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统一后,焚书坑儒,刑法残酷,繁重徭役,赋税沉重,虽说功绩很大,但闹得天怒人怨,秦始皇十二年而亡,天下反秦。
当初,嫦娥在大秦投资不少,大秦得了天下,所有财帛十多倍奉还。
嫦娥仍在闭关修行,无暇旁顾。
玉兔和金蟾接收了财帛。将其隐藏在广寒宫里。
数十个须弥法宝被装满……
什么叫富?太阴星是个榜样!
峨眉山,公孙起求道:“先知,请助秦。”
桑天子好久没有说话,想着后土娘娘的算计,想着前世今生所知的一切。良久,他忽然反问:“公孙起,为什么嬴政执政十二年?”
“先知,此问有何深意?”
“巫族谋算颇有深意。那些事,想必已经做完了。十二年,很奇怪的数字。”
“十二年有什么好奇怪。”
“不好说。”桑天子说,“娘娘说过,得了天下,哪怕只有一天,也能做很多事。这都十二年了,想必目的早就达成了。诸圣执掌天下,恐怕不会让巫族久居皇位。如果我猜的没错,秦二世那小子,不是正经的巫族吧?”
“大秦非是皇帝之秦,也是百姓之秦。大秦皇室如何,百姓是无辜的。”
“百姓也要反,你何必执着。”
“若先知能助秦,必能万代昌盛。”
“这就是问题。”桑天子认真地说,“峨眉山会庇护一切生灵,使之不受战乱之苦,包括大秦百姓。但是,我不会助秦。”
若助秦,之后呢?
秦国的百姓,比大汉的百姓过得好吗?
如果为了秦国国祚,或可助。
但若说为了百姓,不可助。
公孙起听到这里,失望地说:“既如此,在下只有舍先知而去,重归地府。”
桑天子却哑然失笑,想到公孙起来的时候,就很奇怪,如今秦始皇刚刚老死,他便要离去,就更奇怪了。想必,公孙起来峨眉山,也是带着目的的,如今走了,想必是目的达成了。作为巫族战神,作为刑天转世,是该走了。
他说:“峨眉山来去自由。”
既然来去自由,离开也不必在意。
就连他自己,将来也要走。
这峨眉山毕竟是借来的,不是他自己的家。
借的东西再好,终究是要还的。
公孙起看出了桑天子表情里的智慧,知道他刚才的话没有瞒过桑天子。
他说:“先知智计让人惊叹。他日若有差遣,起必千万里奔赴,遵从调遣。”
“嗯?”这一诺言甚重,桑天子说,“既然这么说,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若是照顾你的家人,不必差遣。”公孙起拍胸口保证道,“在地府,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知我心忧者,你算一个。”
“不,此事人尽皆知,鬼尽皆知。”
“嗯?没那么离谱吧……”
“哈哈,起告辞。”公孙起不再装,退出大殿,一转身,朝地府飞去了。
峨眉山的百家弟子,也纷纷离去。
天下大乱,他们是该入世了。
桑天子在高处看着离散的风景。
“先知。”萧索的氛围里,无道子欢喜地来报,“我族三千七百二十二人,在无尘子带领下皆来峨眉山定居。我族乃先民,皆可修习上清仙光,上清神雷,我族人皆欲以截教为师,以先知为祖,立一书院,曰‘上清书院’,还请先知准许。”
“我如此年轻,以我为祖就免了吧。至于建书院,是好事,我准许。”
“先知,你对我族有大恩,岂能不报?且我族修上清法,总要有个源头。先知是截教之真传弟子,论恩情,论天分,论气运,皆可为此书院之祖。还请先知不要推辞。”
桑天子竟不知说什么好,“唉,听你这么说我才意识到:我也千余岁了。”
