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的人全部摆在梁氏的面前,梁逸飞要么通知梁氏全员围剿血族;
要么,梁逸飞也可不惊动梁氏,在鲸城安排人手,像欧阳璟说的那样,光明正大的制约血族全族在鲸城的所有行动。
欧阳璟为了明天一聚,并不是只是为了硬夺,而是接手战千战的遗愿:在人类的世界里团结血族,守护血族的能力。
对战千尤罂来说,欧阳璟的话与战千禹说的战千战的理念是相同的。
战千系里与玉细深交的人并不多,在失去战千禹之后,玉细得不到战千系其它人的爱护,却要扛着战千的名义守护他的族系。
原来战千禹还孤守双峰山百年,想要一个跟自己一样的孩子。
伊寻突然有些心疼,却也只是心疼而已。
如玉细所说,因为有了欧阳璟,他快忘记战千禹了。
“画好了!”欧阳璟把笔别到耳上,把手伸到背后抓着伊寻的脚,把他拉到身后:“这样的!”
“嗯,不错,很抽象,不愧是搞艺术的。”伊寻点点头,指了指早就在离他们二十米远的草场上站着的女人:“肖小,这次活动的策划,记得,别碰她。”
“你时时刻刻提醒我不要碰谁,这样听起来我就像个猥琐的变态男。”欧阳璟跳下车,冲着肖小招手,女孩跑过来,把纸递上:“我要做这样的。”
“这……。”肖小尴尬一笑,低头抬眼看着伊寻。
伊寻点点头。
“我画的,你看他没用,他啥也不懂,我跟你说更清楚一点,我要酱子,水车立在那,水车大概在四米高,桥酱子伸出去,一半就好,扶手不用做,不会有人上去,但一定要牢固,水很深,做的时候千万注意安全不要掉进湖里……”
伊寻躺在车里看着欧阳璟指手画脚的背影说得很兴奋,肖小在一边用小本子按着欧阳璟的说法画着。
这是一个正常三十岁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身边有爱着他的人,他有为之奋斗的目标,不止一个,有许多个,也会越来越多。
这该是他找到欧阳璟之后,欧阳璟最有活力的一天,是奔着美好而活的,不再为了打打杀杀,不再为了救谁而牺牲谁而烦恼。
大锅站在他的脚边,昂首挺胸,正气凛然。
“嘿,看什么呢?”欧阳璟手里拿着肖小出的图,递给伊寻:“搞定了,她说今天晚上赶出来,明天早上十点前做好,水车有现成的,他们搭木桥就好。”
伊寻接过欧阳璟手里的两张图,一对比,呵,意境差不多也是那样,小鸡啄米图与凤凰傲意图的区别罢了。
“明明就是一样的,她还非得自己画一张!”欧阳璟躺在后备箱上看着两张图,卡在左右两边窗上。
伊寻宠溺一笑,点头应道:“就是,明明就一模一样。”
“如果明天顺利,以后我们就把这球场关了,打什么高尔夫啊,你们要是真的想要战千禹的那个城,我把它建在这里,送给你。”
“我没说过要回血族城,你是不是记错了。”伊寻从车上下来,光着脚走进屋里。
战千禹,又是战千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欧阳璟所有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战千禹!
他已经接受了欧阳璟不是战千禹,可身边的一切都跟战千禹有关。
所有人都与战千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有他,他跟战千禹只有两个多月的相处时间,他们在一起时除了属于他们两人的快乐,只有那甚少提起的报复和遗憾。
更多关于战千禹的事情,是玉细这百年来醉后对他的倾诉。
他可以放下战千禹的。可欧阳璟,是不是陷进去了。
“你去哪呀?鞋也不穿吗?”欧阳璟拎着鞋追去,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欧阳璟莫名其妙的跟上伊寻,直到二楼走廊才追上他:“你生什么气啊?”
“你是禹吗?”伊寻生气地问。
“你怎么又问这个问题,我当然不是。”
“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战千禹?”
“你又来了。”
“你好好想想清楚,欧阳璟,你是欧阳璟没错,但是你……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伊寻红着眼眶,他昨天晚上说过的话叫出口的名字,他明明就是战千禹。
他害怕,他用命换来的欧阳璟,变成了战千禹。
“你到底想说什么?”
“昨晚你问我,空血时是这样疼吗?你问我,我恨你吗?”伊寻的眼泪滴下:“只有战千禹会那样抱着我,欧阳璟,你现在还分得清楚自己是谁吗?”
