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女闪回来,桑天子和果果已经睡着了。她沮丧地叹了口气,把骨车放在地上,在床边呆坐了一会。过了很久的样子,果果饿醒了,她取了个火蛇果给她吃。桑天子也被推醒了,女闪递给他另一枚火蛇果。
“吃点东西再睡。”她温柔地说。
“嗯。”桑天子接过去,“没找到吗?”
“什么?”女闪没太听懂的样子。
“火熄了,没找到他吗?”
“小屁孩一个,你懂得什么。”
她不太想回答那个问题,更不想现在就做结论。既然曾经收到过消息,她的心中总还有一些希望,可能还有其它的原因。
果果说:“阿妈,哥哥今天可厉害了。”
“噢,怎么厉害了?”女闪笑问。
她既然带着骨车回来,想必听到一些,但她还想多听一点。她更想听果果亲口说出来,顺便也能让她不再想烦心事。
果果看到了骨车,很高兴地笑了,指了它一下,比划着说:“那么大的石头,房子那么大,哥哥一下子就搬动了。我也帮忙了。哥哥弄了那辆小车,把石头一滚一滚放在上面,然后推回来。我也帮忙了。”
女闪赞道:“哇,果果太厉害了。”
果果好得意地说:“那当然。”
话题在愉快中结束,他们又去熟睡,女闪辗转难眠到半夜,也睡了过去。
桑天子最早醒来,天色一片黑暗,风很凉爽,他像个瞎子一样摸索下了床,身上抖了一下,但感觉很舒服。走到门外,远处闪烁着火光……
那是别的醒着的人家的灶火。
桑天子也点燃了灶火,炙热的火光照在脸上,温暖而明亮。水烧开了,煮了点奇怪材料的八宝饭,热了点蒸饼……太阳出来了,果果和女闪先后醒来。他们盛了饭,一人端着个碗蹲在地上,在晨光中吃着早饭。
大阵渐渐消散,天空更亮了。
果果从来没有看过这么亮的天空,她躺在骨车上,被桑天子推出去,一直望着天空的云与蓝色——昨天还有对未知的恐惧,今天看得好高兴。
女闪跟着他们,孩子们都跑过来玩,仍像昨天一样眼馋那骨车。
今天,女闪不出去找人了。
桑天子很奇怪,但没有再问。
他想,那一定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他不是一个孩子。他不会用孩子的天真去戳爱他的人的伤口。
忙了一天,一天,又一天。
熄灭的大山,被别的人占据。
尤其靠近烟火的部分,更是大家争抢的中心——人类害怕烈火,又离不开火,人类的生存依靠火,又常常死于烈火之中。
现在又为了火战斗,流血,死去。
占稳了烟火,周围的火晶石也是他们的。他们是别的部落。
奇奇怪怪的名字混在一起。
一起构成数百里火蛇峡谷的新日常。
传说,这里曾是火蛇的地盘。到处都充斥着危险。
当别的部落靠近的时候,小孩子就不大出去了。火蛇部落陆续兼并了十数个部落,部落里人声鼎沸,孩子们也多了起来。
桑天子对付不了那么多人,经常狼狈而逃。每次都逃进玉简房。
之前打架时他就意识到,他的头脑比之前清醒好多,他的动作也更加流畅。到了玉简房,他更清楚他身上的变化。原来要费很大力气也看不全的玉简,现在很轻松便能看见了。原本看也看不到的玉简,现在不费力就能看到……
他想,这应该是通天教主的功劳。
圣人来过的地方,岂能平凡?
