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东方。”
上官云殇盯着那黑云默默地道,他转头看了眼冷予惜,然后询问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此话还未落下,只听大地一次摇晃,树木翻倒 ,山体滑落,如房子般巨大的黑色石块从远处的山上迅速滚来。
“小心!”上官云殇抱着冷予惜移到了安全地带,再一回头,那些石块顺着原始的轨迹向不远处的村落奔跑而去。
冷予惜大惊失色,道:“不好。”
她再次腾空而起,手掌凝聚出一团青色的光球,和那堆乱石形成了两道强烈的冲击力。
上官云殇定了定心神,眉眼微动。
也迅速地赶了过去。
两人一起应对着,渐渐地也没有那么吃力了。
还不等两人松一口气,只见白噀从天而降。
今日的情形实在是太奇怪了,接二连三的祸事让冷予惜心头泛起疑云。
她冷声质问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白噀眉眼云淡风轻,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尖刺。
“当然是送你回你该去的地方。”
上官云殇闻言,胸口处涌起阵阵怒意 ,他手指张开,一把泛光的寒剑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胸有成竹地道:“是吗?那么我就先送你上路!”
这一次的上官云殇和前两次不同,在白噀的对面,身形诡谲,剑法奇快,宛若换了一个人。白噀每出一招都会被上官云殇轻易地化解。趁着白噀惊讶之余,上官云殇在他的腹部重重一击,白噀就像脱轨的列车向着山体那边撞去,只听砰的一声,山尖被打出了一个缺口。
山石四裂,像烟花一般在人的眼前爆开。
冷予惜迅速跑到上官云殇身边,两只小手拽着他的衣领,两个小酒窝甜甜一笑:“上官云殇,你是吃了什么大力丸了吗?这么厉害!”
但很快,她就陷入了疑惑中,她喃喃道:“不对啊,你前几次不是还会被他掣肘吗?”
上官云殇甩了甩衣袖,轻哼道:“今时不同往日。”
说完,他看着眼前的女子,道:“予惜,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突然这么被要求,冷予惜两只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她两只手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为什么?”
上官云殇轻声笑道:“因为我想要了。”
说着,便俯下了身覆上了女子柔软的唇瓣,芳香的气味溢满口腔,四只眼睛直直相向,亮晶晶的星光盛满了细碎的眸子。
好一会儿,冷予惜慢慢推开上官云殇,朝着四周看了看,道:“还好没有人。”
谁知,那边的上官云殇却道:“有人也没事。”
男子的手拂上女子的额发,将丝丝不听话的黑发揽到女子的耳后。
细细摩擦着女子的侧脸,女子的脸光滑白皙,像是鸡蛋一样润泽。上官云殇嘴角不由地笑着说:“真好看。像皎洁的月亮高悬于我心。”
冷予惜羞红了脸,嗔怪道:“你今日怎么说话怪怪的?”
不过,这些话却是女孩子最喜欢听的,冷予惜自然也不例外。
她沉浸在幸福中片刻,才惊觉:“糟了,光顾着跟你腻歪了,刚才那些现象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必须要查清楚。”
没有片刻的停留,她便拉着上官云殇急急忙忙向着黑云的方向飞去。
足尖轻轻一跃,两人便飞上了厚厚的云层。
身处高位,这才看清脚下的乱象。
无数的村庄被白气笼罩,这气体冷予惜再熟悉不过,这是瘟毒?
果然,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儿扭动着身体,在大街上,尖叫声喧沸。那声音似乎是痛苦的,是崩溃的,是凄厉的,是惨不忍闻的。看得冷予惜是惊心动魄,心急如焚。
她扭头看向上官云殇,疑惑地道:“白噀不是死了吗?”
他们是亲眼看着他变成了飞灰和山石挥洒于天地之间了啊!
