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你先回去吧。”
珊瑚宫心海微笑着打断了村民连不成句的话语,眉宇间皱起一道狐疑的曲线。
幕府军来势汹汹,不像是诚心谈判。
可没等她理清现状,并对可能发生的几种或者几十种情况设计出解决的方案,就听到前方响起一声暴喝。
“拔刀!”
还没走出两步的村民腰间划过雪亮的长刀,切黄油一样没受到任何阻碍地挥了过去。
珊瑚宫心海甚至能看到那巨大的豁口里流出来的肠子和其他的脏器,浓郁刺鼻的气味一瞬间钻到鼻孔里,令人作呕。
珊瑚宫心海连忙站起身,正想唤出水母“帮帮忙”时,便看到另一把明晃晃的刀刃在自己的眼中不断放大。
“心海大人!”五郎想也没想冲过来,挥舞手里的弓就跟挥舞棒槌一样,跟武士刀碰在一块。
五郎架开刀刃,双脚离地正要用出元素爆发,却见到一只手甲包裹的拳头塞满了他的视野。
咚——
五郎直直倒地,寄骑武士可没干看着等他重整旗鼓,立刻过去反拧住五郎的双手,膝盖跪在上面用浑身重量压住,然后腾出双手在五郎身上摸索,很快就找到神之眼给他缴了。
“贫弱,贫弱!海只岛大将就这种水平?”
“我是来谈判的,你们在做什么!”
治疗昏迷的五郎还是治疗重伤濒死的村民?心海最终选择了先救村民,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海只岛人死在她的面前。
释放着疗愈水波的水母被唤了出来,只是道水蓝色的波纹扩散,那腰几乎被完全砍断,肠子都流了满地眼看就要死了的村民,顿时上演了场冥土追魂。
流了一地的脏器跟有了自己意志般缩回村民腹部,在短短几秒内自行归位,触目惊心的巨大创口处冒出无数肉芽。
密密麻麻得能让密集恐惧症当场去世的场景只出现了瞬间,村民的上下两半身体合而为一,要不是被刀砍烂的衣服还是破破烂烂,九条政仁都怀疑刚刚那刀是不是自己砍的。
“什么?不可能!”
九条政仁惊得直呼巴卡那,怪不得明明是他们幕府军的装备更加占优,而那些布衣上阵的海只岛人却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源源不尽,就算缺胳膊少腿了也能隔几天蹦出来……
海只岛的巫女竟有如此强大的治疗能力!必须在这里抓住她。
九条政仁大吼一声,扑向了珊瑚宫心海。
珊瑚宫心海每次行动前都会将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写在本子上,然后一一给出对策方案……尽管并不一定都能实施。
这一切的可能里,甚至包括了那些几率非常低的,万分之一都不会有的事件。
其实许多国家都会做这样的危机预案,比如说陨石坠落如何应对,外星人入侵了该怎么办,大灾难时什么人得到优先保护,怎么在饼干里注入牛奶才能让营养价值更高等等,不乏是巧立名目骗经费用的。
虽然说实际上跟小渔村差不多的地方也搞这么多危机预案,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此时此刻的情况,发生的概率还是蛮大的……
所以心海不仅早有预料,也对此做了充足的准备。
就在珊瑚宫心海以强韧的肉身硬接刀刃之时,在火药的炸响声中,一枚暗色弹丸划破苍穹。
弹丸如乳燕投林,叮的一声打在九条政仁握刀的手臂上。
破烂火绳枪的威力,不足以击穿两毫米以上的铠甲,尤其是中间还隔着这么段距离。
尽管没能穿甲,但弹丸上的动能依旧切实反馈在九条政仁身上,他感到右臂像是突然被人捶了一拳,手软筋麻有些使不上劲。
感到九条政仁攻势变缓,珊瑚宫心海身体飘起,在空中像水里的鱼一样游动,手中射出一道道幻化成鱼形的水元素。
武士铠甲的确很硬,但在无孔不入的水面前,等于不存在。
只可惜这时候不远处的足轻、足轻头们已经赶了过来,其中一个足轻在关键时刻冲到九条政仁面前挡下了水鱼冲击,加纳一声重伤倒地。
这要是让海只岛的刁民伤了武士老爷那还得了?
足轻们没有武士刀,但手里的十文字枪明显更适合现在的环境。十几杆枪晃来晃去的,同一时间只有三四把能对珊瑚宫心海造成威胁吧,但也比一把武士刀要麻烦十倍甚至九倍。
所有退路皆被封锁,没一会几把枪形成一个“井”字,架在珊瑚宫心海的肩膀上。
“抓活的!”九条政仁在后面大声指挥。
不用他喊足轻也已经停手,毕竟这么娇弱的少女,被几杆长枪架住了又能做什么呢?
很快,珊瑚宫心海就告诉了他们答案。
白皙纤细天鹅颈般无瑕的脖子,径直朝十文字枪的封锁撞去,对寒光岑岑的枪刃视而不见。
利刃撕裂皮肤,划开血肉,也只是让这个外表柔弱的巫女稍稍皱眉,但她依旧没有停下。
伤口裂开又愈合,血液流出又干涸,以血肉之躯撞开钢铁的阻隔,她娇喝一声,对围绕身边的足轻不管不顾,直直冲向了九条政仁。
“言而无信的小人!”
人质这种东西,是互相的。
九条政仁想抓珊瑚宫心海作为人质,而心海又何尝没有想过呢。
一旁三个足轻头跳出,挡在珊瑚宫心海面前,拼命缠住珊瑚宫心海前进的步伐。
九条政仁明显被心海这与外表不符的战斗风格惊到了,连退数步直到寄骑武士的身旁。
而寄骑武士用全身力气压制着五郎,腾不开手脚……
实际上作为老油条,他深知抓获巫女和抓获大将的功劳不能自己一人独揽,得把表现机会让给九条家的大公子。
至于九条政仁行不行,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巫女大人!”
从五十米开外的树林里冲过来的五人进入众人的视野。
是剑鱼番队。
由于岛上产能有限,剑鱼番队的队员每人手里只有一根鱼叉。
左右分叉的铁尖,还有不少生锈的痕迹。
踏着杂乱无章的步调,进入敌阵后迅速分散,鱼叉朝包围心海的足轻刺去,还专门朝着足轻没有护甲保护的脸面捅。
足轻忙着包围巫女,哪有空管这些刁民,只有那些被袭击的足轻才不得不转身格挡,嘴里骂骂咧咧。
“没有神庇护的野蛮人!你就等着被将军的雷霆劈死吧!”
以足轻惯常的经验,海只岛反抗军说是民兵那都是抬举他们了。
随便吓唬几下,用装备优势欺负他们,就能让他们失了分寸,左支右绌,身负重伤,转身逃跑。
以前幕府军就用这个法子削减海只岛的有生力量和药物,本来以为很快就能让海只岛无兵可用。
现在看了海只岛巫女神一样的治疗,他们就明白了,搞了半天不把巫女抓了这些刁民能一直耗,所以抓住海只岛巫女=赢!
可出乎这些足轻意料的是,这些看似和其他反抗军士兵没差别的刁民,虽然各自为战,但战斗意志远不是之前遇到的能相提并论。
用雷电将军来吓唬他们,非但没有用,反而还给他们上了狂怒似的,一个个下手又狠又重。
“oi!”哲平大吼一声,将手里的鱼叉斜斜地刺出。
他对面做出格挡动作的足轻愣愣地看着旁边毫无防备的另一个足轻的嘴巴被鱼叉捅了进去。
叉头刺破上颚,猛地一搅和,拔出来的时候血淋淋地还粘着些豆腐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