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和顾谨言一直在苏府中,帮着苏梨落忙前忙后。
原想着墙倒众人推,虽然龙云羽下了旨,说是以国葬厚葬他们,但是,苏梨落还是没抱太大希望。
她想着,估计不会有多少人来参加祖父和祖母的葬礼。
毕竟,苏家二老是顶着污名被太后赐死的,又赶上了新年,这是晦气的事。
可是,前来吊唁的人却络绎不绝。
青莲和崔嬷嬷都是记性好的。
他们在苏梨落耳边提醒着,他们都是苏相的得意门生,每个人的名字和官职都讲得清楚明白。
苏梨落很是感动,她代表苏禀文作为家属答谢所有来的人,苏禀文听到苏霜雪自缢后已经一病不起卧床几日了。
大年初六,停灵七日,到了头七出殡的日子。
天一亮,城中连续下了数日的大雪,竟然神奇的停了下来。
就连刺骨的寒风都变得温和如春,吹过耳际之时甚至带了几丝暖意。
风和日丽,天空湛蓝。
崔嬷嬷抬头看了看天,眼泪却从眼角落下。
“大小姐,这是老天在为相爷和老夫人送行呢!
他们是好人啊,这风雪都停了,暖意如春,是老天爷开眼啊……“
苏梨落穿着一身孝服,仰首看向远处的烈阳,那阳光刺目,她抬起一只胳膊挡在眼前,苍白虚弱的脸颊上慢慢浮现出一抹笑。
“是啊,多少天没见过这么好的太阳了。
是祖父和祖母心善人好,老天爷都在送她们呢……“
“咳咳咳……咳咳咳……”
披麻戴孝的苏禀文身边有两个小厮一起扶着他,他虚弱至极,面色惨白,扛着灵头旛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
因为有圣旨在,为苏家二老的送葬的队伍浩大,除了苏家的人,还有钦天监的人和不少士兵,一时间引起全城百姓围观。
“苏相是好官啊!是他老人家当初提出让穷人家的孩子也能参加科举,公平入仕……”
“是啊!老相爷辅佐三朝皇帝,是忠臣啊!怎么会落得……”
“哎……可惜啊……”
“送老相爷和老夫人……”
……
送葬的队伍在百姓的哭声和惋惜声中走向城门,苏梨落的一双眼赤红如血,一路隐忍,愣是没让自己再落下一滴泪来。
城门口二楼茶室
“哼!这个小贱蹄子,这回也知道亲手送走至亲之人是什么滋味了吧!“
说出如此歹毒之话的人,正是骆国公夫人。
“是啊,想想我们的孩儿,若不是因为她,如今还是铮铮男儿呢……可惜早已化作一捧白骨了。”
骆国公夫人也出声附和。
就在苏梨落他们即将出城门的瞬间,她忽然抬起头,看向二楼茶室的方向。
她的目光阴森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正巧与探头出去看热闹的骆国公夫人对视上。
唇边卷起一个冷笑,苏梨落就那么静静的盯着她好一阵子,才转过眼去。
!
骆国公夫人差点被她吓得停住呼吸。
握紧手中的杯子,她坐稳回去,平复着乱了的心绪。
该死的小贱人,那样子是要吃了她不成!
骆国公夫人不知道的是,苏梨落确实就是那么想的。
葬礼结束,烈阳如血。
烧了纸钱,祭奠结束。
苏梨落看着没用的苏禀文,并未叫他爹,只道:“等下让他们护送你回去,我有事情要办。“
“哦……好……落儿,你要注意安全啊……”
苏禀文如今对她言听计从,这场葬礼要是没有她,他都不知道会办成什么样。
“嗯,我有分寸。”
顾瑾言默默跟在苏梨落身后,她猛地停住脚:“你跟着我做什么?
不是让你和二狗一起回悦己坊?“
顾瑾言深吸了一口气:“我陪你去你要去的地方。“
苏梨落嗤笑:“你知道我要去哪?”
“嗯。”
“若我说我要去宫里宰了那个刘太后,你也要一起去?”
“是。”
苏梨落看着顾瑾言,收起她眼底的玩味态度,认真的看着他。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顾谨言,我不需要你做好人。”
她要做的事,是九死一生的事。
和去城郊给大家送礼物不一样,搞不好是要没命的。
顾瑾言与她非亲非故,不该掺和进去。
“你还是不信我?”他的声音有些不悦。
苏梨落:“你还有更重要的事,龙云轩一定没死,等他回来了,你还得帮他做事。
你的命,好好留着,我没有不信你。“
“既然没有,那就让我跟着。”
“你!”
看着顾瑾言如此坚持,苏梨落无奈一笑:“好,那你别随便插手。”
“嗯。”顾瑾言乖巧点头,倒是与从前对她的态度真的大不同了。
骆国公府
骆国公夫人和骆国公刚刚午睡醒来,她今日的心情出奇的好。
起了大早赶着看了苏家的出殡礼,回来后,午膳之时,她比平日都多进了一碗的米饭。
“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大胆王勇!毛毛躁躁的!什么不好了!晦气!老夫人好的很!”
大管家正在院子里指使小厮们摆放老夫人让人新买回来的松柏盆景,他鼻孔朝天的训斥着狂奔而来的小厮王勇。
王勇还没来得及解释,他身后的苏梨落就给出了答案。
“他说的没错!你们家老夫人确实马上就要不好了!“
“是你!苏姑娘!”
管家一看到她,莫名的吓了一跳。
她现在的样子太像索命的修罗了。
眸色如血,脸如寒霜,戾气布满全身。
最可怕是,她手里握着那柄长剑的剑尖正在往下滴血。
管家仔细一看,这才发现站在他眼前的王勇身上也有血迹。
“苏姑娘!您要做什么!?这里可是骆国公府,容不得您乱来!”
管家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他认为,就算苏梨落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敢真的在他们骆国公府上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
但是,看着王勇身上的血迹和她那骇人的样子,他又十分怂的往后退了两步。
“徐管家,什么事,如此吵吵闹闹的?”
骆国公夫人的贴身嬷嬷这时推开房门,从里面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