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安的嫂子还有四个月左右会临盆,在此之前,于饮食上一直很艰难,每天想吃的东西都不一样,偏生北境又遇到了烧粮草,强征粮的事,资源少了,她就更艰难。
虽说顾家送信,让家里的老厨子跑一趟,再携带些吃的用的来,可从顾家到北境,车马少说得走上大半个月,所以这其中的空档,基本都是顾怀安来求沈常念给点吃的。
他不接受上门成为厨子,却不介意每天做饭的时候多做一两个菜的。
今天,顾怀安嫂子想吃炖鸡,所以过来找沈常念了。
也只有他们一起弄的小农庄,随时有活的家禽可以挑选了。
沈常念过去后,挑选了最有活力的两只鸡,一公一母。
母鸡肉要炖久,小公鸡却还正当年,怎么做都好吃。
“等过几个月,羊羔大了,还能顶点用,羊奶可以做点心饮品。”
“我们家老厨子也会,我之前一直觉得你做饭和他做饭的味道有点像,我们家里人也是这么觉得,这十万八千里的,真的是缘分。”
沈常念面上表情不曾有变化,只是应和了一句,是啊,真巧。
顾怀安得到了想要的,屁颠屁颠的归家去了。
临走前留下的碎银子,沈常念收了,他上街逛逛,此刻街道依旧是清冷的,但凡开门的铺子,都十分热情的招呼他。
沈常念进了布行,买了护耳朵的和夹棉的帽子,家里人都有,他全安排上了。
看着皮草帽子,他摸摸口袋掂量一下,还是下次再来买吧,有一顶粉色的怪好看的,北境极少这种靓丽的颜色,多是黑白灰土黄深蓝和棕色红色。
掌柜的多送了两张包袱皮,沈常念带着包好的帽子和护耳回了宅院。
粉色的帽子是给甜水买的,小丫头惊呼一声,对帽子爱不释手。
全家人看着她乐呵的满院子找人问:哥哥,我戴帽子好看吗,娘,我戴帽子好看吗。
中午做了肉块配饭。
两个手指并拢那么粗,半个手掌那么宽的大肉块,在炭火上炙烤后,再下入大砂锅炖煮,几个水煮蛋和豆腐泡放进去焖着。
大约有二十片。
其余的就抹了作料,直接炙烤熟了。
新鲜的肉送来,不趁着劲儿吃上一次,非等着都冻得硬了再吃,在封家,是没必要这么做的。
中午的饭真的就是一人一大盘子饭,上面盖了一般炙烤的肉,一般炖煮的肉,炖煮的肉带着收得有点粘稠的汤汁,酱色,喷香,烤出来的肉也是别有风味,提前切了平平整整的一排。
怕腻,白菜稍微清炒一下,做了搭配。
中午肉吃多了,晚上大家一致想吃米粥小菜,封母煮了一锅偏稠的粥。
沈常念爬上炕后,被封霆揽在怀里。
他以为封霆今天想来,毕竟重新办了婚礼之后,封霆跟解开了什么禁制一样,食髓知味的,不说日日夜夜,隔一差三的会来几场。
于是手蔓延向下,朝着某处而去:“我明早还有点事,用手可以吗?”
封霆青筋都要起了,赶紧阻止对方:“没,就是想抱抱你,还有,想问你点事。”
沈常念将手从封霆裤头拿出来,在他胸前擦擦。“你说。”
“军营柴火不足,要找人上山砍柴,我带有山去几趟。”
“啊?还带有山去?他最近学文,手上的茧都薄了,能受得了吗?”
“本来就是农家子,日子再好,也不可忘了本,我是觉得,你对他们俩,都太过宠溺了。”比当娘的还宠呢。
沈常念喃喃一句:“他们从前吃过苦了,如今日子好,怎么就不能宠一宠呢。”
他也只能帮上这一两年了。
“那你呢。”
“我?我很好啊。”
封霆低头看他:“你从前也过得不好,我都没见你这么宠自己。”
新院子是给封甜水的,老师是给封有山找的,小买卖是扶持婆婆做的,一顿顿吃的,是生怕他封霆饿着的,当初,哪怕自己脑抽了直接吆喝让兄弟伙吃自己的饭团,常念生气归生气,却还是不怕麻烦的又跑了一趟,做了煎饼来,就怕他饿一顿饿出事。
可,沈常念除了给自己喝点药,对自己好到哪里呢?
“我想你好,想你什么都好,可我怕你自己不想好。”封霆喟叹似的冒出一句,似乎意有所指。
沈常念心中一个咯噔。
他在酒后已经测试过的,封霆并非和自己一样,重新多了一世。
可封霆这么说话,总感觉他好像知道自己所有的隐秘。
沈常念几次想脱口而出,可一次次都无法说出口。
只能道一句现在这样,已经好得和做梦一样。“我天天怕美梦醒来。”
“呵。”封霆似乎被逗笑了:“睡吧,做个更美的梦,我试着也钻进去。”
“那你在我梦里要老实点。”
“什么是老实,什么是不老实?”
“我睡了。”闭上眼呼呼的,做出了打鼾的姿态。
不多时,他安心的在封霆怀里睡着了。
次日,封霆果然带着封有山出门去了,军营那边管吃一顿午饭,因此不需要封家送饭。
中午就沈常念和封家母女,三个人,又是胃口不算大的,简单吃了一个菜盖饭,就回自己屋子里猫着了,外面冷。
沈常念也在屋内,对着这几日攒下来的作料进行炮制、磨粉,分类装瓶。
忽然,一阵冷风灌进来,他咳嗽两声,胸腔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直咳也咳不出来,勉勉强强喝了水顺了一下,明明是很小心的啜饮,却还是呛到了,疯狂的咳嗽下,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又滚入被褥中,试图让温暖到发烫的被窝,缓解自己的不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不咳嗽了,赶紧下炕,又披了一件厚衣,才去了灶间,拿了药炉子煮药。
大夫开的药吃不了那么久,他手里也只剩下两幅了,回头还要再去找那位开点。
想起老大夫虽然贪图银钱,却也劝的不是治不了,只要别再劳心劳力勉强自己,富贵的养上两年,能慢慢调养过来的。
可他不愿,也不想等了。
怕自己在封霆身边待久了,他以后会舍不得离开。
砰。
就在他吹凉了药液要一口灌下去时,院门被人用力拍打了一下,随后是砰砰砰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