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时间又过去了半把个月,月粼已经将几乎所有简单常用的字都写的熟悉了,墨黔觉得是时候该教她学习用毛笔来写字了。
这天,墨黔重新拿着两支毛笔来到池中亭。
月粼见师父又是早上来的,于是开心的跃出水面:“师父!”
“嗯。”墨黔轻声回应。
眼尖的月粼发现了墨黔手中的毛笔,跃跃欲试道:“师父师父,今天要学习用毛笔吗?”
“嗯。”墨黔点头,将手中的毛笔递给月粼一支。
月粼依旧是和上次第一次见到毛笔一样,好奇的翻过来转过去的打量。
小手模仿墨黔的手型,握在毛笔上,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拿毛笔倒是顺畅得多。
握笔,蘸墨,膏笔,书写……原本以为自己写字已经可以完全不费力的进行书写的月粼,就在下一秒又被毛笔软软的毛尖弄得手忙脚乱。
月粼天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写的很顺畅的字体,在拿着毛笔时应该也不会太难写,但月粼还是太年轻了,手指是自己的,然而毛笔却不是自己的,手指可以灵活书写的笔画,在用起毛笔时,好像就连自己的手都不是那么听话了。
看着一个字都没写出来的月粼,那只拿着毛笔的小手一直抖个不停,墨黔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到月粼右侧靠后的位置蹲下,揽袖伸手,白皙修长的大手握住月粼的小手,手腕微动,带着月粼的手写出了第一个字:“丫头,是这样。”
月粼见突然握上来的大手,心脏突然一顿,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这是师父在教自己写字。
她顺着墨黔的手一直向上看,直到看见墨黔平静的侧脸。
瀑布般的墨色长发在后随意挽起,其余的任由它们披散在肩头后背;不浓不淡的剑眉下却生的一双狭长凤眸,墨色的瞳孔就如同黑珍珠般点缀在他的眸中,两片淡色薄唇轻抿,并不是那么棱角分明的面孔上五官恰到好处的安排,让这个男人看上去温润如玉无可挑剔。
月粼不知道自己内心那个奇怪的感觉到底要怎样形容,她只想就这样陪着师父,静静地看着他。
而墨黔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认真教月粼写字的他,暂时没有注意到定格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手下一横一竖一点一提,行云流水般的一行字霎时间出现在石阶上。
“是这样……傻丫头,你看我做什么。”墨黔转头,看见月粼并没有看自己写的字,而是呆呆的看着自己,于是伸出左手,揉着月粼的脑袋。
“啊?哦,我……我觉得师父很漂亮!”月粼又是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傻丫头,形容女子时才使用‘漂亮’一词。”墨黔失笑解释。
“啊?那……我错了。”月粼有些尴尬的垂下脑袋,怎么能用女孩子的词形容师父呢,自己真的是笨的无可救药!
“好了,别在意那些,我刚刚写的字有看到吗?”墨黔轻声着安慰。
刚刚写的字?月粼快速低头,发现用池水写在石阶上的字已经快干掉了,只剩下一些模模糊糊的水渍。
啊……自己真的是!月粼在心中暗骂自己。
“师父,我……”
“我就知道,这回看好了。”月粼的回答完全在墨黔的意料之中,他并没有生气,依旧是温柔的抓着月粼的小手,蘸取池水,在石阶上重新写下方才干掉了的一行字。
月粼这回倒是有认真的看,一笔一划中也是稍微感受到了一些技巧。
“你自己试试。”墨黔放开手,示意月粼自己写写看。
月粼见墨黔的手放开,心中突然空了一下,自己的手就好似眷恋墨黔大掌的温度一般,在他离开后变得不知所措。
在石阶上象征性的写下一笔,总觉得没有师父的帮助就是没法好好写字,于是月粼就仰头,对着墨黔撒起娇来。
“师父,师父~月粼不会嘛。”
“你这丫头真是不用功。”墨黔看着根本就是在撒娇的月粼,叹口气。
一句责备的话硬是让他说的一点责备之意都没有,反倒是充满了对月粼的无限包容和无尽的宠溺。
再次揽袖伸手,将月粼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手中,一笔一划教她写下每一个字。
上午对于墨黔来说是比较忙的时候,所以自从那天教完月粼写字之后,就再也没有在上午的时间来过浮生殿,就算是来也只是去正厅做一些事不久又离开。
月粼只能无聊的在池中亭看书写字想师父,或者是在墨黔回来的时候远远的看着他的背影。
不知道从何时起,月粼开始特别依赖墨黔,就好像一天中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想和师父待在一起。
除了在墨黔整理命线或者看《忆梦录》的时候,月粼会浮在水面上偷看师父的侧颜以外,最多的就是想和师父多说说话。
但奈何墨黔少言,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时一般不会率先开口说话,而月粼也不知道应该和师父聊些什么,说多了会打搅到师父工作。
最终月粼只恨自己无法离开沁心池,无法天天围在师父身边,于是她下定决心从现在起好好练习,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幻化出一双腿来。
自从那日之后,日子渐渐过去,转眼已是一年有余,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月粼那条“不争气”的尾巴一点动静都没有,急的月粼都快要掉出眼泪。
墨黔并不是瞎子,虽然不怎么喜欢在不必要的时候说话,但他却是时时刻刻在注意着月粼,从那一天起月粼的决心到现在月粼的焦急,他都看在眼里。
这天夜里,月粼气恼的用尾巴敲打水面,哗啦哗啦的就那么任由水花溅的自己满头满脸。
也许是甩尾巴的力气过大,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池中亭的石阶,本就心情欠佳的月粼一下子流出眼泪,不知道是因为心情不好还是因为刚刚撞到有些疼,又或是两种原因都有,反正月粼的泪水就那么不听使唤的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