上官云殇确定自己的那一击足以致命,但眼前之象却又让他不确定了起来。
他推测地道:“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他在死前已经做好了一切。”
所以才会有如今的瘟毒弥漫,而且因为他的逝去,这些瘟毒没有了归属地,所以会像无主孤魂一样四处游荡。
随着这种怀疑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上官云殇脑袋里残存的记忆碎片开始一点一点清晰。朦胧之中,他看到了许多林林而立的建筑物,高大的宫殿层层叠叠 ,昔日的笑颜再度浮现于脑海。
他眼眸倏然睁大,须臾,他抬头看去。
只见残破的大理石柱从中间齐齐而断,此地云雾缭绕,石路洁白,只是那清晰的纹理之中沁入了深红的血渍。
斑斑点点,宛若盛开的一朵朵牡丹。
行走在这样的路面上,冷予惜也感觉有些似曾相识,她眉目深锁,目光专心研究那血色的花样,道:“这里怎么全是血呢!”
上官云殇的脸色苍白,他抿了抿唇,将手揣进胸口处,抚摸着某个部位。
回答道:“予惜,难道你就没有想起什么吗?”
这里是神界,是曾经发生过战争的地方。
随着两人的脚步越来越往前走去,一座天堑横隔于中间被两块巨石托起。威严庄重,气势磅礴。
这样的画面勾起了冷予惜脑海里的一部位记忆,那位神女似乎就是在这里化作了缕缕青烟,而“上官云殇”便是在此处送走了心爱的人。
她恍然大悟,转过头指着上官云殇道:“我想起来了。”
闻言,上官云殇心里有些激动,他追问着:“真的吗?想起什么来了?”
冷予惜看了看周围,然后道:“这里好像是神界。”
气息在这一瞬间凝结,上官云殇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女子的下一句话。
眼前有无数精美的石壁,巨大的冰晶镶嵌在头顶,仔细看,那上面似乎是一幅幅壁画,活灵活现,蔓延了千里之远。
冷予惜将手慢慢摸上那光洁的石壁,意识到身后的安静,心里顿觉不好,随口道:“上官云殇,你怎么不说话了?”
身后还是没有人,只有缕缕的寒气从背后慢慢袭来,冷予惜后背紧绷,眼睛微闪,心道:“不好。”
上官云殇从来都不会对她的问题置之不理,如今这种情况便只有一种可能:他不在了!
腕上的白色丝带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冷予惜驱动着它,嘴里道:“去。”
从女子腕间发出了许许多多的白色丝带,带着划风破云之势向身后袭去。顿时,风起云涌,整条道路上弥漫着无色无味的气体,冷予惜快速转身,眼睛看向四周,脚底蓄力,准备逃跑。
可是,她睁大眼睛看了半天,除了漫天的气体再无其他。
上官云殇站立的地方除了男子留下的脚印之外,再无其他。
冷予惜走了过去,将腕间的东西收回。
缓缓蹲下身子,眼睛瞧着那双脚印,用手掌比划了一二。发现确实是上官云殇的鞋码。
她疑惑地抬头,再次喊道:“上官云殇!”
石壁的隔音效果很好,喊了半天,都不听有一句回应。
独自一人处于这样四面无人的环境,饶是谁都会慌了心神。看着眼前的画,冷予惜决定还是先看看再说。
缓缓走到路的中间,抬头看去,只见上面画着一个身穿白色铠甲的人,一杆银枪英姿飒飒,眉目间神采飞扬,在他的下方,是一对乌泱泱的人。人很多,几乎数不过来,也看不清楚。这些人皆是身穿白色战袍,手中执剑执刀的武士,皆是壮志激昂地看着站在高台之上的那人。
虽然这画面冰冷无情,但不知怎的,冷予惜却能感受到一种油然而生的庄严肃穆,以及那人在众人心里的地位高高在上。
冷予惜道:“这难道是……?”