“那,你恨的那个人,是谁?”欧阳璟没有回答伊寻的问题。
“战千禹。”
“我有他的记忆。”欧阳璟哽咽:“在血族城里,小珈拍照开了闪光灯,闪得我头疼,剑才掉地上把我割伤。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有战千禹的记忆,但我不是他。”
“你不是他就不需要做这些,不要那个城。你还记得的初心是什么吗,你是想要回到你原来的生活,带着杨珈珈和季员力跟你的朋友们回到你们过去的生活。”
“可是,我不是因为你决定陪你守这个城了吗?我回不去了呀!”欧阳璟委屈着,这怎么又成了他的错了呢?
“璟,守城只是我们可以生活在这里,可是你现在想要的是像战千禹一样扛下的是整个血族。”
“从搬进这里来的那一刻起,就是你一手一手的把我带进来的,杀阳治杀赫离夺权都是一步一步来的,让我像战千禹一样也是你们要求的,现在是怎么了?我是哪里做得不对了吗?”
“璟,禹的担子太重,我不想让你像他一样,我只是想像血族其它人那样平平淡淡地活下去。”
“我不想告诉你们我有他的记忆,就是不想让你们把我当成他,可我只有靠着这些记忆才能做更多事情。”
“我害怕你把自己弄丢了。”
他把自己弄丢了。
有很多时候,他也会从自己的话语中惊醒时,那些话语和动作,那样的他甚至有些不像欧阳璟。
带着战千禹的记忆,他时刻向自己和伊寻提醒着他不是战千禹。
可记忆就在脑袋里,他越是沉浸在这个角色里,越是无法自拔。
他一边向了解战千禹的人证明他就是战千禹,又一边说服着自己,不要相信自己是战千禹。
“你恨战千禹什么?”
这个问题问出口时,欧阳璟的眼神里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战千禹留在他记忆里的期待,那些快乐和爱,是怎么变成恨的?
“恨他让我找到你。”
欧阳璟皱起眉,眼泪夺眶而出,终究是错付了。
每一段相遇到后来成为痛苦的时候,是会后悔的,后悔遇到,后悔拥有过快乐,后悔付出过真心,后悔这些爱持续不下去。
他手里还拎着伊寻的鞋,他把鞋放在他的鞋边,背对着他,仰起头,捂着双眼试图让情绪平静下来。
到底,他应该是战千禹还是欧阳璟?战千需要的是战千禹,而他,伊寻,要是的战千禹还是欧阳璟?
“就差一步了,明天晚上,以战千禹的名义夺回战千的权,我们再谈我是不是战千禹会不会弄丢自己的事情。”
欧阳璟的肩膀一如既往宽厚,只是这次欧阳璟选择背对着他,他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再也没有要求过欧阳璟是战千禹,他在欧阳璟身上放过太多关于战千禹的幻想,但他已经醒过来,他从战千禹里世界里脱离出来,他不再是寻找战千禹转世的人,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想要同他一起守城的人。
那个“他”是欧阳璟。
那个城,不是血族城,是鲸城。
欧阳璟进房间时轻轻的关上门,尽量显得他很冷静。
他告诉自己他很冷静。
是的,他想建一座城。
在这个信息时代里,能与梁氏和解的话,就可以让他记忆里的那群跟随着战千战奢求着和平的老人们能有一处安息之地。他们不会死,他们可以有无数个一百年,在一个世外桃源里,活下去。
这是战千战交给战千禹的遗愿。携着血性源石和战邪,还有那千年无争的誓言,让血族活下去。
战千战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拼死护下的城在千年后会沦落于此吧。
欧阳璟拿出战邪,这把没有剑鞘的剑,名字叫战邪。
欧阳璟把繁衍戒绑在剑茎是上巧合还是战千禹的动作?欧阳璟有些傻傻分不清。
他的手心掠过剑锋,握拳头将血滴进剑茎上图腾里,鲜红色的血印在剑茎的图腾里流窜向剑锋攀延。
他轻轻握起剑茎,任由着剑体噬血,延着图腾至剑锋时渗入剑身,图腾里的血液顺着剑锋流返至剑茎,窜进他的身体里。
他闭上眼,享受着身体里血性的澎湃,和澎湃时带来的剧痛。
恶心,想吐。
他站在洗手池前,等着那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清理好台面,身上的剧痛袭来,他抱起床上的枕头和被子,丢在打坐台上,打开喷泉,找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在水花声中,剧痛来袭。
从转身背对着伊寻的那一刻起,他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伊寻恨的是他和战千禹的誓言,还是他已经找到他的事实?
他能不能听着这水花声,一个人,清醒的,用欧阳璟的样子熬过这次反噬?
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