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寻带人关进房间里,欧阳璟站起身,走到白玄面前,依旧温柔:“把她的毒解开,我把血虫给你。”
“真没骗你,真的没有解药。”
“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我早就知道你给我下了毒 ,我也知道你要杀我,你来见我的第一面起就给我下的毒,我不怪你,你受命于别人,但我想知道,如果能重新回到我们见面的那天,你还会给我下毒吗?”
白玄沉默,如他问她跟不跟她回鲸城时一样,如他问她爱不爱他时一样。
“好。”欧阳璟等不到白玄的回复,却懂了她的意思,他点点头:“你受命于赫离,还是金银月?”
白玄沉默。
“你已经记不起一千年前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没关系,禹的仇我暂可放下,玄儿,我想带你回鲸城是真的,我想跟你在一起也是真的,我把朵拉支开就是想隐藏你下毒的事情,这毒我自己就可以解,但我更希望让你来解。”
“这毒无解。”白玄语气冰冷。
“人类围城那天,我双亲在离城前跟朵拉一样,双耳出血口吐鲜血,才没法出城,是你从我家离开时,下的毒,对吗?”
白玄沉默。
“你不应该抛弃我的,我那么爱你,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杀你,你为什么要帮别人杀我?”
“你在那天本就不该活下来,是我心软,只用了两味药,下给你的是第三味,最后一味,原本也是要给你的。”
“呵。”欧阳璟苦笑一下:“倒不如那时一起给我一个痛快。”
“禹,既然这毒对你无效,你把血虫给我,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像过去一千年一样,我不会再出现。”
“好,那你告诉我,赫离和金银月的阴谋,我把血虫给你。”
“你的血虫呢?你先让我看一眼。”白玄知道欧阳璟不会轻易把血虫交给她,所以才会再藏起来,用赫离的阴谋来换血虫,这个交易是可行的。
反正,欧阳璟也活不过今晚。
她的毒应该已经内耗着他的身体,只要赫离出现,欧阳璟动起气来,这具身体是扛不住他的血性的。
欧阳璟歪歪脖子,大拇指在脖子上轻轻一抚,血虫沿着他手指划过的地方绕了一圈,停下,又沉寂下去,在皮肤下消失不见。
“你居然藏在身体里,你就不怕他反噬你?”白玄看着欧阳璟的脖子,兴奋得很。
他居然,可以用身体噬养血虫!
“赫离和金银月,谁是主谋?”欧阳璟的语气依然温柔,看着白玄兴奋的小脸,欣喜的看着他的脖子。
“是赫离,一千年前他叫我给你们下毒,赫离从金银月那偷来的三味毒,用在你家两味,第三味一直在我这里,围城后赫离安排我们离城,我们再也没有回去过,所以金银月并不知道药在我这儿。”
“你想要血虫做什么?”
“当初这药就是用血虫为引,这是最后一味药,我想要血虫,我想继续做其它更有意思的药。”白玄说起药时的兴奋,就像如他杀阳治一样,充满期待。
她天真样子让他的心疼起来。
她真的如此天真,为了玩毒,宁可伤战千一家三口,弃他对她的爱而不顾吗?
他的爱,在过去,在如今,都那么一文不值么?
“赫离能给你什么好处?”
“赫离想要他的繁衍戒和你身上的血性,他认为血虫可以把你身上的血性引到他的身上,他把血虫用完之后就会给我,这是我们说好的。”
“只要我发作,楼下的赫离就会上来?你怎么就那么认定我今天会发作呢?”
“我……”白玄从血虫的欣喜中清醒过来,他身上有血虫。
欧阳璟的毒,还会不会发作?
欧阳璟说他会解毒,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能用血虫解毒?他用血虫给安朵拉解毒?
如果他真的会解,那一千年前的雨夜,战千战夫妇为何没能出来?
这毒,最大的引子就是她这一身的血和血虫,缺一不可。
白玄从进化之后就跟在金银月身边研毒,用她的血制出的毒,用她的血制出的解药,而这无色无味无解的药,是赫氏私下向金银月提供血虫,用血虫和白玄的血作为引子制成,仅有三味用于杀战千一家三口。
白玄在人类围城的那一夜,大雨,留宿战千禹家。
她的任务是用这三味毒杀战千家三人,在战千禹缠绵后下毒,独自离开。
在这大雨的夜,她还冒险离开。
在安朵拉的口吐鲜血耳朵里流出血来时,欧阳璟才意识到,白玄那夜为何宁可冒险离开。
战千禹想了几百年才得到的结果——白玄的离开和战千战出城前的反常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才是他如此恨白玄而折磨安朵拉的原因。
一千年前白玄留下的那一味没能下手的药,战千禹会感动吗?
这一味药终究还是从她的吻里刺到他的心里。
可这毒为何能在她的嘴里却不成毒?
