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被骂懵了,顾呈也悄悄转过头去,不想再次面对老教授狂风暴雨式的“谆谆教导”。
果不其然,老头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古文学派倒了,难道你们就全死了吗?到时候学校肯定要将你们打入其他学院,你们不会发展几个学弟学妹们吗?这些难道还要我手把手教你吗?”
“还有,就算你成为了议员又能怎么样?一个从未有过实际成果的议员还不如一个叉烧包,叉烧包至少还能吃。”
骂到最后,老头感到口干舌燥,喝了口水后骂出了那句,对所有师兄师姐都念叨过的话:“你是我带过的最愚蠢的学生!”
骂归骂,但确实有效。
少年从老头的字里行间中逐渐明白了老师的深意。
他眼睛眯起,笑的灿烂:“老师你是说让我们借鸡生蛋,借壳上市,老树逢春?”
似乎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但并不重要。
“知道就好。”
老头又抽了几口,眼尾带着几分笑意:“那些个想灭掉我们古文学派的人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他以为一个传承自地球大爆炸时期的文学是这么好灭掉的吗?”
“即便古文学派真的没了,只要你们还活着,我们古文学派就依旧有希望。”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站起身,斗志昂扬的念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总有一天,古文学派终将归来。”
少年看着眼神坚定的老师,郑重的说道:“老师,我也一定会成为议员,最高院议员,然后成为首席大臣。”
“嗯,老师相信你。”这次老头没有扫兴,对少年的野望给予肯定。
少年抱着雨伞走出老宅,挥手告别了老头。
可顾呈却久久不肯离去,反而死死的盯着远处幽暗的小巷。
那里黑洞洞的,也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
顾呈依旧不肯眨眼。
“砰砰砰!”
枪械的爆鸣声猝不及防的传入耳中,刺眼的光芒让顾呈不由的眨了几下眼睛。
他迅速的转头,悲剧再次在他眼前发生。
刚才还和他谈笑风生的老头已经倒在了血泊里,那殷红的血液随着雨水的冲刷不断蔓延,将门前的台阶染红。
三颗光弹穿透老头的身体,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三个血窟窿在不断冒出鲜血。
即便顾呈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依旧无法释怀。
他单膝跪地,颤抖着手想要将老头的眼睛闭上,可他的手再次穿了过去。
顾呈眼中黑雾涌动,暴虐的气息四溢。
他斜眼看向象征着贵族荣光的首都星中心区。
那些蠹虫,为了利益最大化,可以不顾伦理道德,礼义廉耻,也不在乎要牺牲多少人命。
毕竟在他们眼里,除了贵族,其他人都只是可以随时当做炮灰的卑贱生命。
顾呈站起身,看向少年离开的方向。
没等多久,就见少年打着那把黑伞正往这边赶。
他边走还边说:“老师这一打岔我就忘了说,我的推荐信他还没给我写好呢?没有推荐信我拿什么去壮大古文学派?”
少年的声音中带着喜悦,仔细感觉还能听出一种恃宠而骄的意味。
可当笑容明媚的少年在见到台阶上的尸体时,咧起的嘴角瞬间下落,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雨伞从手中掉落,随着风吹向不知名的未来。
一如现在的他。
少年跪倒在老头的尸体面前,颤巍巍的探过鼻息后,眼底的悲痛浓重的快要溢出来了。
可他没有哭,在将老头的眼睛合上之后,他冷静的左顾右盼,还贴近地面去听有没有声音传来。
作为从小在贫民窟长大的孩子,这些技巧是必定要学会的,这可以为你避免许多不必要的冲突。
他淡定的越过尸体走入屋内,在老头的书桌中翻找着。
他也不知道目标是什么,可老师此刻遇害肯定有非常必要的原因。
少年机械式的翻找着文件,没有找到目标却发现了文件底下的那封推荐信。
他的目光散乱了几秒,拿着推荐信的手更是不住的握紧,但他最后还是松开了。
将推荐信放入背包中,他来到老头最宝贝的书柜。
平常人根本想不到,比起书柜旁的保险箱,这些书才是老头最爱护的宝贝。
也常常藏匿着最重要的秘密。
这还是他偶然一次借书时发现的机密。
老师酷爱苏东坡,那句“老夫聊发少年狂”更是他最喜欢的一段。
偶然的一次机会,他根据这句话的首字母拼音各拿出了一本书后,书柜的底部突然弹出一个盒子。
那里面有师母年轻时的照片,还有一张小纸条。
上面只有短短四句话,却让他瞪大了眼睛。
“陛下,三十八个贵族密谋,内容不详,但事关小王子。”
若是他猜的不错,这次是因为老师查出了什么,可似乎被贵族们发现了,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被灭口。
少年笑容苦涩:“我的突然到来或许还为老师增加了一些存活时间,这可真讽刺。”
没有太多的时间,少年干脆利落的将书抽出,盒子顺利的弹出。
他迫不及待的翻找着,最后在底部发现了一个夹层。
“老师可真是老谋深算。”
少年在盒子的四周摸索,果然在底部发现了一个凸起。
按下凸起,夹层骤然从中分开,又是一张纸条。
顾呈站在少年身后,盯着这熟悉的字迹和上面惊世骇俗的文字。
“陛下,内容中提到王室屠尽,傀儡称王,贵族们图谋不小,请陛下多加防范。”
果然是非常重要的消息。
少年将纸条藏起,将之前的那张纸条放入夹层,再将书架的书放回。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增大,少年却不慌不忙的去老师的房间中拿出老师收藏的剑,利落的撬开了保险柜,搂过一些黄金后便从主卧的窗户处跳出,逃之夭夭。
顾呈看着慌乱中依旧有条理的自己,微笑着逐渐变淡,最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