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市人民医院的停尸楼门口。停尸楼在医院的后院的一栋两层楼的旧房子里。
医院是除学校以外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医院相比街道上的撕裂人更少了些，对欧阳璟和伊寻的到来并没有激活撕裂人的沉寂，他们把许pd扛进楼里，放进太平柜里就离开。
人民医院是鲸城最大的医院，平时人满为患，就连疫情三年也是重点防疫区，而今天却如此冷清。伊寻抬头，住院楼上一扇窗缓缓打开，又轻轻合上。
“医院里有不少人。”伊寻问：“六天了，他们能活下来到极限了吧。”
“嗯。”欧阳璟点头上了主驾座。
穆炎丢了，阳治不是个善茬，这些情况让事情一直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还是想太美好了，他牺牲了高义却没有换回暴乱结束。不能结束，那是不是可以力所能及的保护暴乱中挣扎的人们。
欧阳璟把车停在医院食堂门口。医院食堂在住院部一楼，左右两边各一个，单向玻璃材质，中间透明玻璃门通往正厅电梯，住院部总占地面积上千平方米，楼层28层，抬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窗户里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幸存者。
“你该不会想把他们都带出来吧！”伊寻看着欧阳璟紧皱的眉头，他的脑子里又在想什么，那些使命之类的事情。
“带不了，医院里有的人出了医院也是死。”欧阳璟说着下车向食堂里走去：“来都来了，总要做点什么再走。”
欧阳璟说的做点什么，他想说服梁队长，能不能清除医院里的撕裂人。医院也可以形成闭环空间，只要可以闭环，就可以在这个空间里正常生存，直到他们想到结束这些的办法。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欧阳璟也吓一跳，他又不是什么圣人，他哪里来的勇气做这个决定？
要生存首先要解决的是食物，所以他选择先到食堂后厨，确认后厨的安全，关上所有的门窗，暴乱发生时在夜里时食堂空无一人，现在依然空无一人。穿过食堂来到正厅，正厅正对大门一个圆形服务台，在电梯通道通向的另一头是收费室。十几个撕裂人在安静的正厅里晃着晃着。
“璟，这一整栋的人得上千个，活的还不知道多少，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伊寻绕开撕裂人来到服务台里，又看向电梯另一头的收费室：“收费室里有人。”
欧阳璟在服务台里随手拿起一支笔，向收费室走去。穿过电梯门摁亮所有的电梯，走到收费室门口，窗口被塞满了杂物试图把洞口堵住。欧阳璟停在收费室窗口伸手推开洞口里的东西，在空旷安静的大堂里发出回响。
“有人吗？”欧阳璟问：“有人就站出来。”
“你是谁？”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从柜台下探出半个脑袋，看见欧阳璟又熟悉又害怕的表情。
“这屋里就你一个人吗？”
“嗯，我值班的。”
“值几天了？”
“我不记得了，你是那个欧阳璟吗？我是不是快死了都有幻觉了。”女生说完又哀怨地缓缓地缩到柜台底下没有声音。
“妹妹，妹妹。”欧阳璟看着女人又缩回去，拍着柜台说：“我是欧阳璟。”
“你都把人给吓着了。”伊寻调侃道。
“那你来。”欧阳璟瞥一眼伊寻试图想打开旁边的不锈钢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伊寻没听欧阳璟的话，靠在收银柜前。欧阳璟又回到洞口前说：“妹妹，鲸城现在由军队管理，没那么快结束，我看楼上有人，需不需要我送你上楼跟别人先待到一块？”
“你真的是欧阳璟吗？”女生问。
“你站起来看一眼就知道了。”
女生幽幽地站起来，哭肿的双眼戴着厚厚的眼镜看着欧阳璟，点点头：“看着也像，反正也是要死的，死在帅哥手里也好过死在那些丑八怪手里。”
“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欧阳璟柔声说。
“你们不怕死吗？”
“怕啊，但我们手上有武器。”
“呵，武器。”伊寻嘲讽的看着欧阳璟手里的笔，大笑一声。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女孩子声音弱小，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得很。
“和平路体育馆有收容处，你出来，我带你过去。”
“外面那么多人，我怎么出去啊？”
