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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莲灯的真正威力乍现,震动了整个洪荒,更震动了曾拥有它的人。

他们拿着宝莲灯的时候,何曾想过,这宝贝有这威力。若是能发挥出这威力,别说劈开一座华山,就连天都能捅破。

华山深处,沉香渡过了天劫,然后才看清那山洞。

那熟悉的场景,分明就是关押他母亲的地方。

雷劫驱退了里面的守卫,他立刻闯进去。再次见面的欢喜之后,他举起宝莲灯,要学着桑天子的样子,让宝莲灯再次燃烧。可当那光芒照透了整个洞窟,便到了他能力的极限,这样的力量根本无法解开囚笼。

三圣母说:“宝莲灯的力量在于防御,你打不开它。”

沉香不甘心。身上鼓荡,周边灵气汇聚,连带着宝莲灯的光,一起涌进他的身体,他拎起希望的拳头,一拳砸向囚笼。那囚笼根植于整个华山之上,这一拳打得华山崩裂一片,囚笼也裂开一个口子。对于神仙,一个微不足道的口子已经足够,但三圣母却不敢出来,反而担心地看向沉香,想劝他停下,又不知道怎么说。

这时,天条化出的金乌的火焰,烧进囚笼里,三圣母痛苦地歪倒。

沉香见状,立刻驱动宝莲灯,阻挡金乌。这时,他想起在地府经受的火焰,带着些试探和轻蔑,他抓起一把火焰,引之入体,想试试那火焰是怎样的。却没想到,天条所化的火那么酷烈,不可炼化,不可阻挡。

他极度痛苦,又强忍着那痛苦。

想到同样的痛苦,三圣母也在忍受。

他内疚地问:“这是什么火?”

“这是天条所化的太阳真火。”回答问题的是杨戬。

杨戬像一面镜子,脸上映照着沉香的表情。他们是一类人,有着同样的痛苦。

杨戬说:“我之所以阻止你,是因为你根本做不到。打开我设置的囚笼容易,要劈开那天条,你做不到。你这样闹,只会闹得所有人为你的天真丧命。回去吧,做一个普通人,或者做一个神仙,过你的安生日子,不要再来。”

三圣母也劝道:“快回去吧。”

“那他呢?地府的那个人……”

杨戬回答沉香,“他不过是想告诉你,在你面前最不可撼动的东西。”

“但他可以做到。”沉香说,“他可以驱动宝莲灯……”

“宝莲灯劈不开任何东西。”杨戬说,“或许有那种力量,但不在你身上。”

归根结底,还是他们不够强大。若足够强大,便能改变这一切。

杨戬重新封了囚笼,天条化的金乌渐渐散去,杨戬举枪对着沉香,将其打出华山。两人现在的实力差距不大,再加上宝莲灯,杨戬打得很吃力。幸好沉香意志消沉,没有激烈反抗,在战斗中退了出去,寻找更强的可能去了。

沉香见了朋友,听朋友分别讲述桑天子的事,便要再去找桑天子。他的身份不便去天庭,请孙悟空代为走这一趟。

可孙悟空辗转找到三霄宫,却听说桑天子已经离开了。

问去哪,云霄说:“小师兄去混沌道场,见我们师父去了。”

孙悟空问:“那他何时能回来?”

云霄说:“这颗说不准。不过他临走时,曾来我这儿摘了一百篮仙草。我问过他沉香的事。他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等我回来,那事估计就成了。盖棺定论,师叔就算气恼,也找不到我头上。’你知道这关系吧,玉帝、王母都是我们师叔。”

这话确实是桑天子说的。

因为他早知道结果。

没有他的时候,此事能成,现在,他已经帮助沉香炼化那些丹药,又展示过挡在沉香面前最大的山,还展示了一下翻过这座山可能的办法。

他相信,这件事会更加顺利。

孙悟空问:“那他如何催动的宝莲灯?”

