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侯府的灯亮了一夜,但最后都没有得个结果,众位主人都是气呼呼的回去自己的院子。
“欺人太甚!事情都过去两天了,居然还交不出犯事的丫鬟来!”青竹心里实在为少爷气愤,所以才如此骂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他们都脱不了关系!”青峰垂下眼睑,尽量掩饰内里的黑暗。
“少爷,怎么办?咱们倒是把事情闹了起来,但他们却是更无耻下流了。”青竹真恨不得上棍打死方家那个小贱人。少爷出事的那一天,他与青峰及另外两个丫鬟突然上吐下泻,所以才被他们钻了空子。
“刚才谁进来过了?”裴恒看着那封厚信有些惊讶。
“少爷,没有别人进过来,奴婢守好了门户。”裴恒的大丫鬟红绫恭敬的说道。
“你们看看这封信,里面还有多人的证词,我真没想到整天像座大佛的祖母才是这个幕后黑手。”裴恒瑰丽的唇角轻扯了一个嘲讽的角度。
“老夫人做恶,小的可以理解。但太夫人为什么也如此心狠手辣?!孙子也容不下了吗?!”青竹内心大呼话久见的。
“你怕是忘了五年前,她要插手夫人嫁妆的事情。将军要不是一早就做好了准备,怕是什么都剩不下给少爷了。”青峰紧咬牙关,忍着不在少爷面前咒骂那个老毒妇。
那些当长辈的,并不是个个都是人!可他(她)们的不慈、不仁,都因为身份和年龄而被人“谅解”了。
“方家那位刚去自首了,我们也做一些准备吧!送信的人挺好心的,证据由他(她)提交了,之所以多送一份过来,是为了让我防着他(她)们。”
“少爷,那咱们要该准备些什么?”青竹虽然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信,但直觉就是好人。
“明天应该会有官差上门来,到时候大家就实话实说,这种时候没必要隐瞒什么了。”裴恒沉吟一会才吩咐道。
青竹和青峰明白之后,就去找其他在竹园侍候的人说道。剩下的都是忠心耿耿的人,他们紧抱成团,只求少爷平平安安过日,最好能金榜题名,早日脱离安乐侯府。
侯府太夫人与老夫人这对婆媳静坐很久,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打算。一个算计亲孙子,一个算计丈夫侄子,说出去都是很没面子的事情,可他们总有那么伟大就不得已的理由。
太夫人是怕自己死后,裴恒会顺势分家。其他孙子都不是有能耐的人,要是真让他脱离开去,侯府肯定会败落的更加快速。
老夫人则是不愿意看裴恒,拿着他父亲的那份产业离开。要是不能为她儿所用,还不如直接毁了他,又或者是弄死了人。
“那些人都处理好了吗?”太夫人终究还是怕这蠢货没处理干净。
“娘放心,他们都送庄子上去了,等以后四少爷不追究了,再让他们回来当差。”
“你还想着把他们弄回来啊?直接发卖了就是。”
“可是……他们都是家生子,对儿媳最是孝顺。”老夫人才不愿意自断爪牙。
“……”面对这个蠢儿媳,太夫人也是无语极了。
“娘,方家提出让洗家女来顶罪,就是想要当四少爷的姨娘,这事你怎么看?”
“呵!洗家人这么蠢,到时候可不能让她生下孩子。”不过是给孙子一个小妾,这种小事她还是能办成的。
老夫人拿帕子轻掩有些笑歪的嘴角,她倒是希望裴恒能生一窝笨蛋。
这时的方家乱成了一窝粥,因为那个强奸未遂的六小姐带着丫鬟失踪了。
“六姐儿会不会又去找裴四少爷了?”方夫人有些担心道。
“那个该死的孽障!你为什么不把人看牢了?!前两天才刚闯出大祸来,现在是怕死的不够快吗?!”要不是她们说:送去给人当妾,会辱没宫中的娘娘,方老爷还想打死她。
“老爷,等二姐儿生下小皇子,一定会升份位的。她一向疼爱六姐儿,到时候也许还能求皇上指婚。”方夫人就是这么看好自己的女儿。
“……”方老爷皱眉不说话了,因为他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作为一家之主,都如此糊涂行事,他们家不败落、谁败落呀?!
失踪的方六小姐,此时与贴身丫鬟带着各人的口供去官府击鼓自首。
京兆府尹看完她提供的各种证据之后,沉默了。
“你……裴四少爷没想杀……惩罚你吗?”
“事情败露之后,我就马上逃回家去。他家里的老夫人和太夫人,都给我做扫尾工作,所以他才抓不住我。”
“……”
“我如果不是有她们在背后支持,我肯定不会做得那么顺利的。只是没有想到,裴四少爷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我下的药还是太少了。”方六小姐面无表情,好像半点羞耻心都没有。
京兆府尹抽抽嘴角,让师爷务必不漏一字的给记录好。
“你怎么连人家的口供都有?”