就在她即将要说出那个名字时,视线一转,却突然又看到这画面的下面写着一行小字,字体娟秀,似是女子所写。
“万俟将军。”
女子喃喃地道,眼眸微闪。心道:“这难道是高台之上的人?”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这条长长的甬道直通视线所不及之处,冷予惜看完了一幅画之后,挪步看向下一个。
这幅画里没有了那么多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身穿一袭白衣的男子,长身玉立静静坐在一方小榻之上,他紧闭着双眼,而眼前就是一块玉佩。
青色的玉石泛着神秘的光芒,将男子的眉眼照亮。更加衬托得男子俊逸非凡。
男子的双手放于膝盖两侧,周身溢出灵气 ,那些气体最后却不是进入了男子的身体,而是缓缓注入了那玉佩中。
那玉佩缓缓升至半空,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儿,像个活泼的小孩子,想要和男子贴贴。
男子似乎在经受着烈火炙烤,他眉目弯成月牙状,眼皮下面的毛孔里溢出亮晶晶的水液,面对那块青玉的调皮,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敲,只听叮的一声,那青玉翻了个身重新落回到桌面上,不过须臾的片刻,那玉佩又不安分了起来,最终男子睁开那双明亮的眸子,眸光冷冷地看向青玉。虽没有说一句话却是骇人的表情。
冷予惜立刻往回退了几步,她眨了眨眼睛,重新看向那画面。却见上面就是一个静坐在小榻上的男子,闭着双眼,根本没有什么青玉。
这会是她的错觉吗?还是她脑海里的记忆?
冷予惜不确定地摇摇头,此刻,身后却有轻微的脚步声向她走来。
听声音不像是个男人,因为那脚步声是轻盈的,缓慢的,看样子,她对她应该没有恶意。
“灵儿,欢迎你回来!”
冷予惜一转身便见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站在自己身后,眉目含情,不笑却十分温和,举手投足间似有仙气四溢。她一脸平静地望着冷予惜,言语里很是开心 。可是,她的表情却不是欣喜。
而是一直维持着一种姿态,给人一种假面的感觉。
冷予惜看着这个诡异的女子,朝她的身后望了望。
却听那女子道:“灵儿,不要害怕。这里只有我一个。”
紫衣女子的嘴巴明明在动,可是她的脸部却是僵硬的。给人一种死气的氛围感。
冷予惜走了过去,在紫衣女子的胳膊上拍了拍 ,想看看这人的反应。
一抬头看到一张巨大的脸,吓得她连连后退,紫衣女子见状,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道:“不好意思啊,它自从你和将军离开之后就不是很听话了!”
冷予惜道:“嗯?”
你在说什么,我是谁?它,是你的脸吗?
无数个问题在冷予惜的心里冒出来,她睁大眼睛看着那张脸的毛孔。经过紫衣女子的一番调整之后,它果然又恢复了正常的比例。
紫衣女子的黑眸虽然是看着冷予惜的,但是透过那瞳孔,冷予惜却看不到她的焦点在哪里。整个眸光都是涣散的。
于是,冷予惜硬着头皮问:“那个,仙女姐姐,你是人吗?”
话说出口之后,冷予惜又觉得不对,自己的措辞好像是有些问题的。仙就是仙,人就是人,哪里有这样问的?
她又急忙改口道:“我是说你是活着的嘛?”
紫衣女子摇了摇头,这个动作让冷予惜的心咚得一沉,其实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这神界都已经销声匿迹那么久了,在这里的要不是死人,要不就是不是活人的死人。
只听那紫衣女子轻叹一声,娓娓道来:“我已经在这里守了很多年了。”
“将军他为了你不惜浪费自己的半生寿数来将你的灵魂重聚 ,并且将最重要的玉心交给了我。”
说着,她从怀里缓缓掏出一个形状和爱心差不多的石头,那石头只有鸡蛋大小,浑身都是黑色的。
冷予惜指了指那小石头,道:“这是玉心?”
紫衣女子道:“嗯,是你的心。”
话落,冷予惜瞳孔微缩,双手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要不是此刻,她的胸腔里还发出通通通的心脏搏动声,她会当真的。
她震惊且坚定地道:“不是的,你搞错了我的心脏好好地在这里呢!”
说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