云霄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孙悟空烦躁地抓耳挠腮,说:“你这等于没说。这厮总喜欢做些没头没脑的事,让人琢磨不透,忒讨厌了。”

“到时候,你们自然就懂了。”

云霄也像一个高人一样说话。

“多谢解惑。”孙悟空行一礼,告辞,回地仙界去了。

且不管他们如何行事,桑天子离了地府后,便决定去见通天教主,拜见拜见,顺便问问修行之法,和如何解决玄龟的问题。去见师父,总要带点礼物,可他身上几乎什么都没有,便去三霄宫摘了些花草。当然,他少不了跟三霄娘娘交代一番,闲聊几句。然后他便施展飞行之道法,朝混沌中去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接触混沌,他的本体在北海查探时,曾到过洪荒与混沌边界。这是第二次上来,虽是不同地方,却也算轻车熟路。

踏入混沌,通天教主的混沌道场离得不远,飞一些时日即可抵达。

桑天子第一次来,不敢太冒昧,老老实实地飞过去。

地仙界时间,约么一年半,他看到了那座巍峨的宫殿。高山流水,仙云浮荡,水连天河,山衬楼阁,楼阁间有蝴蝶蜜蜂,河水里有混鲲小鱼,仙云里有仙鹤游荡,流水间有乐曲浮沉。俨然是一方极美的世界。

桑天子飞落宫殿前,看见“通天道场”四个大字,赶紧落了下去。

不多时,两个熟悉又陌生的童子飞上前来,恭迎道:“师兄总算来了。”

桑天子说:“多谢两位师弟相迎。不知怎么称呼?”

一童子笑道:“我俩你还不知。”

另一童子说:“我们就是水火麒麟。”

桑天子恍然,说:“原来如此。师父赐我此宝多年,我还没琢磨明白,两位将来一定要教教我,怎么才能用好此宝。”

水童子笑道:“师兄谦虚了。”

火童子说:“师兄不是用好了么。师兄在水火葫芦上缠绕那么多变化,有的修火,有的修水,有的将水火演化,成就万千法门。如此孕养,它日混元之下,你这道自我尸哪里还有敌手。只怕那冥河老祖也不如你呢。”

水童子说:“比镇元子还强。”

桑天子听他们说这几句,豁然开朗,谢道:“多谢指点。”

水童子说:“不过我看师兄的变化,还不够多,要是能将洪荒一切生物囊括,个个修到大罗金仙的地步,那才厉害呢。师兄见了师父,我便带你四处走走,在这里采集些草种、灵血,助长些声势。对了,还有那些混沌妖兽,那才是好东西。”

火童子说:“正巧,老爷杀了不少混沌异兽,正该师兄拿去用。”

又是两个好主意,白捡的。

桑天子听了更欢喜,一再感谢。

虽然只认识一会,但他感觉得出来,水火童子把他当成亲人了。

也不奇怪,他们既是同门,又都用过水火葫芦,自然比别人更亲一些。况且,桑天子还是通天教主的真传弟子,水火童子能不对他好?

说话间来到大殿,桑天子执弟子礼,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进来。”

是通天教主,他心情很不错。

桑天子恭谨地进去,再拜。

通天教主说:“起来。你在洪荒做事,如此放不开手脚,不合为师心意。但是事事能成,却也算你有本事。快过来,让为师好好瞧瞧。”

“是。”桑天子被通天教主的欢悦感染,心情颇为愉悦,走上前。

通天教主拍拍他的脑袋,捏捏他的元神,点点水火葫芦,笑道:“不错,你的根基扎实,有证道混元之象。不在多宝之下。”

桑天子说:“不知因何证道?”

通天教主说:“为师拿不准,你大师伯怎么说?”

