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十三十四,我看是不三不四才对,区区一个奴才秧子,竟敢欺我宝兄弟,不过狗仗人势罢了!”
“如今他那主子也得夹着尾巴过活,量他再不能造次,若再敢对宝兄弟无礼,什么十三什么忠勇侯,哥哥定要那些球囊玩意妈尝尝我金陵小霸王的厉害,打的他妈都认不出来!”
“蓉哥儿你别拽我,酒都洒了!宝兄弟你怎么了,可是迷眼了?”
贾宝玉已经开始抖了,酒意上涌的薛蟠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直到齐十三站到了他旁边还在嘟囔。
“阴天了?日球的老天,这不扰了爷喝酒的雅……”
薛蟠抬头,然后惊出一身冷汗,就像被掐住脖子的小鸡子,再吐不出半个字了。
贾琏在心里都快把薛蟠骂死了!
贾瑚破天荒的赴宴来了,见了见几个妹妹,也没对着寿星老祖宗发飙,一切都好好的。
本以为双方破冰就在眼前了,结果好死不死就撞到这样的事了,还是被当事人现场抓包!
薛大脑袋你是真能耐啊!
“混账东西!喝了几两马尿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侯爷也是你能编排的!”
贾琏能怎么办呢,该救还是得救啊。
“大哥莫要动怒,弟弟定……”
贾瑚摆了摆手,懒得再听贾琏废话。
“金陵小霸王?”
贾瑚虽是笑眯眯的,薛蟠却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侯……侯爷……”
薛蟠没见过忠勇侯,却知道这一定是忠勇侯,无它,实在是气势太吓人了,只一眼就看的薛蟠遍体生凉!
薛蟠发誓刚才真的看到了血与火的战场!
那大红的赐服仿佛鲜血染就,贵瑞的龙蟒也变得狰狞,忠勇侯明明是在笑,可薛蟠却只觉得森寒,仿佛下一秒刀就要落下来。
他只是吹吹牛逼,根本没想过会被当场抓获呀!
话说现在怂还来得及吗?
“我要没猜错的话,你就是薛蟠吧?”
“正……正是……大兄……”
“谁是你大兄?我就是一个夹着尾巴过活的小小侯爷,哪配当薛少爷的兄长。”
“不是……我……”
薛蟠越急越磕绊,我我我的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贾雨村做的好官啊。”
贾瑚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众人皆不明所以,薛蟠却是陡然一惊,腿一软就跪了。
贾雨村!
争婢杀人案!
薛蟠已经死了!
薛蟠可算是灵醒了一回,可惜有点晚了,贾瑚既然能认出他,又能点出贾雨村,想必这里面的门道都已经清楚了。
原本死了个冯渊没什么,假死脱案也没什么,反正摆平了冯家老仆,又有贾雨村遮掩,事情也就算过去了。
可现在……
得罪了忠勇侯,不一定能过去了。
“大兄!瑚大哥!”
薛蟠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连声呼喊想要唤起忠勇侯对亲情的恻隐。
可贾瑚只是意味不明的呵笑一声,走了。
是的,他没发飙,就这么有头无尾的走了。
然而正是这样潦草的结果,才更让薛蟠不安。
酒也喝不下去了,面子也顾不得了,连道“祸事矣”,拽着贾琏就往里面去寻薛姨妈求救。
贾琏不明所以,薛蟠只能把事情说了一遍,贾琏不想让薛蟠搅了老太太的兴致,便劝薛蟠晚些时候再说,薛蟠只得惶惶不安的回了梨香院,等薛姨妈和薛宝钗回去。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一天还不止薛蟠一个人喝多坏事。
贾家老祖宗寿辰,贾珍这个侄孙兼族长肯定也少不了接待贵客,他同样也喝嗨了。
所谓酒壮怂人胆,贾珍在荣国府仍旧觉得不过瘾,回到宁国府以后又在天香楼好酒好菜好歌好舞的享受了一番,蠢蠢欲动之心按耐不住,把秦可卿召了过去。
更离谱的是,贾珍还是让贾蓉去请的秦可卿。
人老心不老,玩的还挺花!
可笑的是,贾蓉明知道他爹是什么意思,却不敢违抗,只能去求秦可卿。
秦可卿这几年得贵人相助,屡屡得以逃脱,并未与贾珍有何暧昧,她并不想去。
可贾蓉并不会这么轻易容她拒绝,直接跪下相求。
“你若不去,老爷会打死我的!可儿,我求你了,你……去罢!”
“你果真要如此?”
面对秦可卿的质问,贾蓉羞愧难当无言以对。
然而不拒绝在此时就是默认。
这一下,秦可卿彻底寒心了,也终于死心了。
她借口要梳妆,让贾蓉出去等候,也不叫人进来伺候,自己坐到了镜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双十年华,大好青春,满腔真心都喂了狗。
公门侯府,世家大族,放眼望去皆是肮脏。
她侥天之幸,有恩人相助,得以保留清白,只是如今她累了,也不想再麻烦恩人劳心费神了。
秦可卿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抽出一根簪子插进了发间,整个人都变得洒脱起来。
随后也不让瑞珠宝珠跟随,只让贾蓉领着去了天香楼。
秦可卿到了,贾蓉就没用了,贾珍找了个借口喝骂驱离了贾蓉,独留秦可卿一人。
这一切都被齐十三安插在宁国府的暗桩瞧在眼里,他一边心中暗骂贾珍这个老淫贼,一边想办法制造机会让秦可卿脱身。
没办法,使命如此,他这几年净跟老淫贼斗智斗勇了。
天香楼的下人得了贾珍吩咐,不许人打扰,暗探一时寻不到法子,又唯恐贾珍得手,误了侯爷的大事。
想到齐管家说的“只要保得大奶奶,非常时刻可行非常之法”,这暗探心一横,直接放了火!
楼下失火,楼上也失火。
贾珍这老房子也终于被心火和酒意点燃了,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一把就将秦可卿拉进了怀里。
原以为软玉温香在怀,后面就是你侬我侬的爱情动作片,谁知秦可卿竟扭转画风给他来了个恐怖惊悚片!
只见秦可卿被贾珍一拉带到怀里后,顺势就拔下头上的簪子,就要冲着贾珍的心口就扎过去!
簪子刺下的那一刻,秦可卿想到了秦业,想到了秦钟,想到了素未谋面的恩人。
还没来得及报答养育之恩,还没看到小弟成家立业,还未曾对恩人当面致谢。
可是她真的累了,就这样吧。
秦可卿解脱的笑了。
忠勇侯,我没让你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