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千禹也并非不爱伊寻。人类只不过是他当下那段时间里的玩具,如果他们相识时正好就百年之时,战千禹也许会实现他的承诺让伊寻永远陪在他的身边活下去。但玉细也同样曾是战千禹的玩具,哪有什么爱会那么长久呢?“爱你一万年”这些谎言都是因为人类的岁月也就只有短短几十年,才会用这“万年”来承诺当时有多爱。都是谎言罢了。
因为爱,而不舍。战千禹未完成的事情为了让玉细继续下去,让伊寻带着刀找玉细。繁衍刀是战千禹唯一留下的东西。
战千禹在被人类攻城时与人类在雨中厮杀后,再回到血族建城前的居所——双峰山的洞穴里时,以赫离为首的赫氏系已经在穴内集结了血族其它族人,决定分散居住,而赫离留在血族城,守护他们的城。
战千禹的父母死在城中。血族几千年来并没有领导者,武力值最强的战千系在血族里却拥有最高的威望,战千禹的父亲战千战为人杀伐果断正气凛然受人拥戴。当战千战死在城里,第二大系赫氏系的赫“主动”承担起血族的集结责任,将血城占为己有。而最后回到双峰山的战千禹因为只有32年的血龄只能跟随着其他血族人离开血族城。
千年来,战千禹没有一日不想夺回血族城,没有一日不想将权力从赫氏系中夺回。
阳治是赫氏系最得意的下系,心狠手辣,同样也杀伐果断。所以他才能从赫离手里拿到鲸城。阳治拿到鲸城,就是战千禹夺回鲸城的最佳时机,阳治不喜下系繁衍,所以身边只有啾子和咪子,和管家徐凯印。和阳治一起留在鲸城的还有阳治和人类生的两个孩子,一个六十岁,刚退位,另一个二十七岁,是阳治新晋的财产管理人。很不巧,刚新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财产转移到欧阳璟的名下。
关于那天晚上他是怎么从大雨中杀出人类重围的谁也不知道,于是才有了这千年的传说:他不止千岁,他不惧雨水,他可与人类为敌,他可救血族,他亦可毁血族……
只有欧阳璟知道,战千禹是怎么为传说的。
从战千禹出生的第一天,战千战为了让他成为真正的血族,每日嗜血把他当成繁衍物一般养着,所以他既能像一年一生的孩子一样长大,却也能拥有血族的能力,而那天,人类围城的那天,战千战夫妇自知不能护战千禹杀出重围,便让战千禹喝光他们的血,让他独自一人杀出血城。
战千属是有抱负的,他守下的城为何不是他的?他想转世并不是为了伊寻,而是为了鲸城——他默默蛰伏千年的抱负。
伊寻原本只是他的过眼云烟罢了。而伊寻却为了他的一句话,活了百年。又为了那句话,只剩下一具残体。
他做了战千禹的梦,却不承认他是战千禹。因为战千禹并没有像伊寻想的那样爱他。而欧阳璟可以,他可以回馈给伊寻的可以不是血族的恩怨,而是伊寻守护百年而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爱。
欧阳璟想用伊寻想要得到的爱,来抚平他为欧阳璟留下的那两道伤疤。
欧阳璟从房间里出来,湖景露台上的大家伙儿们正喝得开心,正好季员力又烤完一波肉,还冒着香气。顾恴柏见欧阳璟过来,移好椅子又新开一瓶啤酒。
杨珈珈和孔令子明显已经醉意浓浓,欧阳璟宠溺地笑笑:“就这么干喝吗?不聊会儿天啥的?”
“早就聊完了,等你?黄花菜都凉了。”
“这烤肉还是热的。”欧阳璟也不太想聊什么,想静静的吃几口肉。
“听这里的人说明天就会有信号了,军队明天就会撤出鲸城,如果我们要出鲸城,可以申请,归属地方同意之后按批出城,如果有人要进来,也要跟这边留守的部队申请。”季员力说。
“军队明天就撤出鲸城,留守的部队是哪里的?”这话倒是让欧阳璟起了疑虑,梁队长的军队不是单纯的军队?
“不知道,政策是这样的。”季员力摇摇头。
“要不明天去找梁队长问问?”顾恴柏说。
“不用,政策怎么安排的,我们按着政策走就好,那你们明天就回趟别墅和剧组,看看还有什么私人物品有没有落下的。还有个事情要交待的,许pd穆炎和吴萌然,还有伊寻家里的事情,还麻烦你们保密。”
“我们知道的,你放心,我们收过金条的。”孔令子拍着胸脯保证。
“那万一有人问起来呢?”
“不会有人问的,军队屏蔽了鲸城的信号,就是为了不让这里的事情传出去,就算解封了,关于鲸城的消息也是黑色信息不能传播的,我也跟你们通个气,你们也看得出来这事是有人指使的,就算出了鲸城,有谁问起这些天的事情也一个字别透露,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嗯,明白。”众人点头。
杨珈珈已经昏昏欲睡,抱着酒瓶子,欧阳璟说话时大家应着声,他也跟着应着,有没有听到就不得而知了。季员力拍拍杨珈珈的腿:“小珈,喝多了就回去睡了吧。”
“谁喝多了,我不是还喝着么。你们说,我听着。”杨珈珈抱着空瓶喝了一口“酒”,睁开眼睛看着欧阳璟。
“是我跟你说话,你看欧阳干嘛?”季员力哼唧一下,翻个大白眼:“欧阳,你要不给他弄回房间里吧,他喝不少了。”
欧阳璟看看脚边的一支空酒瓶,再加上怀里抱的那支空瓶,点点头,确实也是差不多了。
“这酒量不行啊。”欧阳璟把杨珈珈怀里的酒瓶放地上,抓起杨珈珈的胳膊把杨珈珈往肩上放,扛着就走。
“嘶,抱伊寻你就公主抱,我们小珈怎么就给扛肩上了。”季员力说着打了欧阳璟的屁股一拳,打得他的手生疼,这屁股怎么会又圆又翘又结实还那么欠打呢!顺便还心疼了杨珈珈三秒。
欧阳璟把杨珈珈丢在床上,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叫着“哥哥”。杨珈珈可不会叫他哥哥,心情好的时候叫“大哥”,生气的时候直呼大名,其它的哥哥们也会带个名叫个哥,这个哥哥叫的是谁?阳治?