桑天子说:“大师伯没说。”

通天教主说:“那你就先随便试试。用自我尸修一切法,本体独守一点道境。待斩了三尸之后,再考虑证道的难题。其实当年,为师和他们曾尝试开辟大千世界证道,于是才有了三清天;也曾尝试斩三尸证道,然而道途不易。将来为师把这些尝试都传给你,你或许可以试试,把它们合二为一,或许能行。”

说是随便,其实一点不随便。

修一切法,便是延续变化身的法门;

本体独守道境,便是万法归一。

连证道也不是随便说说,开辟大千世界,结合斩三尸,或许真是一条可行的路。

桑天子说:“弟子定当潜心修行,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通天教主说:“你在这儿想必待不了多久。就让水火童子带你到处转转,你玩够了便早早回去。你既然藏着那口钟,至今不用,为师在书房放着几件法宝,回头你将渔鼓带走,既可以御敌,又可用于斩尸。将来执掌截教权柄,也用得着它。书房里还有三册道书,你也带去。里面有阵法、剑法和术法各一册,你可参考修行。”

什么都安排好了,桑天子说:“多谢师父赐宝。”得了宝贝很高兴,可是听通天教主说话的语气,似乎想叫他走,赶紧说,“师父,弟子还有一件事,弟子的本体落到北海玄龟那儿,试图收服它,可我不知道怎么收服它?”

通天教主说:“那只玄龟野蛮得很,一股执念哀怨不化,遇到圣人就想同归于尽,不容易收服。且他身躯极大,非大千世界不能容纳。你若能把三清天合一,或能让它换个位置,若是不能,就想办法得到执念的认可。”

要大千世界才能容纳,圣人都拿它没办法,还真是个大难题。

桑天子问:“如何才能让它认可?”

“不清楚。想必阴阳平衡是个法子,但千万别用圣人之力逼迫。”

“是,弟子试试看。”桑天子说,“还有一事,弟子收了两个弟子……”

“为师之道。”通天教主说,“嫦娥都说了,她师弟焚魂,先天灵宝焚魂灯出身,挺好。你问此事,是想找嫦娥?”

“是,她说她来这,我没看见。”

不光没看见,日月宝镜也没反应。

“看不见,你听不见?别去找她,为师还要听她弹曲儿呢。”

“噢。”桑天子明白了,“那弟子告退。”

他还想跟她说说,后羿的弓箭上的诅咒的事,说不成了。不过他想,嫦娥若留在通天道场不回去,什么诅咒也咒不到她。既然如此,说不说无妨。

“走吧,早点回去,别贪玩。”

“是。”桑天子腹诽。

也不知道,究竟谁更贪玩。

退出大殿,即去找水火童子。

随后桑天子先去取了书房里的渔鼓和道书,又去取了堆在混沌中的数百亿混沌异兽的尸身,以及随意扔在那的数百颗混沌星辰。再跟着水火童子在通天道场里转悠,采采花,捉捉鱼,修修变化之术,研究三册道书,难得享受这里的安静。

待了许多时日,他越来越不舍得走。

真有一种乐不思蜀的感觉。

可他赖在这不回洪荒,洪荒却有人来找他,还是位圣人。

那日,女娲娘娘前来拜访。笑容满面,颇为高兴。

通天教主不解她为何来此,着桑天子和水火童子一起,请她进去。

女娲娘娘进门后,笑说:“通天师兄,小妹今日前来,是向你道喜了。”

通天教主问:“不知喜从何来?”

女娲娘娘说:“还不是因为你这小徒弟。他可真会玩,太上师兄和元始师兄为了找混沌钟,不惜重聚盘古斧。可是一点痕迹都没找到。为何,因为他在你这儿躲着。桑天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然我让你办事时,你竟偷偷跑掉。”

“嗯?”通天教主看向桑天子,不知是什么态度。

“我冤枉。”桑天子举双手做投降状,说,“娘娘,我就是来拜见师父,见这里风景好,一时贪玩,没回去,我什么都不知道。”

“莫要狡辩。”通天教主说,“有什么好推辞的,你就说你耍了他们,怎样?两个圣人,栽在我截教弟子头上,将来我倒要看看他们的脸色。”

桑天子郁闷,感觉危险在接近。

他真想说一句,惹他们干嘛?为了区区颜面,值不值?