“先知之千余岁,不同于别人千余岁。”无道子真诚地赞一句,又说,“先知,我多年流浪,如今再见到族人,不胜欢喜,想要与族人相伴,故而自请在上清书院做个图书馆管理员。我因族人而生诸多私心,为公允故,特向先知辞行。峨眉山诸事,我已交代赵长香、王少贤、无魔、顺慈仙姑和焦叶,分别接管了诸事。”
上清书院也是峨眉山中的事。
并且与桑天子直接相关。
“你也有了去处。”桑天子一声感慨。
“属下仍忠于先知。先知若有命令,属下上九天,下黄泉,在所不辞。”
“我理解你的选择,图书馆也很重要。”桑天子想了想说,“既然如此,我吩咐你一件事。你在书院内,又担任图书管理员这么重要的职务,可以组织众修士研究截教法门,每月写成一些文章传播开,以此帮助大家修行。”
“是。属下必定全力以赴。”
“好啦,不必那么严肃。”
“是,属下告退。”无道子高高兴兴地退出去,去做他的图书管理员。
人各有志,一点也勉强不得。
这些年,桑天子看过不少离别,聚散终有时,看开了——
缘散缘聚,有离开的,就有结伴而来的。
秦始皇驾崩之后,大秦乱了。大秦的很多有先见之明的修行人,有感于巫族退却,大秦国运不久,纷纷躲入山中。峨眉山便是一个好去处。
这些人,有的完全是在逃难,有的却是悠闲地搬家,带着许多财富。
来到峨眉山,有的凭修为分一块地苟活,有的大肆采买,奢侈的豪宅成双地买。
又几日,云雾缭绕,花海散香。
赵长香急匆匆地跑进大殿,在最高处寻到桑天子,远远地喊道:“先知,大事不好了。我听新来的法家弟子说,圣人有意把地仙界和三十三层天隔开,他们还说,以后地仙界灵气多寡,皆归姜子牙和三山五岳的灵公大帝调配。大家都说,若是以后不听天庭的天规,峨眉山将成为荒山一片,平等只是虚妄。”
桑天子听到这话,不相信,说道:“这是流言吧,怎么可能有人那么傻,出这种蠢主意?简直倒行逆施。不可能的。”
赵长香说:“可法家都这么说。”
“嘴上传的东西,不要信。”
“是。”赵长香应了一声,却还担心,又问,“万一真如他们所说呢?”
“那就只有一种结果:我等合力斩断天地之脉,天人永绝。宁可做老死之民,不做向某位圣人摇尾乞怜之鹰犬。放心啦,不会有圣人那么蠢。”
“这么说那些法家弟子危言耸听,要不要把他们通通抓起来?”
“警告一下他们,不再传播谣言即可。以言论治罪,是法家做派,不是我们。”
“是。”赵长香立刻退去。
桑天子还觉得好笑,“这馊主意!”
可是没过多久,赵长香又来了,这一次,顺慈仙姑也跟过来。
赵长香说:“先知,我等已将法家弟子带来,他们坚称,那件事真实不虚。而且,各门派也都有所耳闻,据说消息是清福神柏鉴传出来的。”
桑天子说:“无论是谁说,都不可信。就算有圣人当面跟我说,没有证实之前,我也不信。因为这是两败俱伤之举,玉帝若这么做,明天他就得退位,圣人要这么做,也要业力缠身,大教尽毁,说不定连圣位都不保……”
是不是,他也不知道。
他把这传言当成笑话来看。
随便评两句,随便吹吹。
顺慈仙姑说:“先知大人,此举不过是将天条之法传向地仙界,何来两败俱伤?况且我听说,那五岳上的灵气,就是比峨眉山多。”
桑天子说:“有吗?没有吧!”
“真的。修士们都这么说。”
“我不信这荒唐的说法。”
“真的。”顺慈仙姑再次强调,“先知大人,我听说此事是阐教教主所为,目的就是为了维护法家建立的大秦。因为在凡人的战争中,天时太重要了。两方交战,一方晴天,一方阴雨连绵,一方灵气十足,另一方鬼气森森,不用打,便可分胜负。阐教教主要以大秦为壳,千秋万代,永世不绝,故行此道。”
“你这说法更不靠谱。区区一个皇帝位,我都看不上,圣人看得上?”
