精竭虑布局的年纪,自然不是如今这副懒散的模样。我经历了太多,所以看过了很多事,足够称的上一句铁石心肠。”

“所以阿年,”秦寻雪抚摸着他的脸,眼中罕见流露出一点疯狂和偏执,足够让人窥见她过去疯狂的模样,“若是真的想要让我活下来,说服我吧,去做些什么说服我吧,不要妄图用这些苍白的话宽慰我,知道了吗?”

明明前面还会被周泽年的话打动,但秦寻雪如今好像选择性忘记了回事,她状如鬼魅,不像前面刻意伪装出来的清冷和孤高,那张漂亮的脸如今像是山中的精怪一般,摄人心魄。

但周泽年却是轻叹一声,像是看透了秦寻雪内心所想。他的手覆上了秦寻雪的手,眉眼间是不变的温柔儒雅。

他蹭了蹭秦寻雪的手,话说的很轻,怕惊跑了秦寻雪一般:“阿寻,不必说这种伤人的话来推远我。我不是来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可以救你自己。我只是来帮你的,我不会走,所以不要再把我推远了,好吗。”

秦寻雪脸上嘲弄的笑意顷刻消失,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周泽年,顿了很久。

她冷淡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突然就笑了:“阿年,为何要救我?就为了所谓的爱吗?多荒唐,为何要为了爱搭上自己的一切?为何一定要救我?”

周泽年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也并非什么相信爱情之人,他见过周明帝抛弃他母妃的模样,见过对他母妃说着山盟海誓却火速抛弃母妃的周明帝的嘴脸,但对上秦寻雪的时候,他还是止不住沉沦。

“我知道,”周泽年像是在对秦寻雪说,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我当然知道想要拯救一个人是多么荒谬的事,我当然知道我救不了阿寻,只有你自己能救你自己,偏偏还是想着,万一我能帮你找到活下来的意义呢?我心中的阿寻,是骄傲的,是鲜活的。我只对这样的阿寻心动,我只心悦这样的阿寻,所以我才会想要帮阿寻,仅此而已。”

周泽年又牵起了秦寻雪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他合上眼,说话的时候很轻:“不是因为我想要活下来无碍,若是阿寻日后想要离开我亦然无碍,只要阿寻活着,这世间便是美好的。阿寻,我也不信感情一事能让人发生巨变,我亦然不信什么山无棱天地合,长相厮守,但我却还是止不住地心悦你。”

秦寻雪看着他,垂眸摩挲着周泽年的侧脸,并没有抽回这里的手。她像是一尊冰雕,沉默地思索着。

周泽年也不急,他并不催她,他也是初次学会爱人,秦寻雪亦然。

良久,秦寻雪轻叹一声,周泽年抬头看着她,秦寻雪的脸上出现了倦怠和疲惫,突然就变得生动了起来。

她拉近和周泽年的距离,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很不合时宜,但我想要吻你。”

周泽年瞳孔微缩,还没开口说什么,秦寻雪却突然拉开了和他的距离,她放下了手,裹紧了身上的大麾,看不起神色:“我累了,不想说了。总之,秦静芷说服了秦明远,我代替她入宫,齐峥不愿让我做皇后,他和谢琳芸暗结珠胎,手段狠辣解决了其他兄弟和玄清帝,上位了,然后在登基大典前被我杀了,就这么简单。”

秦寻雪轻描淡写把那段漫着血腥味的过去揭了过去,她像是疲倦极了,看着周泽年的眼里泛起了水雾。

秦寻雪看着周泽年:“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像是突然失去了述说过去的兴趣,浑身像是被看不见的线束缚着,和周泽年的距离不断拉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