女娲娘娘说:“桑天子,不管你承不承认,将来混沌钟现世,他们总会记得你今天的举动。你藏得越久,他们的脸丢得越大。我看你到时候怎么狡辩?”

桑天子说:“那我也只好说,我以为这是仿的……”

女娲娘娘脸色怪异,摇头。

通天教主则哈哈大笑,说:“好,我以为你胆小,没想到你胆子很肥。若是等事泄了,你还能当面欺瞒太上,哄骗元始,那他们的脸色一定更为有趣。好,我教你,到时候你就说:是为师说的,你那钟儿是仿的。”

这……听通天教主这么说,桑天子倒不敢答应了。

女娲娘娘不掺和三清恩怨,待通天教主笑完,她说:“师兄,西方佛劫将至,这一劫妖族也被牵连,将重占天庭,为期三十三天,而后必将受因果业力之苦,报应不爽,死伤惨重。此一劫乃是定数,不可避免,圣人若插手,只会让劫数扩大。我想让桑天子回去,助妖族度过此劫。相信他比别人更有分寸,知道适可而止,将来清算因果业力,他有缚妖索在手,想必也不会落到他自己头上。师兄,你看呢?”

这才是她来此处的真正目的。

她担心直接找桑天子,桑天子又阳奉阴违。

跟之前一样。说他没做?他也做了点事,并且有一点效果。可是,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来,他在应付事。真让人不开心……

不找他,找他师父——

他师父答应了,看他办不办?

要是不办,就找他师父算账。

她是圣人,不方便跟弟子计较,但是跟她师父,可以计较。

通天教主说:“封神大劫时,你救助了不少截教弟子。”

女娲娘娘说:“那也是妖族子民。”

通天教主说:“不论如何,这里总有情分在。桑天子,你便听女娲娘娘之计,到那劫中走一遭。只要你适可而止,便不会遭灾。”

师父都答应了,徒弟焉能不从?

桑天子说:“是,弟子谨遵吩咐。”

这态度,看起来很端正。但是听其言而观其行,女娲娘娘不敢尽信,还要看他实际行动。待他答应之后,女娲娘娘带他回洪荒,一路交代道:“按天界时间,离佛劫之日还有两百二十天,按人间时间算,就是两百二十年。在这段时间里,你执掌缚妖索,低调地积聚实力,待时间一到,便与玉帝王母商讨,请他们让位三十三天。你执掌天庭,既要完成杀劫,又要避免造成太大杀戮,要拿捏好那个度。”

桑天子说:“娘娘,既是佛劫,作为应劫者,我这算不算是气运之子?”

女娲娘娘笑说:“也是,也不是。你是申公豹,是个气运滔天的大反派。”

桑天子说:“不管怎样,我这段时间做事,应该会很顺利。等到时候到了,我就算深处险地,也应该能够脱身出来……”

女娲娘娘瞬间明了,“你想去北海?”

桑天子说:“只要把那玄龟弄到手,做成那些事想必不难。”

女娲娘娘想了想说:“或许可行,但你最好不要陷得太深。那玄龟的气运极大,不比你弱,若是不成,你最好早日退出来。”

倒不是不信任他,只是她要他做的事很重要,而两百年又很短。

“两百年,两百年若还不成,我就离开。”

“只留二十年,够谋划的么?”

“娘娘,说句无情的话。”桑天子恭敬地说,“我对妖族没什么感情,所以我可以不带感情地安排妖族去死,完成杀劫一点不难。难的只是赏善罚恶。若是能把玄龟弄到手,我就有十成把握,若是不能,我也有七成把握。”

女娲娘娘信他,说:“那就祝你成功。”

说罢,舍了他,她独自走了。

而桑天子,径直飞去了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