欧阳璟勾起嘴角,捏着白玄精致的下巴:“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愿意跟我回鲸城吗?如果我不是禹,我是欧阳璟,这几天,你有过一丝喜欢我的可能吗?”
“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有,还是没有?”
“这毒你真的可解?”
“有吗?”
“你是想用血虫来解吗?”
“这毒怎么来的就怎么解。”
面对白玄的执念,他终于还是输了。
她视毒如命,为了试毒,不惜把战千禹一家搭了进去,成全了赫离的阴谋;
一千年后,为了血虫,她一样可以把战千禹搭进去,为了赫离的阴谋。
她没法看清欧阳璟的话语里有挽留和不舍,她不懂欧阳璟的每一句话后面藏着爱。
她的心意,从来没有在他的身上停留过。
他要的,说爱他,也只是她说的“他想要,给他便是”。
欧阳璟牵起她的手,向房间里走去,手里提着战邪。
“我带你看,我是怎么解这毒的。”欧阳璟的话依然温柔。
他牵着白玄的手,走进房间里,伊寻和杨珈珈正在焦急地等着门外的动静。
两人牵手走进来时,伊寻低下头,跟在欧阳璟的身后,接过战邪。
欧阳璟的表情不对。
安朵拉中毒并不是他预料之中的,他本不需要在两人之间做出选择。
杀白玄,伊寻也可以。
但杀白玄求安朵拉呢?
白玄双手叉在胸前,站在离床最远的位置。
杨珈珈对白玄失去好感,都说女人是老虎,而他眼前的这个漂亮的女人,毒过蝎子。
他退到伊寻身后,远离这个可怕的女人。
欧阳璟蹲在安朵拉枕边,看着季员力握着她的手里是她的银锁。
这个银锁是战千禹送给她的,从来没有解下来过,除非死。
她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欧阳璟心疼的抹掉安朵拉唇上的血:“我跟你说了,我会自己解决的。”
“我怕你被她骗了。”安朵拉一张嘴,就流出血来:“禹,你放不下,就留下她吧,让她帮你杀赫离。”
欧阳璟把季员力手里的银锁扣在她的脖子上,温柔地说:“忘了禹跟你说过的所有的话,你比她更重要,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告诉你毒的事情是我不对。”
“是我不好,没听你的话。”安朵拉委屈地哭起来。
欧阳璟的温柔也是可以给她的。
可是这最后的温柔还是因为白玄。
“这毒可解,怕痛吗?”
“怕。”
过去试毒时,战千禹每次都会问她,会疼,你怕吗?安朵拉每次都签“怕”,却还是含着泪咬着牙在他的怀里忍了下来。
“怕就对了,以后别傻了。”欧阳璟记得,安朵拉每次说怕时,他的心也会疼。
他手提战邪,划开手腕,红色的烤串从他的伤口钻出来,落在战邪上,他把血滴在剑茎上,战邪闪着红光,震得白玄手环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你知道为何禹让你试那么多年的毒,你却连玄儿的毒都解不了,是因为她用了邪。
安朵拉胸前的银锁对战邪毫无反应。
欧阳璟把手腕放到她的唇上:“会很疼,坚持一下。”
安朵拉并不清楚欧阳璟想做什么,她乖巧地吸吮欧阳璟手腕上的血。
“原来你们玩食血!”白玄的表情兴奋极了,欧阳璟的血性有多强,对于安朵拉已经带毒的身体是扛不住的:“你这样没有用的,她的身体连她自己的血性扛不住,更何况是你的。”
欧阳璟收回手腕,伤口极速愈合。
他的手指在安朵拉的手掌上划开一个小口,烤串钻进伤口里。愈合。
他是想用白玄的血,来解安朵拉的毒。
复制阳治?
杀白玄欧阳璟早已有底,只是没想到,安朵拉会有危险。
在白玄和安朵拉中间选一个,欧阳璟的选择是安朵拉。
杀白玄,欧阳璟下不了手。
伊寻上前,要拿他手里的战邪,他却久久没有松开。
“璟,我可以。”伊寻握着他颤抖着的手:“你带小加和阿力出去,我可以。”
“璟别走。”安朵拉拉住欧阳璟。
“力哥,我们出去。”杨珈珈看着欧阳璟的背影,他沉默的时候总是在纠结什么。
这并不是他和季员力能看的吧。
“我想陪着朵拉。”
季员力明白,这不是他能接受的,可是他想陪在安朵拉身边。
白玄看着安朵拉没有再流血,眼神兴奋,血虫进入她的身体,并没有像在伊寻身上时乱窜,找了个地方沉寂着。
欧阳璟握着伊寻抓在他手背上的手,轻声说:“我自己来。”
他走到季员力的面前,撸撸他的头发:“害怕就闭上眼,别硬撑,我又不会笑话你。”
欧阳璟提着战邪站在白玄的面前,战邪散发着红光,靠近白玄时,她手腕上的手环震得她从兴奋中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