“这个我不太清楚,突然发现桌上有他们的证词,想到自己恶心又不要脸,突然之间不想害洗小姐来背黑锅。”方六面无表情的把她姑姑要推洗灵出来的事说了。
“……”
“洗灵的父母,都是很愚蠢、又非常自私的人,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我自己都不相信,但他们却是相信了。”这会方六倒是笑的幸灾乐祸。
“……”
“……”
京兆府尹与师爷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又严肃着一张脸,继续听她说那些荒唐事情。
等到天快亮时,他们才把这一桩事情审问清楚了。京兆府尹把衙差分了好几批人去办事,而且还分了主次顺序。
因为有洗灵和系统干涉,安乐侯府的下人都好老实,一问就说。有些隐私事情,甚至都不需要官老爷询问,他们就自己倒了一个干净。
“什么?老夫人居然暗恋裴将军多年?!”京兆府尹的小眼睛瞪圆了。
“青天大老爷!奴婢说的句句是真话!裴将军生前是位气宇轩昂的伟男子,他待人很温和,并且还非常专情,一生只爱他夫人一个。老夫人嫉妒的发疯,所以才会在将军夫人的药里下相克的药物。将军夫人会早死,就是她害的!那些药还是奴婢偷偷下的。”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谋害功臣的遗孀!”
“老爷饶命!这些都是老夫人吩咐我做的!”
“还有什么恶事?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交代的清楚了,将来才会死的痛快。”京兆府尹是见过裴将军的,并且对他的印象还是非常好,今天听到别人这么谋害他的妻儿,心里也是气愤的。
“小的有话要说,太夫人因为想谋夺将军夫人的嫁妆不成,所以才给方六小姐开了一个方便大门,她就是要教训四少爷一顿的。”
“这种事情你不能胡说八道!”
“小的没有胡说!因为小的母亲是太夫人多近得,她许多见不得光的勾当,都是交给小的去办的!”
“你的位置那么重要,为什么会出现在老夫人的庄子里?”
“因为太夫人嫌老夫人生性愚蠢,所以派小的去把这几个毒哑。如果不是这么做,官差大人也不会逮得住我。”他真是出门前没有先卜个吉凶啊!
“想不到你居然是这么诚实的人,那就把这些年的缺德事都交代清楚吧!”京兆府尹哼笑一声,让他爆安乐侯府更大的瓜。
洗灵和系统看的津津有味。
“难怪那位四少爷上辈子会鱼死网破。在这种封建年代,孝顺跟苛捐杂税一样可怕。”
“不管在什么年代,愚孝都是能逼死自己的愚蠢行为,也不仅仅是逼死自己,还会逼死自己的身边人。”洗灵呵呵一笑。
“他们那些人也是挺奇怪的,为什么会觉得有不孝的名声,就会活不下去?”
“也许是因为自身的优点太少了,所以才想拼命抓住这一假象。”
“你怎么能说是假象呢?人家孝顺的人命都丢了!”
“只要不是好处落实下来,都是假的!我这样说也不对,人家搞不好精神很富足、很满足,是我一个人庸俗了。”洗灵笑了笑。
“咱们来说个正事吧!就算安乐侯府的老夫人及太夫人如此道德败坏,不管治不治她们的罪,裴四少爷都不会有什么好处。他虽然是受害者,但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他还必须站出来给她们求情,不然成不了仁义之道。”系统知道她把裴四少爷列为可结婚对象之后,就多方面的观察、留意着他。
“他会这么干吗?”
“这个真不好说!他如果想要名声好的话,就必须这样昧着良心做事。”
“这侯府该换主人了吧?出了这么多的丑闻,也该补偿裴四少爷了。”在那里没有自主权,可是不好打击报复仇人。
“你真是有够心疼他的。”系统哼笑一声。
“这也是为了我以后生活安乐。目前来看就他条件最好,你难道还有比他更好的推荐吗?要是有的话,请尽管说出来。”洗灵转了转手中的白瓷杯,没什么所谓的反问道。
“目前是他比较适合你,在他身份转变之前,你最好尽快下手。”
“哦。”她这具身体刚满十六,要是再过两年还未成亲,就会被朝廷强制配对。
原身的愿望是:嫁个如意郎君,生几个懂事健康的孩子,平安喜乐一生。
所有来找系统许愿的任务对象,他(她)们都不会再有以后了,而子孙又代表着生命的延续,所以他(她)们很在乎有没有孩子。这是他们的心灵安慰,系统和任务者一般都是很愿意成全的。
审问了证人及犯人很久,看了那一大叠证词之后,京兆府尹又有些发愁了。因为裴四少爷不仅是位举人,他还是忠臣之后,这案子不能随便判决啊!跟师爷相商了一会,决定边审边往上交递案情。
方家出了一位怀龙胎的美人,既然罪魁祸首都来投案了,那他们现在就先清裴四少爷过来,再当面审问一下洗家。
“堂下谁是洗灵?”
“回青天大老爷的话,民女就是洗灵。”她虽然跟别人一样跪在地上,但背脊还是挺的很直。
“方大夫人与你的母亲,指认你是药倒裴四少爷的凶手,你有什么话可说的?”