“这个?”顺慈仙姑无言以对。
“流言止于智者,此事到此为止。”
赵长香问:“外面的人……”
“不见了。无非就是摆一些证据,说他是听谁谁谁说的。谁说的我都不信。像这样的事,不亲眼看到,我绝不会相信。”
这边不相信,另一边愈演愈烈。
火云宫,女娲娘娘亲至,径直来到伏羲的洞府前求见。
伏羲请她进来,说:“你的法力愈加高深,我已算不清你的来意。所为何事?”
“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
“虽不知何事,但你肯定有事。”
“兄长就是兄长,我有事,别人可看不出来。”
“听说东皇钟降世,可是为了它?”
“非也。”女娲娘娘说,“东皇钟我已找到,可惜被通天师兄抢先一步。那炼化了东皇钟的孩子,被通天师兄收为弟子。我至今还没看清,那孩子怎么能炼化了东皇钟?当年的东皇太一都没能做到,他却做到了。”
“是个孩子?他怎么称呼?”
“小名铃铛,道号桑天子。师兄起的。”
“天子?通天师兄想必也怀疑,这是上面那两位的手笔。”
“上面?两位?”女娲心里嘀咕,上面不只有鸿钧道祖吗,还有谁?
“道祖不是天道,天道是道祖。”
“天道之子?”女娲更诧异。
“如果连你都做不到的话,除了道祖,也就只有天地生养的先天生灵,能够做到。此子可还聪慧,如今是何境界?”
“尚可。”女娲娘娘说,“比起兄长的天资,还差一点。”
“是吗?”伏羲微笑。他知道他在女娲心中的地位,只怕连鸿钧都比不上他。能够被女娲娘娘拿来跟他比的人,必然是她中意的。他生出兴趣,说,“你先说说你所来何事,再给我讲讲,那小友有何风采?”
“谨遵吩咐。”女娲笑说,“我所来是要问,仙凡两隔,是否已成定数?”
仙凡两隔?伏羲并不知晓此事。但有了这个引子,由此推算,即可以获取更多。
为女娲推算,他取出河图洛书二宝,施展法力。
数十息后方有结果。他琢磨说:“未成定数,但变数难寻。”
女娲想了想,将桑天子的一缕气机给伏羲,问:“他是变数吗?”
“这就是那个孩子?”伏羲接过气机,推算一番,说,“此子气运浩大,却命途多舛。近日,他将有一场劫难,常人难寻生机。故此子不是变数。”
“此子胆小如鼠,如同隐士。想要他入劫,只有以大欺小,或不择手段。”
“多谋而少断者皆有胆小之态。”伏羲将气机放入河图洛书,施法推算,片刻后疑惑道,“此子手里有阻碍推算的法宝。”
“是落宝金钱。”女娲说。
随即她一念入峨眉山,将落宝金钱治住,“可以了。”
伏羲推算无阻,片刻后说:“此子身上纠缠着数道因果算计,很多人要陷他于必死之地。他气运浩大,法宝多,逢凶化吉并不难,此子大可以用之以险。你说他如隐士,想必此子颇擅于自保,若要用他,可使之历劫,非到生死关头莫要助他,自能催发出其潜力。至于仙凡两隔之事,不妨拖延片刻。”
“如何拖延?”女娲追问。
“见到苗头,先一步隔绝仙凡。”
“那业力和骂名岂不要我承受?”
“暂取骂名,事成可平业力。”
“为了元始天尊?”女娲摇摇头,“他快走火入魔了。”
“元始无情,固执己见。其道本身坚不可破,可把一己之道,强加于整个洪荒,则三千大道无不反抗,使其错漏百出。必须让他看到,他终究不是盘古。”
女娲思索片刻,说:“等他发难,我跟随之。以天道至公之名。”
“亦可。我只担心,此事若由他开始,变数更难寻。”
“那也是他自找的。”
女娲说完,往洞中空荡处一点,为伏羲讲述桑天子之事。
并不冗长,她只说五件事。
其一:桑天子所修之几种功法。
其二:桑天子平等之道;
其三:桑天子与众仙神的关系;
其四:桑天子的机遇和劫难;
其五:金乌现状以及安排。
约么看过,女娲问:“兄长怎么看?”
