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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带进来。”

宁王是皇子,到底身上还留着东陵帝的血。

虽说是成王败寇。

但是他身上的风骨还在的。

“父皇,儿臣来了!任凭处置!”

一身的铠甲已经满是血渍,脸上却干净如初,只有鬓发凌乱,他的金玉冠早已不知去向。

宁王跪在大殿之上,满眼皆是不服气。

他看着东陵帝,早已没了往日可以伪装的敦厚和和善。

造反了,失败了!

他大抵也是没了求活的心思,不是不想,而是他知道,他的父皇,不会让他活了。

哪怕他跪地求饶,痛哭流涕,发誓赌咒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他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因为,他要为他最爱的太子铺路,除掉他这个儿子,就是第一步。

“陵儿,你可知道,你输在了哪?”

东陵帝看着他,声音不冷不热,却也不急不躁。

仿佛在和他闲话家常一般。“哼!儿臣输在没有从死去那个皇后的肚子里爬出来!儿臣输在一心想着父皇您能将一碗水端平,将机会平均分给我们几个皇儿!

儿臣还输在,太过心慈手软,早就应该彻底将老三杀了!

这样,就不会有今日了!“

宁王赤红着眼,握紧的拳头将他心里所有的愤怒和嫉妒全都展现出来。

他的态度倒是很激进,他恨哪!

恨同为东陵皇子,为何龙云轩从小到大就能够比他得宠。

恨同为百姓流血打仗,为何龙云轩能够得到百姓的拥护。

更恨,为何先皇后都死了,可他的母妃,陪着他父皇从皇子一路走来的人,却没有能登上那个后位,不就是因为刘家的人手里有兵权,刘皇后有靠山吗!?

东陵帝垂眸与他对视,将龙云陵眼底所有的情绪都看得一清二楚。

大殿里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喘气,他们都怕龙颜大怒,殃及池鱼。

“呵……”

不想,东陵帝却不怒反笑。

“逆子,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啊!”

东陵帝眉头蹙动,心头一阵酸涩痛苦,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又怎么会一点儿都不疼惜他呢!?回想起当年,他的母妃萧贵妃生产之时,遇到难产,整整三日,在鬼门关外转了一圈,才将他生下。

那三天,萧贵妃在屋里痛苦了三天,还是皇子的他就在门外担忧三天。

不吃不睡,就那么陪着。

太后知道了,还亲自从宫中出来,去看望了他,嘱咐他,让他万万要以身体为重。

可是,他担心啊,担心萧贵妃,更担心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

彼时,他的第一个皇子夭折数月,这个孩子的出现,弥补了东陵帝心中所有的缺憾和悲痛。

曾几何时,他是将龙云陵看做最重要的儿子来培养的。

可惜,后来,东陵帝却发现,这个孩子,他人前人后两副面孔不说,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脾气暴戾。

龙云轩出生后,先皇后曾经送过他一只小猫,就因为龙云陵嫉妒,就让人偷偷将那猫抓了去,用开水活活烫死之后还扒了皮,血淋淋的送了回去。

从那以后,龙云轩再也不敢养猫了。

还有,后来,他让人故意给龙云轩的马下了药,在马术考核时,那马忽然发狂,险些将龙云轩跌下去摔残……

一桩桩,一件件。

都是他这个曾经最看好的二儿子做出来的。

试问,这样的孩子,他敢将这东陵的江山和百姓交给他吗!?敲打,警告,暗示,该做的,他这个做父亲的都做过了。

可惜,他就是冥顽不灵,还心生怨怼啊!

他那个母妃,又是个油盐不进的,整日里只知道过她自己的小日子,数着她自己的银子,对她这个儿子,是从来不打不骂。

如此以往,才让他越发变得不像样。

罢了!

东陵帝睨着大殿上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终是狠下了心。

“胡科,传朕口谕,命翰林院士林长拟旨。”

“是,老奴这就去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朕之第二子宁王龙云陵,不法祖德,不遵朕言。祸起谋逆,冒天下之大不韪屯兵于承武门,企图入宫弑父篡权。

曾制造流言,捏扫星污词涂于太子轩之圣名。

为其私利,欺百姓,屠无辜,实乃惊骇于视听。

今为正德己身,匡扶正义,朕忍痛赐其一死。

念其乃皇室宗亲,特予以全尸。现赐白绫三尺与毒酒一壶,择一自行了断。不得延误!

其祸虽滔天难谅,然念起往日洒血疆场,特赦家人,宁王府用久封存,家仆各自散去,不充军,不发放,已彰圣恩。

钦此!

嘉元十五年 十月初七】

翰林攥写圣旨,胡科宣旨。

太子龙云轩监读圣旨。

宁王接旨后,狂笑而起,眼神犀利蓄满仇恨,他并没有半点悔意。

原来,他做的所有事,他的父皇,都知道啊!

星象流言,瘟疫动乱,还有所有的一切!

这一刻,宁王彻底明白了。

他原来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一直活跃在他这位算无遗策的父皇眼皮子底下。

所以,他的命,也是他早就算计好了,要拿去的!

“儿臣,谢父皇!这一场仗,是儿臣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不过,父皇您也未必就赢了。

这东陵的江山,未必会如你所愿,就交到他的手上!

哈哈哈!

儿臣可以安心赴死,但求您能保母妃她半生安康!

也不枉费她这么多年,跟在您身边为您劳心劳力!“

东陵帝看着龙云陵如此模样,强忍着心中的痛,眼底的泪,大掌一挥。

“带下去吧……”宁王每走远一步,这位东陵皇帝那挺拔的脊背,就颓萎佝偻一分。

当宁王的身影彻底消失,东陵帝终于忍不住,整个人倚靠在龙椅之内。

可惜,这些,宁王都没看见。

“噗!”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东陵帝吐血了。

“父皇!”

站在一旁的龙云轩见此,大惊失色,瞬间跑过去扶住了东陵帝的手臂。

“您怎么了?胡科,快,传太医!”“诶,来人啊!传太医!快!!”胡科当下就急得一头冷汗,手脚都不由得颤抖起来。

皇上啊!

您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啊!

大殿之上,瞬间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