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乔苏醒时，还没来得及感受全身血肉消失带来的幻痛，一睁眼就发现两双眼睛在盯着他。
“你醒了！”最先出声的是舒拉，尔后才是许沐，不过许沐并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身边。
桑乔艰难地从硬床板上坐起，看着分别占据了病床两侧的二人，头脑有些混沌：
“你们怎么在这。”
其实他很想问爱丽丝去哪里了，不过既然许沐在这，那杨栖必定也在这里。
看来危机解除了，桑乔摸了摸脸颊，发现粘在下巴上的假胡子也消失了，不由得皱了皱眉。
尽管一起出生入死过，但他也不是很想在这群“冒险家”的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容，不过已经这样了，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
“你怎么样，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舒拉的声音似乎有三分关心，令桑乔感觉到一些微妙的不自在：
“没有。”
其实有，每次血肉重新生长回去时，桑乔总会幻痛，那种幻痛既带着血肉消失的剧烈疼痛，又带着他们长回来时难耐的痒意。
只不过，桑乔一直都掩饰得很好，不会让其他人看出来。
他扭过头去，看向许沐：“她怎么样了？”
许沐只是说：“她在给这条船布置新的大阵。”
随后她切换了华国语：“她可赚了他们两万金币，当然要花点时间啦！”
桑乔虎躯一震，心想杨栖可真敢要价，不过这船上一个分神境都没有，杨栖敢要这么多钱，自然也有她的底气。
他翻身下床，冲舒拉点了点头便问：“帕坦的头呢。”
“被你的朋友回收了，包括他的储物戒。”
舒拉笑得轻松，尽管这个男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她还是愿意给予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份善意。
“你的朋友和船长商量过，储物戒的东西我们两方平分了，真的很感谢你，桑切斯。”
桑乔点了点头，不打算说什么了，正在此时，杨栖从外面回来了：
“工作完成，我们走吧。”
桑乔和许沐便起身和舒拉告辞，在舒拉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跳下了这艘海盗船，看他们的快艇即将开启，还丢了一片鳞片在桑乔身上：
“这是我的尾鳞，如果你们有机会抵达我的故乡哈德普洛斯，用这片尾鳞可以进入海底城市！”
桑乔接住了这片鱼鳞，看金色的亮片上还闪烁出珠光，冰凉的触感倒是让人生不出恶感。
只是当他准备随手塞外衣兜里时，杨栖的声音却从一旁幽幽地传来：
“几个小时没见，你魅力好像变得挺大啊？”
桑乔揣兜里的手一顿，随手将鱼鳞塞进了储物戒指里，轻咳了一声：
“鲛人族送别人鱼鳞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不知道呢。”杨栖眯了眯眼睛，“兴许那个雌性人鱼真的单纯想邀请你去海底城市玩吧。”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桑乔很难相信，不过他本来对人鱼这种奇异生物就不怎么了解，甚至对他们能够形成系统的文明这件事，感觉有些奇异。
外面的世界听起来很精彩，不会还有哥布林和兽人之类的怪东西吧？
不对不对，这又不是什么西幻圣骑士游戏，应该不会有那种东西吧。
桑乔将飘远的思绪甩出大脑，看着杨栖启动船只的侧脸，感觉自己还是不要不识趣地问太多比较好。
“我们这是要去哪？杨栖你和他们都谈了什么？”
许沐看气氛有些诡异，赶紧出声缓和，杨栖也没打算深究这件事，便淡淡地开口：
“我和他们问了下济岛的情况，和他在玛拉岛上获取的情报大体上没什么区别。”
“另外，他们似乎对会御兽的武者有点印象。”
桑乔和许沐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等着杨栖继续说下去。
原来，洛伦佐一行人曾经驶入过济岛北侧二百海里的迷雾海，在那里遇见过某个靠驾驭海兽为生的土着部落。
“他们说，当地传说迷雾海的雾是兽神呼吸时喷出的气体，以此来隔绝一切想要危害他们生活的生物。”
杨栖顿了顿，继续道：
“只不过海盗船上的人从没见过他们集体御兽袭击哪里，土着们对御兽一事似乎有意识地在设限，因此我们也不能肯定，引发嘉城防线有组织的兽潮究竟是不是他们做的。”
桑乔想了下，提议道：
“先去济岛看看，如果是人为操控一切，势必会留下痕迹。”
至于是什么痕迹，也很简单，巨兽会袭击人类的城市，无非就是把人类当做食物进行捕猎，一切猎杀都是因为本能的饥饿。
因此以它们的智慧，是很难理解“人类会利用构筑阵法进行防御”这个概念的，更不要说有意识地去攻击阵石这件事了。
所以，济岛的覆灭究竟是因为单纯的捕杀还是有意识的攻击，只要循着济岛的防护大阵，一看阵眼便知。
许沐也赞同，于是三人远离了海盗船后，才将他们的巡航舰解放出来，按照海图指示的方向前往济岛。
“说起来，这次霍德尔也算是立了大功呢，把海盗头子的头颅带回华国，这不得给个一等功多升几级军衔？”
由于工作特殊性，他们第六司执行任务，只要能活着回来并且完成任务的，基本上一个任务就能提一级。
许沐甚至有种错觉，她要是年年出勤还福大命大地能回来，说不准下一个三军大元帅预备役就是她。
杨栖的手指在舵上敲了敲：“确实，这事儿说不定能登军报，被元帅亲自表彰。”
越两境取下踏霄境大海盗的项上人头，这事儿拿出去都够燕城城防军吹嘘五十年，尽管是合作作战而且杀死的只是个分身，但一个凝神境能活着把踏霄境分身干掉，的确值得上新闻。
桑乔摸了摸脑袋，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两个问题：
“一等功不能算整个小队的吗？会有奖金吗？”
“没有哦，不过退伍后会多给原基础的百分之二十的钱。”
虽然杨栖并不打算叫桑乔退伍，毕竟他砍了帕坦，个人身份在城防军内部曝光是迟早的事。
而且，她的分身现在可在杨家紧锣密鼓地培养动员年轻这代子弟参军呢，到时候等她在家备孕，军部没有可靠的人暗中扶持杨家的人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