欧阳璟坐在床边拍拍杨珈珈的脸:“小珈,醒醒。”
“嗯?你说我听着呢,你继续说。”
欧阳璟把杨珈珈从床上扶起来,杨珈珈睁开一条缝 ,看着欧阳璟,咧开嘴笑起来:“大哥啊。”
“你刚才叫谁哥哥呢?”
“我啊,我叫你大哥啊,大哥。”杨珈珈笑起真好看:“大哥,我要吐了。”
欧阳璟一手捂住杨珈珈的嘴,另一只手一把把杨珈珈拎到厕所里丢在马桶旁边打开马桶盖,杨珈珈抱着马桶就YUE起来。
“不会喝还喝那么多,难受了吧。”欧阳璟一边嫌弃着一边摁着冲水阀。
杨珈珈坐在地上,趴在马桶边上,吐完后清醒了一些,喘着气,睁开双眼,欧阳璟这才看清杨珈珈已经泪眼婆娑,默默的抽泣着。
“怎么了?我说你酒量不好还生气了?”欧阳璟拍拍杨珈珈的背安抚道。
“大哥,那个男孩的脸一直在我脑子里,我忘不掉,我只要一照着镜子我就会想起他,我看着我的演唱会我就想起他,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他,我是不是疯了?”杨珈珈的话里满是醉意,却一字一字的扎在欧阳璟的心上。
他足足看了两天他的演唱会,却一声不吭?阳治怎么会在他心里留下那么大的阴影?他以为那天在医院里杨珈珈已经理解他说的话,伊寻并没有因为他而死,他为何放不下?
“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是伊寻他们家族的事情,他只是长得跟你很像想要利用你而已,细爷已经把他带走,你不用害怕他。”
“我不怕他,我真的不怕他。”杨珈珈擦擦脸上的泪,认真的说完,又抽泣起来:“我只是越想忘记这个人,却记得越清楚,你当时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我……”欧阳璟无言以对。杀?杨珈珈居然希望他杀人?
“他杀了伊寻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杨珈珈,你看着我。”欧阳璟捧起杨珈珈的脸,心疼地擦着他脸上的泪:“伊寻没死,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你们训练我爆头就是为了去杀他穆炎和那个男孩,我跟他走了我会有机会杀他的。”
“杨珈珈,我们不是为了杀人,我们也不能杀人,现在已经结束了,你不能把自己困在这里。”
“可是我忘不掉。”
忘不掉?是不是那一根留在他耳后的细丝在作怪?欧阳璟的心一惊,他做过的梦,关于战千禹的梦也一样会留在他的记忆里。可他自己知道,他不是战千禹,那只是伊寻留在他的身体里的血带来的关于战千禹的记忆。
欧阳璟扶起杨珈珈,站在洗手池前,托起杨珈珈的脸,醉后通红的脸上浸满眼泪。他撩起杨珈珈的刘海,确实,这张脸,跟阳治像极了。
“杨珈珈,你看清楚了,这是你自己,你是杨珈珈,不是阳治,我不能杀他,但我也不会让他再伤害你的,你也一样,不管他做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忘不了他就记住他,记得他永远是我们的敌人。”
“敌人?”
“对,敌人,你可以记得他,但是你不能害怕他,不能相信他,我们跟他不是一种人。”
“你跟我是一种人吗?”
杨珈珈注视着镜子里的欧阳璟,眼里的迷糊清醒了一些,通红的脸上挂着泪,勾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
他在笑什么,他在说什么?这不是杨珈珈吗?欧阳璟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力气越来越大,有时他也恍惚着,他的杨珈珈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大哥,你抓得我好痛。”杨珈珈龇咧着牙,抱着他的手臂。欧阳璟松开手,松开了他咬紧的牙。杨珈珈举起手:“你抓得我的手血液都不流了,我手都变紫了。”
欧阳璟握着杨珈珈温暖的手,这是杨珈珈啊,阳治不会有这样的温度,可是他怎么会那样说话?他也产生幻觉了吗?
“小珈,不管我们是哪种人,你永远都是我的人,不管阳治跟你说过什么,都不要相信他说的话。”欧阳璟把杨珈珈抱在胸前,抚摸着他温暖的后颈。
“可是自从他想杀了伊寻之后,我们就越来越陌生了,是因为我跟他长得像所以以后我们会越来越陌生的。”
“这几天是因为伊寻有伤所以我要照顾他,我们没有变陌生,我很喜欢你,是因为你是唯一的杨珈珈。”怀里的杨珈珈很温暖,只要他一直都是杨珈珈,他们之间的感情永远都不会变的:“杨珈珈,你不要相信阳治,不要变成他。”
杨珈珈能听得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