伏羲琢磨片刻,说:“此子有智谋手段,有大志向,他日定非池中之物。然而他过于谨慎,行事过于稳妥,并不适合他的处境。且他重感情,太善,不适合为将为帅。早年间我曾制服一只嗜杀的凶兽,名为睚眦,知道龙凤大劫以来的颇多隐秘,可为此子之坐骑。此兽关押在东海深处,你可引他去找寻。”
“兄长想用睚眦引他向恶?”
“恶因善存,让睚眦带他看清楚善恶。”
“就怕他宁肯放弃也不冒险。”
“睚眦的脖子上有一道锁,乃是我的妖琴所化。用功德炼化此琴,可得此宝;得此宝,即为睚眦之主。不得此宝,不能外出。”
“甚好。”女娲说,“此子是该吃些苦头,才堪大用。”
伏羲闻言,笑道:“你我似乎也成了他的劫——果真是因果纠缠之人。”
女娲说:“我等是在考验他哩。”
桑天子可不知道圣人谋划。
他怎么着都不信那些传言,也不想听所谓证据。
直到一个自称三神正神炳灵公的人来访,才让他格外警惕。
他想,该来的躲不掉,元始天尊若为了区区大秦,出这样的昏招,谁也没办法。
故而他点出一张高大的椅子,坐于椅子上,居高临下地说:“请他进来。”
炳灵公即是黄天化,阐教十二金仙的清虚道德真君的弟子。身死封神,位置在封神榜中极为靠前,是个跟着赢家吃肉的主。他进了大殿,见桑天子高坐,既不拜,也不怒。他取出天庭圣旨,说:“桑天子接旨。”
桑天子说:“我没有仙职,不受天条约束,这旨我不认,也不接。”
炳灵公怒目道:“你敢不敬天庭,是想做妖魔吗?”
桑天子笑说:“此言差矣。我不是不敬天庭,只是不敬阐教而已。我最最不敬的,就是阐教的那位自以为聪明的傻缺。不懂就说不懂,别出来装……”
不敬阐教?这可比不敬天庭罪过更大。还敢出言辱骂?炳灵公大怒。
“你放肆。”炳灵公取出混元幡。
此宝是他师父清虚道德真君的法宝,可将多人罩住后隐形并瞬移,清虚道德真君曾命黄巾力士,用此宝救走黄飞虎一行千人。
炳灵公晃动此宝,大喊道:“你不敬天,我要将你打入东海之渊。”
“这么多废话。”桑天子已取出金刚镯,大喝,“给我收。”
混元幡尚未用上力,被金刚镯一套,落入了桑天子的手里。见炳灵公气急,将八棱亮银锤取出,桑天子继续收。正要将炳灵公腰间的莫邪宝剑也收了去,炳灵公忽的逃走了。桑天子正要执宝追打,也不知怎的,刚刚收了的混元幡莫名放光,将桑天子罩住,身形一隐,将其传送到东海巨浪之中,落入海眼里。
“什么情况?”桑天子不解。
火云洞中,女娲娘娘冷哼,“准提忒无耻,又出手对付小辈。”
伏羲闻言摇头一叹,掐算片刻,对他其中一个坐骑传音说:“青虬,你速去峨眉山占了罗浮洞,为峨眉山妖王,以山间僧人为食。待桑天子归来,你便弃恶从善,成为峨眉山护山神兽。若有变化,我再传信给你。”
“大善。”女娲说,“为了佛教大兴,准提已无所不用其极。偏偏元神天尊又出了昏招,从今日炳灵公发难看来,他不会收手了。”
“人间,恐怕又是一场大难!”
这场灾难,桑天子恐怕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