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贡院入场日。
科举并非考试当天入场,而是提前一天就要进贡院。
天还未亮,广灵郡王府就燃起了灯烛,从沉睡中被唤醒。
一夜没睡安稳的华兰,不放心的又把要带的衣服被褥吃食文房四宝等等点验了一遍,生怕哪里会有疏漏。
狄咏开口道:“郡主婶婶,昨个儿咱们都检查过好几遍了,不会有差错的。”
“那如何能行!”华兰手上不停地应着,“这可是你的大事,事关前程,你父亲把你托付给了我和官人,万万不能马虎!”
“让你郡主婶婶看吧。”邢泽打着哈欠说道。
华兰没睡好,他被折腾的也没睡好。
“头一次送考,别说你婶婶了,我都不免有些紧张,费些事,总好过出错。”
邢泽既然这么说,狄咏也只能愧领了:“有劳郡王叔、郡主婶婶辛苦了。”
华兰眼睛不离随意的摆摆手:“自家人,不说那些。”
“对了。”邢泽忽然想到,“等科考过后,你父亲就要给你说亲了吧?”
嗯?
有瓜!
华兰闻着味儿就望过来了:“咏哥儿今年二十了,要不是为着今科,也早该娶妻了,你父亲物色的是哪家姑娘?”
被四只闪烁着八卦光芒的眼睛盯着,饶是狄咏心理素质不错也难免有些小羞涩。
“提过,但没说是哪家的姑娘,我瞧父亲的意思,大抵是又要劳烦叔叔婶婶了。”
“保媒呀!”华兰登时乐了,“这个我喜欢,跟婶婶说说,喜欢什么样的?”
狄咏一咧嘴:“人好就成。”
华兰又问道:“家世呢?”
“那些个都无所谓!”狄勇浑不在意,“我家本就不是什么高贵出身,不讲究门第,我爹还是逃山民呢,我娘也是种田的,我就是农民的儿子,没啥讲究的。”
华兰心里有了计较:“放心,婶婶一定给你寻个知书通理宜室宜家还漂亮的!”
“那就有劳婶婶费心了。”
……
贡院前,一排排的马车停靠着。
入场时间还未到,参加科考的举子或与相识友人三五成群的谈天说地,或在接受家人的祝福与叮嘱。
广灵郡王府到的不算晚,可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排起了长龙。
郡王的规制太过招摇,非必要邢泽一般不用,此来送考也只是用了普通的马车。
可饶是如此,邢泽和华兰甫一露面,瞬间就成了现场的焦点。
真是应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句话。
邢泽也想低调,奈何实力不允许!
他的出现,就像黑夜里的一盏明灯,光芒照耀四方,根本无法遮掩。
“是广灵郡王和长乐郡主!”
“爹娘,儿子出息啦!儿子见到活的广灵郡王啦!”
“此行不虚啊!多看两眼,就算考不中,也不枉进京一趟!”
“要是能和广灵郡王说句话……”
“我也想……”
“俺也一样!”
“要不……试试?”
“不会试试就逝世吧?”
“呔!不许你污蔑我家郡王!宋人谁不知道广灵郡王最是和善最是爱护百姓!”
“既是如此,那还等什么?若是能和广灵郡王说句话,这辈子都值了!”
“走走走!莫要让他人抢了先!”
“同去同去!”
呼啦啦,一群胆大的直接涌向了邢泽的方向。
有了带头的,自然就有附从的。
本来在贡院门前大排的长龙,倏的就消失不见,只剩朝廷的工作人员在风中凌乱。
我是谁?我在哪?他们要干什么?
拜见广灵郡王?
好叭,那没事了。
眼尖的如兰瞧到邢泽和华兰的身影,正准备唤他们过来,就被人头攒动挡住了视线,话也憋在了嘴里,只有举起的胳膊在寒风中孤独耸立。
一群人眼冒精光的冲来,阵仗属实有点大,罗庆带着郡王府的侍卫立马将邢泽和华兰护卫起来。
宣德门刺杀事件广为人知,举子们也很守礼懂事,没有昏了头脑冲击防卫,到了近前就停下脚步。
当头一人纳头便躬:“晚生拜见广灵郡王!”
身后乌泱泱的人也跟着齐齐拱礼作揖:
“拜见广灵郡王!”
洪亮且浩大,士气冲霄。
邢泽心中不由得浮现四个字:
民!心!可!用!
学子们如此敬仰爱戴,广灵郡王怎能不让他们如愿?
通通退后,本王要开始装哔了!
“王爷……”侍卫有些犹豫。
“无妨。”
邢泽霸气侧漏。
“我从不惮于大宋的百姓,因为他们不会害我,而想杀我的坏人,也杀不了我,他们只是想见见我,我本就从百姓中来,现在要到百姓中去!”
闻得此言,有那些个感情丰富的举子已经热泪盈眶了。
“王爷威武!”
“王爷万胜!”
“哪个敢害王爷,先从我等尸体上踏过去!”
慷慨激昂过后,自然免不了一番深入慰问。
邢泽让华兰先和狄咏去报道,自己则是来到举子们近前。
“好啊!”
“我看你们之中,有汉族,有契丹,有党项,如今齐聚一堂,吾心甚慰呐!”
“不管你们来自哪里,不管你们是哪个民族,在我心里,你们都是大宋的百姓,也是大宋的学子,更是大宋的未来!”
“看到你们如此朝气蓬勃,昂扬向上,我就知道,大宋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的!”
“前途是光明的,但道路却有可能是曲折的!”
“我希望,以后遇到挫折,你们能百折不挠,奋发向上,遇到财色诱惑,能不忘今日初心,做一个好官,做一个为大宋为百姓的好官,和我一起,共同建设美好大宋!”
邢泽一番简单讲话,又引得举子们齐齐拱礼:
“谨遵王爷教诲!”
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
相比于广灵郡王这边的热闹,邕王那里就显得十分寒酸了,连一个凑上来的都没有。
“哗众取宠!”
邕王酸溜溜了一句。
可恶!
本王也想要!
贤内助邕王妃再次上线安抚:“王爷不必在意,臣就是臣,再邀宠也越不过您去,待得他日,区区一个郡王,王爷想要收拾还不是手到擒来?”
邕王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
“爱妃所言甚至,且先饶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