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并未查看他手臂上的伤痕:“只要你把那悬赏令留下,我不会再与你为难。
这人,怎么如此的固执!?
苏梨落黑巾下的俏脸十分不悦,他还真是难缠。
收起软剑,她佯装同意的道:“好,既然你这么想要它,就给你算了!”
说罢,她素手入怀,从里面掏出那张折叠在一起的锦帛,朝着黑衣人的方向抬起手臂,假意将它扔出去。
与此同时,两根银针从她另一只袖口中飞出,朝着黑衣人而去。
他似是早就防着她,从容的挥动手臂,长剑直接将那银针挡了去。
‘叮当!’
银针落地,两次,苏梨落的银针都没有偷袭成功。
那黑衣人勾唇一笑,对自己的判断十分满意。
他遂伸出另一只手去接苏梨落扔过来的锦帛。
结果……
“呃……”
锦帛不知何时竟变成了软帕,上面还带着一抹淡淡的药香。
“你!……”
一阵猝不及防的眩晕感随之而来,黑衣人原地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头昏昏沉沉的。
他面巾下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整个人都被一股阴冷的气息笼罩住。
他动怒了!
“你竟然用迷药?”黑衣人抬手扶着额角,满眼的悔意,他真不该对这个女人掉以轻心的!
“哈哈!怎么样,我用心研制出来的出魂散,滋味还不错吧!”
苏梨落纤腰盈盈,眼角带着胜利的笑,朝着他慢慢走过去。
她细白的指尖轻勾在自己的衣襟之上,缓缓从里面将那消失的锦帛拿了出来。
“不好意思啊,你要的东西,一直都在这呢!”
眼看着那黑衣人一点点失去了身上的气力,整个人慢慢的在她眼前倒在地上。
苏梨落居高临下的笑出了声:“谁让你抢本姑娘的东西,不过是张悬赏令,在那挂着你不要,偏偏要抢我怀里的!
这就是教训!
不过,啧啧,就是可惜了我这绣花的帕子了,脏了,就不能要了!“
黑衣人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身上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没想到,她做的迷药竟然会如此大的劲儿,遂也不再坚持起身。
他侧躺在地上,目光炯炯的仰视着苏梨落,语气平缓:“那张悬赏令,对你而言,有害而无利。
你若想转金子,可以去揭另外的那几张,这张你别碰。“
苏梨落半蹲下,拉近了与他的距离,隔着面巾,她浅笑道:“阁下这是硬的打不过,决定来软的了?
你当我傻啊,这张悬赏令的悬赏金可是一万两黄金!
那些张加一起也不过才几百两,是人就知道要如何选了!
不过,我倒是有一点很好奇,为什么它贴在那好些日子,你都不拿,偏偏就赶在我来了,你就要抢?
你是觉得抢别人的更香,是么?“
“我!”
黑衣人剑眉动了下,他终究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苏梨落耐心耗尽,她抬头扫了一下四周,漆黑无人。
站起身,她深吸了一口气:“算了,念在你也没有对我下杀手的份上,我今日就不跟你计较了。
山高水远,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苏梨落说完,将那悬赏令又往怀里揣了揣,一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留下那黑衣人一个人躺在那,目色幽深的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并未有出声。
“主子!你没事吧!?“
就在苏梨落离开后,马上就有一个人从角落里走出来。
来人身着一袭暗蓝色长衫,他的脸上戴着半张面具,而非面巾。
他焦急的来到黑衣人身前,跪下去,低声关心的问道。
原本中了迷药无法动弹的黑衣人见到他,先是摇了摇头,而后低声道:“她还真是诡计多端。子渊,你先扶我起来吧,想不到,她这迷药竟如此厉害!”
“是!主子!“
被叫做子渊的男子弯腰下去,伸手将那黑衣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转而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一颗红色的药丸,递了过去。
黑衣人坐稳后,伸手接过那红色小药丸,吃了下去。
须臾之后,他面巾下肌肤的颜色变得如常,身上的气力也全都恢复如初。
原地打坐舒缓了一下内气,黑衣人看向一旁的子渊道:“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做赏金猎人了。“
子渊垂首,轻声道:“主子,属下有一事不明。”
“嗯?”
“那悬赏令自从在咱们炑乾楼的英雄墙挂出去,已经月余,均无人领取,既然今日来了这位姑娘揭榜,您为何要如此的阻止她呢?“
世人皆知,炑乾楼是江湖上唯一能与东陵朝廷分庭抗礼的神秘组织,就连武林盟主都要敬炑乾楼楼主司马长风三分。
其楼中的英雄榜上常出新悬赏令,每张悬赏令有买家出钱做为酬金,书写他所需令人完成之事。
有江湖人揭榜,若是能成事,炑乾楼抽五成酬金,若是不能成事,再由炑乾楼中出人去完成此事,则十成酬金均为炑乾楼所得。
因为楼主司马长风御下严格,从未出现过,炑乾楼中有人争夺揭榜人生意的事。
所以,众江湖中的赏金猎人,一提起炑乾楼都会竖起大拇指。
江湖中人,无论是谁,都会给炑乾楼的人几分薄面。
世人没人见过炑乾楼主司徒长风的真面目,听闻楼中人亦没见过,所有楼中人入楼后,均会佩戴半张绘着青藤花的银质面具,包括司徒长风亦然。
江湖中来,江湖中去。
司徒长风从不来不勉强他们彼此熟悉,只要求他们做了炑乾楼的人,就要守炑乾楼的规矩。
不能欺辱百姓,不能对抗朝廷,不能私吞酬金,不能截胡任务。
子渊今夜不明白的点就是,向来不怎么在楼中出现的楼主,突然出现在英雄榜前,还如此出手阻挠一个姑娘揭榜,是为何?
“那张悬赏令贴在这英雄墙上有些日子了吧?”
“是,有一月余。”
“酬金一万两黄金,若是成了,便可以拿走五千两黄金作为酬劳,你认为,为何这么久都没人揭榜?”
子渊淡声回道:“琼州三煞的名气太响了,心狠手辣,又踪迹不定,所以,江湖中无人愿意揭榜。”
调息结束的黑衣人缓缓掀动眼皮,慢慢摘掉了脸上的面巾。
半张银色面具露出,他的一双深眸在那银色的面具衬托下,愈发的深邃。
他正是炑乾楼的楼主司徒长风。
“本座不过是不想她涉险罢了。”
子渊猛然抬起眼:“啊?”
跟在司徒长风身边好几年,这还是子渊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关心一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