“我是欧阳璟，你也不相信我吗？”
“你这是色诱啊？”伊寻冷笑。
“我没脱衣服算是色诱吗？”
咔呲一声，不锈钢门打开，欧阳璟得意笑笑：“女人们都吃这一套。”
伊寻点头，行行行，就你最有魅力。不锈钢门一打开，屋里一股臭味扑面而来，把欧阳璟逼退两步，女孩尴尬从门里钻出来，咔呲一声把门合上。
“你真的是欧阳璟啊？”女生靠近欧阳璟看。
“你现在还问是不是都晚了。”欧阳璟抽起女生的帽子把她的头盖起护在手臂下，抬手把手里的笔扎起闻声而来的撕裂人的头颅里。
伊寻驾车，欧阳璟坐在副座上，女生喝水吃着伊寻留在车里的进口饼干。
“你真的是欧阳璟吗？”女生喷着饼干屑问。
“你已经问了无数遍了。”欧阳璟无奈道：“你们住院部多少人你知道吗？”
“我们一共有一千多张病床，基本住满，陪护人员和医护人员大概有占一半，但这几天过去，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有人出去过吗？”
“有人进来过，也有人出去过，有车来巡逻时要求我们就地隔离，有两天没听到巡逻的声音了，欧阳璟，你来医院干嘛？”
欧阳璟没搭理女生的话思考着，一千多个人，能活下来的会有多少人？他的野心似乎有些太大。
“我不去。”伊寻说。
“不去哪？”伊寻的话打断欧阳璟的思路。
“体育场我不进去，如果你清除医院的人，我也不去。”
“我也没叫你去。”欧阳璟翻个白眼，看着窗外。伊寻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可他为什么不愿意去？他都还没开口，他怎么就知道他会叫他去？这二十多层楼的医院让军队来围剿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原本有些话想问伊寻，无奈车里坐着一个爱叨叨的女生，欧阳璟干脆了不说话了。
车开到体育场，伊寻驾车停在门口候着，给欧阳璟和女生做过外伤检查后女生单独进行隔离，欧阳璟已经露过一次面，还是那个特警，得知欧阳璟来找梁队长，报告后直接带到体育场的看台。
被隔离的人似乎多了。欧阳璟走在看台上看着球场里越来越密集的人群的，心里有些恐慌，这么多的人，如果只有一个撕裂人混入，这鲸城会更加艰难。
“梁队长。”欧阳璟伸手相握。
“你看，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你们就没有下一步动作吗？”
“机密。这次来找我是什么事？”
“上次跟你说过篮球馆暴乱后回到我那去的那个同事，他也被感染了，不确定是不是在这里被感染的还是发生了其它的事情。”欧阳璟没有隐瞒。
“你带过来了？”梁队长肉眼可见的紧张。
“让他给跑了。”欧阳璟转头看着梁队长凝重的表情，两人沉默，看着眼下满满当当的人们。欧阳璟说：“他杀了我屋里的一个同事，我刚把我同事送到市人民医院的太平间里。”
“所以，我们的清除计划不可行了？”
“穆炎，他是隐性感染者，他身上没有伤口，他的血样也可以逃过你们的检查，昨天晚上他已经发作过一次了。”
“是他杀了你另一个同事？”
“算是吧。”欧阳璟说：“篮球馆的暴乱就是穆炎刺激高义发作引起的，如果他潜进体育馆，那可能会再次引发暴乱。”
“你怎么那么肯定？”
“我可以肯定，但是相不相信在于你，我刚从市人民医院出来，那里还有人，你们为什么不接管他们？”
梁队长听完冷峻一笑：“鲸城300万人，因为这次暴乱全国各地处于警备状态，鲸城需要静默，大量往这调动部队引起恐慌只会让全国各地的人更疯狂的猜想，你们当明星的不是更清楚这种操作吗？”
“那就不管了吗？人民医院就住院部只要可以实现闭环，完全可以实行清除，让住院部重新启动，六天过去了，他们没有食物不被撕死也被饿死了。”
“医院一共多少人？”
“暴乱前大概2000人，现在不好说。”
“这里，快三万人了，如果像你说的你的同事会再引发一场暴乱，到时我们的枪口该指向谁呢？所有的生命我们一视同仁，但大局为重，我现在肩上扛的是几万个人。”
欧阳璟沉默。如果撕裂人扑过来，他们也许会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也不会让身后的平民受一点一点伤，被困的不仅仅是鲸城的老百姓，还有当时还不知情的梁队长的部队。可是那一栋楼里的一千多人，就这么放着？
“梁队长，我觉得我们应该试试。”
“欧阳璟。”梁队长打断欧阳璟的话，关掉胸前的对讲设备：“我知道你有血性，自己有多少能力你自己最清楚，我相信你的能力，下午两点，我会巡逻到你们村，三把枪500发子弹，但是，我不承担这件事情的后果，如果你能安全回来找我，把枪带回来，如果你回不来，我会派人去医院把枪收回。”
“行。”欧阳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