“民女没干过这种缺德事!他们不过是拿我来顶罪。”
“顶谁的罪?”
“顶方六小姐的罪。”洗灵缓缓抬头,看了站在一旁的裴恒一眼。
裴恒抿了抿嘴,他刚才有些同情的看洗小姐,没想到又得到她一个同情的眼神。
“逆女!刚才在马车上,你不是这么说的!”洗夫人想上手打女儿。她是因为消息接收不灵通,还单纯的以为裴四少爷去告状了。
“娘啊!想当年祖母总是看到你就摇头,就因为你蠢而不自知!我明明就不是强奸犯,为什么非要我认这种罪过?!我要是犯人身份,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你该不会还以为大伯母承诺的那些能作数吧?!方家都自身难保了,你看看她现在冒了整头冷汗。”
洗夫人刷的转身去看她的好大嫂。
“洗夫人,在下不可能会认错歹人,请你不要藐视律法!”裴恒有些不悦的警告洗夫人。
“家门不幸!让各位看到为人父母不慈这种糟心事了。”洗灵一脸惭愧。
洗夫人与洗老爷则脸色铁青的狠瞪洗灵。
“方家用了什么条件来让你们作伪证?”审案老爷一拍惊堂木,堂下心虚的人就更心虚了。
大伯母方氏哀求的看着洗夫人夫妻,在自身难保面前,她还有脸求着他们不要各自飞。
洗灵看他们都不想说话,只能自己来当好人了。
“大伯母说:只要我把罪名全揽上身,方家就会给我平庸的父亲谋一肥缺,并且还会给我那没用的弟弟送一名师。哦!还说会把我送去给陪四少爷当妾。”
“洗小姐的话,两位夫人有补充的吗?”京兆府尹对她们充满了鄙视。
“大人,民女有一句话想跟裴氏少爷说。”
“洗小姐请讲。”
“裴四少爷,我自始至终从没想过要当你的妾。我的祖父生前经常说:就算家里再穷,也不能穷了志气!我父母之所以会犯错,是因为吃不了现在日子的苦,身为他们的女儿,我也是很无奈的。都是我没用,没办法让他们富贵荣华的差奴使婢过一生。”
“在下明白!最大的伤害来自于最亲近的亲人,裴某很懂洗小姐的苦。我母亲的仇,我是有兴趣她报的,但是家中又有座灭顶的大佛……”裴恒瞬间化身为戏精,踉跄几步、再加惨淡的一笑,说不出的无奈和痛苦。他现在情绪不稳定,而且杀父害母之仇是人生最痛苦之事,大家都很谅解他。
“裴举人,本官已经把安乐侯府老夫人之事上报了,相信很快就能查明真相。”他之所以没有马上去抓人,是因为老夫人身上有皓命在,这需要皇上的批示。
“有劳大人为我母亲伸冤。”裴恒拱手作揖,行了一礼。
“这段时间要把老夫人看好,因为她随随便便就死了,皇上也会非常不满意的。”京兆府尹注意到裴四少爷身边有两位对他极不恭敬之人,所以这一句话是对他们背后的主子说的。
“谢大人提醒。”裴恒又行了一礼。
“咱们现在再说说方家的事,洗老爷知道长女顶罪后得到的好处吗?”
“草民……草民……”洗老爷跪在地上,吓得话都说不清了。这种软蛋窝囊废,也就只会对妻儿耍耍威风。
“你一无功名、二无功劳的,方家能给你什么肥缺?再说说他们给你儿子找的名师是哪一位大儒。”
“草民……草……大人,这一切都是大嫂指使我们的!我们也不想这样坑害女儿的!是她用这些东西来引诱我们!”洗老爷现在是真的知道怕了,因为裴四少爷那边的案子,出了人命变复杂了。
“方氏,你有何解释要说明?”
洗大伯母看到丈夫要吃人的眼神之后,就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下场了。她没有挣扎多久,把该说不该说的都交代了清楚。
“你原来是骗我们的!”听到没有肥缺和名师,洗夫人恶胆起来了,她还想去抓花方氏的大胖脸。
“两位洗夫人请自重!你们犯的事是同等的恶劣!别以为自己是真的无辜之人!”京兆府尹又拍了一下惊堂木。
“大人,民妇只是一时被她给蒙骗了。”洗夫人吓白了脸。
“你快为你母亲说句话啊!平时那么会气人,怎么现在当哑巴了?!”洗老爷的窝囊气想发泄在洗灵身上。
“女儿应该说什么?爹是想女儿扰乱公堂,把所有罪名都当上吗?可是大人并不像你这么糊涂,他不会我说什么就相信什么的,一切都要看证据。”洗灵这是拐弯抹角的夸京兆府尹清正廉明。
“你!”洗老爷扬手想打人,但被大人及时喝止了。
洗灵一早就想好,等这案子了结之后,就会让便宜爹妈带着另外三个儿女滚回老家去生活,然后一辈子都不用再见面。本来她不想弄这么麻烦的,但原身跪地求她放过他们,所以才留了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