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外，闻衡挂断电话，把手插进裤兜里，靠墙站着，脸色有些难看。
习惯性地摸了下口袋，摸了个空，他想起来，他的烟已经被闻楚楚那个鬼丫头全没收了，现在身上连个打火机都没有，作为交换，他不抽烟，闻楚楚不偷吃零食。
再说这里是教学区域，大大的禁烟标志贴在墙上。
他给了林肆一个眼神，后者赶紧走了过去，看闻衡的表情，估计不是啥好消息。
“出什么事了，闻总？”
“你回公司一趟，”闻衡捏了捏眉心，“去应付一下某个大小姐。”
“大小姐？”
他怎么听着闻总的语气，不是生气，倒像是……无奈？
林肆心里觉得古怪，但大老板的事不是他该问的，他只要闭嘴做事就行了。
“稳住她就行了。”
刚才的电话是季如臻的爸爸打来的，他跟闻老爷子是多年好友，也是闻氏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小时候他和季如臻三个闯祸的时候没少包庇他们，闻衡得喊一声季叔叔。
他打电话就一个目的，专门通知闻衡他跟闻老头商量好了，让他“妹妹”来闻氏实习一段时间，锻炼一下能力，希望闻衡安排安排。
“…………”
这几个人的心思，真是演都不演了，季如臻的妹妹，去季氏锻炼不就行了吗，正好季如臻也不管公司。
还学了一手先斩后奏，这会儿人都到公司了才通知他。
闻衡真是气笑了。
班上的小朋友都很听李沛的话，就连最混球的男孩子都会尽力在李老师面前保持好学生人设，也许李沛就是有这样的亲和力，能够吸引小孩子。
她一发话，所有小朋友便立刻行动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去教室后面搬椅子，家长们也三三两两进了教室。
只有一个人没有动。
他坐在位置上目不斜视地翻着书，像是感受不到周围的变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有家长注意到了这个宛如落单了的小崽子，“宝宝，你这个同学怎么一个人坐着啊？”
“不知道，他好像没有爸爸妈妈。”小孩手里拿着魔方摆弄，随意回答道:“跟个哑巴似的也从来不说话，不理人的。”
那家长闻言立马皱眉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忙拉着儿子往一边靠，嘴里还念叨个不停:“那会不会是心理有问题啊，这种事情可不能马虎的，我得问问你们校长，把这种人放在班上，考虑过学生的安全问题吗？”
闻楚楚:“？”
这又是哪里来的傻逼，能说出这种逆天言论。
她看到凌寒时捏着书角的手越来越紧，白皙的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见，面色逐渐发白，像是在忍受什么。
也是，人毕竟不是机器，没办法做到断绝七情六欲，就算不去看不去听，也没办法完全隔绝外界的声音，尤其是恶言恶语。
凌寒时只是个孩子，就算表现得再成熟，也改变不了他如今也才不到十岁的事实。
他的情绪没有办法伪装得滴水不漏。
闻楚楚正打算拍案而起，好好跟这个阿姨探讨一下价值观，一道不屑的嗓音先她一步开了口。
“没有爸妈怎么你了？”
是那个打扮非常酷的女高中生，她居然是刚刚那个只说了一句话就被吓回去了的小软包子的家长？
“我和我弟也从小没爸妈，现在不也长得好好的，倒是你们，哼，大庭广众之下也能随意谈论别人的隐私，可见家教的作用也不大喽。”
原来是姐弟啊，还怪有反差的。
“你——”
本以为会有一场腥风血雨，没想到那妇人还真被这一通怼给整熄火了，一言不发地坐在儿子旁边，不看他们了。
酷姐姐也不再说话，更是不给周围好奇的人一个眼神，拍了下弟弟的头，又呆又蠢的小怂货，在这种欺软怕硬的班上待着，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负，她都怀疑这是不是她亲弟弟了，爸妈是不是当初抱错了，要不然性格怎么一点也不像她。
家长很快就三三两两地入座了，李沛看着身边空无一人的小男孩，心里有些苦恼。
凌寒时的家长并没有在学校留下任何个人信息，开学报名也没有出现，迄今为止她都没有见过他父母中的任何一位，就连留下的联系方式她打过去也是一位自称是助理的男人接的，听她说了家长会的事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这跟把孩子放在学校自生自灭有什么区别。
她去问过主任，问过校长，但二人都对此讳莫如深，只让她别管。
闻楚楚哼哧哼哧地搬好椅子后，闻衡也刚好打完了电话进入教室，许多家长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到他身上。
只有一个人偷偷移开了视线。
“爸爸，快过来坐呀！”闻楚楚站起来招招手，随后马不停蹄地将自己的椅子拖到了凌寒时旁边，跟他并排用一张桌子，闻衡的椅子也被她往后挪了一个身位。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凌寒时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小姑娘就已经乖乖在他身旁坐好，并用理所应当的语气和他说:“我想和你一起坐，好不好？”
那样明亮的一双眼睛，好似能装得下全世界所有的美好，让人置身在朗朗晴空下，又如同一阵龙卷风过境，强势地带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阴霾。
凌寒时没有说话，有些恍惚，很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闻衡在万众瞩目下走到二人身前。
“？？？”
这是打算做什么，他有点看不明白。
“父亲大人，请上座。”闻楚楚装模作样地摆了个恭敬的姿势，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闻衡皱了皱眉，神情多了几分正色，沉声道:“闻楚楚，你是不是——”
“是是是，最喜欢爸爸了，全世界第一喜欢！”闻楚楚抱住男人的手臂蹭了好几下，软乎乎地讨好。
“你的话最好能有一周的有效期。”
闻衡冷冷地吐槽，大马金刀往那一坐，实在受不了她这股黏糊劲，仿佛撒娇精转世，尽逼着他答应一些无理的要求。
旁边那个小子也不知道给闻楚楚灌了什么迷魂药，把这丫头迷得找不着北了，这就把他们当一家人了？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