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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了。

邕王麻了。

什么大奸似忠、大忠似奸的,其实无所屌谓,邕王也不在乎。

他在意的是邢泽倒向竞争对手兖王,这才是邕王不能容忍的地方,所以他要对邢泽动手。

虽然结果看起来没能成功,但邕王并不十分在意。

本来就是有枣没枣打两杆子嘛!

王妃说过,邢国公身负社稷大功,不要指望能一举扳倒,需得勾动官人的疑心,再潜移默化毁坏邢国公的名声,从而达到动摇兖王的效果。

没错,兖王才是目标,邢泽只是途径。

而且类似这样对付兖王的途径,邕王府也不止一个,邢泽只是恰好在此时合适。

夺嫡之路道阻且长,非一朝一夕之功,必徐徐长久图之。

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下次不成,还有将来。

等当了皇帝,那还不是想搞谁搞谁?

邕王妃的谆谆教诲,邕王的确听了进去。

但是作为除夕夜放飞理想的有志中年,邕王早已将储君之位视作囊中物。

先前官家打发了王世平出京,让他感受到了浓浓的叔爱,现在忽然对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当堂斥怒相向,心中不免有些委屈。

威风惯了的邕王自觉失了颜面,自然要找回场子。

于是!

他就放了狠话。

什么《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会一直盯着你》,其实和《有本事放学别走》《我就是让着他》一样,没什么卵用,也实现不了,纯粹只为找回点面子罢了。

可邢泽竟然当真了!

他不仅当真,他还要反击!

这让邕王如何能不恼怒?

我!

邕王!

未来大宋皇帝啊我!

樊楼里吃霸王餐,御街上走螃蟹步,整个汴京城,谁见了都得叫声爷!

打你骂你,那是给你面儿,是你的荣幸和福分,你得站直喽乖乖听着受着,还得说打的好骂的好!

反抗?

怎么敢的!

“你竟敢威胁本王!”邕王怒目相向。

邢泽面带微笑:“礼尚往来罢了,王爷刚才可是大义凛然的很,现在不会怕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笑话!本王何惧之有?”邕王色厉内荏,“本王可是姓赵,和陛下一样流的是太宗血脉!区区谄媚佞臣,任你再会蛊惑圣心,也不过是一外臣尔!”

“可是……”邢泽故作挑衅,“姓赵的又不止王爷一个,太宗血脉也不止王爷一个,没了王爷,还有更多的王爷,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你大胆!你……你放肆!”邕王又气又急,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连说话都结巴了。

邢泽凑近,语气森然:“本公还能更大胆放肆,王爷要小心咯。”

邕王一整个亚麻呆住了。

他好man好狂好霸道,王爷怕怕心肝跳。

等回过神来,已经不见了邢泽踪影,回想适才邢泽所言,邕王顿感慌乱失措。

杀王啦,救命呀~

……

“王爷实不必担忧。”邕王妃听完以后丝毫不慌。

“我怎能不担忧!”邕王急道,“他可是山野莽夫出身,不读书不知礼,眼里更没个尊卑,爱妃啊,你不知道,他跟我说话时,可是吃人一样的眼神,我瞧着不像是假的,你说他不能真杀了我吧?”

“王爷莫急。”王妃把着邕王的胳膊一起坐了下来分说道,“这天下可是赵氏的天下,您姓赵,官家也姓赵,同出太宗一脉,邢国公就再大胆,也不可能对您如何,谋害亲王的罪名,他就是天大的功劳也承受不起。”

“不杀我就好,不杀我就好。”邕王这才放下心来,复而张狂起来,恨恨道,“他不过是我赵家的一条走狗,现在竟然敢反过来咬主人,这般猖狂,都是陛下惯出来的!”

“邢国公是官家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家当然会多加照拂。”王妃安抚道,“更何况邢国公还手握塞外二十万大军,就凭这一点,即便陛下有疑心,也不会贸然翻脸,否则北境又将不稳。”

邕王不禁皱眉:“那岂不是说拿邢贼没有办法了?”

“怎会!”王妃面带蔑笑,“邢国公就是再能耐,他也是臣子,功高盖主这句话王爷应当不陌生,设身处地想一想,有这么个拿捏不住的大功臣,官家就是有再大的胸怀,定也少不了忌惮,何况我朝历来警惕武将,官家可是皇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邕王惊诧:“爱妃的意思是……官家故意为之?”

王妃点点头,沉吟道:“本来我还不确定,想着官家即便十分信任,咱们也可慢慢埋下猜疑的种子,从而离间这对君臣,但现在看来,大可不必,官家其实早有图谋!古往今来,君臣和睦的例子不少,但也不曾像官家待邢国公这般优渥,而这,恰恰就是官家的高明之处!”

“怎么说?”邕王迫切问道。

王妃自信一笑:“王爷您想啊,燕云是邢国公收回来的,前辽也是邢国公攻灭的,这样大的功劳,不可能不赏,可怎么赏就有说道了。”

“按理说,灭国之功可比收复燕云要大的多,怎么也值个正儿八经的国公,可咱们陛下呢,只给了个开国公,反观邢国公,不仅没有丝毫怨言,还把燕云拱手相让,心甘情愿跑去了塞外,官家顺理成章握住了长城关险。”

“不仅如此,我甚至怀疑,此前文相公那般质疑,其实也有官家的授意在内,君有事,臣子服其劳,官家顺势分化了太行军,还用枢密副使之职将邢国公困在了京城,其空有靖北大都督之名,却再也无法将军心拧成一股劲。”

“再有如狄青、岳涣之流,本来是邢国公的下属,可现在被官家大力提拔,慢慢也会归心,如此一来便可架空邢国公,兵不血刃的收拢军权。”

“未免邢国公察觉,官家自然是好好哄着捧着,但登高必跌重,现在邢国公被捧的越高,将来摔得也会越疼。”

“古有姜太公愿者上钩,今有官家以情为饵,此举和太祖皇帝杯酒释权有异曲同工之妙,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邢国公如此,太祖如此,官家更是如此,端得是厉害!”

(赵官家:我……我这么厉害,我咋不知道涅?)

“原来如此!”邕王听的直击节称赞,“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爱妃果然大才!”

王妃自谦道:“王爷过奖,妾身浅薄之见,哪里比得上王爷在朝堂纵横捭阖。”

“爱妃谦虚了。”邕王高兴了一下,又担心道:“可邢国公要联合兖王一起,又该如何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王妃眨了眨充满智慧的眼睛,“兖王跟您打擂台这么多年,来来去去就那一套,咱们手下的人不干净,他手下的人就干净了?至于邢国公……陛下有谋划,暂且放他一马吧。”

邕王心有顾虑:“就怕他不识抬举,非要与本王过不去。”

王妃思忖片刻:“妾身倒有一计,若是邢国公实在过分,可用之。”

邕王附耳过去,越听眼睛越亮。

“好!”

“少了邢国公,区区一个兖王,本王又有何惧?既然敢来,那就叫他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