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声!
院判大人满脸惶恐悔意的跪了下去,垂首自责道:
“皇上,臣、臣糊涂啊!臣当时满脑子都想着入宫来和您禀告此事。
竟、竟是忘了派人保护那李二狗了!“
“嗯……”
嗯??
院判大人没想到,皇上听了他的话,竟真的没有半点动怒的意思。
他们这位君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是想那李二狗活着,还是希望他被灭口呢!?
脑袋快要垂到地面上的院判大人,在心里暗自揣度东陵帝的心思。
表面上却还是维持着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
“臣糊涂,臣失职了。请皇上降罪。”
东陵帝缓缓放下手中那些状纸和证据,意味不明的盯着院判大人的头顶半晌,才朗声笑道:
“爱卿,无需如此自责。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平身吧。“
“臣,叩谢圣恩。”
院判大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抬起袖口,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垂着的眼中划过一抹了然。
如此看来,他们这位皇上,是真的希望那李二狗被灭口啊。
不然,怎么会不怪罪他,没有保护好证人呢!
他却不知,东陵帝之所以会没有问责他,为何不保护好李二狗这个重要证人,是因为,他相信,有苏梨落在,李二狗是不会轻易被那些人给灭口的。
也许,比起院判派去的官兵,苏梨落更靠谱一些。
院判大人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出宫门,仰头看向苍天。
【这都启城,怕不是真的要变天了吧?
宁王私下勾结商会的会长,大肆敛财,发国难财,至灾民的安危不顾,这等罪行,皇上都不打算过问了。
难不成,太子之位的天平已经偏向宁王了么?】
“哎……”
一生小心谨慎,生怕行差踏错的院判大人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行色匆匆的上了他鼓院的马车。
他,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剩下的就看龙椅上那位该如何决断了。
东陵帝见到那些东西,非但没有龙颜震怒,更加没有怪罪他办事不周。
院判大人还以为,是皇上根本就不想彻查李二狗所状告之事。
心凉半截的他,只得落寞的离开了皇宫。
为官半生,他,从未贪过一两银子。
虽胆小怕事,却从不敢制造冤假错案。
是个真真切切的清官,忠臣,看到东陵朝廷变得如此污浊,着实失望透顶。
先前,他故意以官威压李二狗,建议他撤回诉状,安静离开,其实也是为了能给他留一条活路。
院判大人深知,也许李二狗执意告御状,也许结局会丢了性命。
毕竟,他要状告的那些人,可都是不能轻易撼动的贵人。
**
李二狗的呼吸差点停止了!
他僵硬的低下头,看着脚下躺着的尸体,胃里免不了又是一阵翻山倒海的恶心。
“……哕……”
比起那日在夜色里看到苏梨落杀人的不适感,此刻,他更难受几分。
毕竟,那晚,他看的没有这么清楚。
杀手死去之前,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抓住了李二狗的脚踝,试图将他拽倒。
被苏梨落一剑将他的手腕斩断,留下一只血肉模糊的断手紧紧箍在他的脚踝上。
仿佛被施了定身法,李二狗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只断手,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要不是他尚有一丝理智,估计现在都已经尿裤子了。
“李二狗!去一边躲好!”
直到一声娇呵传来,他才恍然回神。
“啊,哦哦哦……姑娘,您小心!”
朝着苏梨落喊了一嗓子,他就慌忙的蹲下身,手脚并用的将那骇人的断手掰开,猛然丢向一旁。
整个人如同兔子一样,腾的一下窜了出去。
藏身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
然后,每个想要追过去杀他的杀手,都在下一秒,死在了苏梨落的手上。
无一例外。
冷漠的看着所剩无几的几名杀手,苏梨落舌尖抵在齿根处,语气不善的问道:
“还继续么?“
翻译过来,就是,还想送死吗?
剩下的几个刺客,不信邪的互相望了望,同时出手,剑尖齐刷刷的朝着苏梨落而来。
“苏梨落!拿命来!”
他们准备拼死一搏。
“很好!”
苏梨落冷声嗤笑,纵身跃起而起,眉间升腾起浓浓的杀意。
既然非得找死,就如你们所愿!
美眸如薄刀,长剑削骨肉。
纤腰似锦绣,玉手索生魂。
铿锵一阵的对战声响,震动方圆几里地的树林,惊起一片飞鸟走兽。
痛呼声,刀剑入体声,声声不绝。
片刻之后——
修罗一般的她,白皙如雪的面颊之上,沾染着数个点滴的殷红,如同绽放在寒雪枝头的腊梅。
美丽夺目,却又妖艳诡异。
那是苏梨落杀掉那些刺客时,溅到她脸上的血渍。
苏梨落持剑迎风而立,剑尖指向地面,血渍沿着它缓缓而下。
唇瓣微动,她眸色狠厉:“是你们自己找死的。”
她,不过是日行一善,罢了。
“你……呃……”
最后一个刺客,在不服气的声响中,缓缓咽了气。
至此,所有前来想要灭口李二狗的杀手,全都死翘翘了。
死在了苏梨落的剑下。
抬脚踢了踢脚边,一动不动的尸体。
苏梨落冷笑:“还真是狗急跳墙了!”
李二狗敲响登闻鼓,告御状才多大一会儿功夫,那些人竟然就派了这么多杀手来。
原本苏梨落想在城里就将他们都除了,后来一想,青天白日的,在城里厮杀起来,容易引起骚动,伤了无辜百姓。
她便暗中吩咐李二狗,装着不知道被跟踪了,淡定的跟她一起骑马出了城。
果不其然,那些杀手估计也是得了命令,要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动手。
竟一路耐心的跟着他们,从城里跟到这儿才动手。
“李二狗,人都死了!你出来吧!”
躲在大树后面的李二狗,其实早就看到人被苏梨杀光了。
他之所以还没过来,不是不想。
是因为,他的腿脚已经彻底麻了,木了,没法动弹了!
“姑娘、姑娘!我……我好像走不了路了。”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前面挪了挪腿,却无力前行。
脚底下一软,整个人原本扶着大树干的身子,直接就跌坐在了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