他保守这秘密,每日逃进玉简房,用前世的记忆宫殿法,一点点记住它们。
火蛇丹之前便准备了五十来颗。
但他听说,用火晶石炼的丹更好,于是一直等待着。
等着等着,他记住了数十种丹药的炼法,包括火晶丹;还记住了弓箭、刀枪的制作方法,千万里百族生存书,刀法剑法箭术数十种,十三种可以修炼到金丹期的内修功法,两种可以修炼到元婴期的功法,一部《阵法编目》,一部《巫文与神修说》,还有一部名为《五龙盛神法》的炼神宝法。
听说元婴期的功法,加上后来加入进来的,全族只有四个人能看到。
而那炼神宝法只有族长能窥探其中一角,别人都看不了。桑天子却已经开始修炼了。修炼得顺畅又舒服,甚至用修炼代替睡觉。
“盛神中有五气,神为之长,心为之舍,德为之大;养神之所,归诸道。道者,天地之始,一其纪也,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宏无形化气,先天地而成,莫见其形,莫知其名,谓之神灵。故道者,神明之源,一其化端。”
“是以德养五气,心能得一,乃有其术。术者,心气之道所由舍者,神乃为之使。九窍十二舍者,气之门户,心之总摄也。”
……
观经文即可知,此法无需用药。
而是静养胸中五气之法。
养气而得神,养神而得道。
其实是一种什么人都能修的功法。
修炼大半年,恍惚中,他已能感知到眉心中葫芦的位置。但是他没看到东皇钟在哪儿——他焦急地想,肯定在身体里的某个地方。
第一炉火晶丹终于出来了。
桑天子兴奋地去取丹,却听说,因为人多丹少,这次的分配换了办法。除了每个人得到三颗基本丹药,剩下的要通过贡献和潜力来交换。比如狩猎队,只要能进去就有贡献。而潜力则需要用比赛来考核。
桑天子更高兴了啊,比赛一对一地打,同龄人中谁比得过他。
可是就在比赛前,噩耗传来——
族长说:鉴于巫人族前期修炼快,但之后发展有限,故而不能参加比赛。
这是针对桑天子一家的。
整个部落,只有他们一家巫人族。
桑天子很愤怒,感觉天空倒悬,大地翻腾,一切美好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外面熄灭的火焰在他身体里引燃。但所有人都在幸灾乐祸。女闪不太高兴,但没有说什么;果果什么都不懂,只是被嘲笑的时候,感到很委屈。
桑天子质问道:“不允许参加比赛,有没有补偿?”
族长严厉地说:“没有补偿。”
没有补偿,也没有充分解释。
大概觉得桑天子发展有限,不想浪费丹药吧。
但这样做也太草率。只因为血脉里带着巫血,就断定了他的余生,这简直太过分了。这样断定简直是一种种族歧视!
当所有人都说他错了,他能对吗?
这时就算他说二加二等于四,大众也会说他是错的。
这是立场问题,无关乎真理。
桑天子还想说什么,却被女闪拉住了。
在部落,族长是公平的化身,没有人可以质疑族长,否则就要被赶出去。
在这个世界,很难有人独自生存。
但桑天子的内心并未屈服。
他忍着屈辱,在戏谑的目光里领取他的三颗火晶丹。回家之后,女闪和果果把他们手里的火晶丹递给他,他没有拒绝。
什么发展有限,他必须修出点门道来。
他说:“阿妈,我要闭关七日。”
女闪点点头,“去吧,我们在家守着。”
桑天子忽然黑暗的世界里,多了一缕阳光,照的他暖暖。他看了一眼窗外热闹的部落,感觉他们的三口之家是个外人。
他走到窗边,背对着它盘坐下。
又回忆一次火丹功的练法。
第一层:服食火蛇丹,用意识引导药力温养丹田,使其蠢蠢欲动。
第二层:增长法力,贯通经脉,使其畅通。
第三层:拓宽经脉,法力暴增。运转法力,可得千斤之力。
第四层:精神内敛,不泄有灵。由动而修静,导引水与火,燃水而成晶。
第五层:晶实而气虚,震荡沉浮,成阴阳太极之象。
第六层:去杂质而存火,浴火而不焚。
第七层:烈火金丹,虚而后实。聚而不散,大道之始。
现在,他还只是个门外汉呢。
他站在门外盯着这神奇的功法,心生向往,一脚踏进来。
看着这门槛,感觉好高好高。
他凝神,做足心理准备。而后服用一颗火晶丹,意识指引着胃里面消化着的药力,在血管和五脏中运转,聚集到丹田之中。
丹田在药力作用下温热膨胀。
“咚咚咚”,蠢蠢欲动,像心脏一样跳动。
他想,“这才多久?不会这么容易。肯定是有药力的时候会蠢蠢欲动,等药力过去了,这感觉便会消散。毕竟功法中说,要七天才能修成第一层。所以,我应该按照功法所说,继续用意识引导药力温养丹田。”
“咚咚咚”,丹田跳动得越来越厉害。
夜深人静时,听起来像鼓声。
“咚咚咚”,好像有什么要跳出来。
黎明的黑暗里,听起来像雷声。
才不到六个时辰,药力消退了,“咚咚咚”,丹田的跳动也不断削弱。
他想,他之前猜的没错,蠢蠢欲动是药力造成的。
所以不能着急,还得继续修。
这一天十二个时辰,丹田始终跳动。他感觉丹田胀大了一点,像吹起来的气球一样。药力消退后,丹田的跳动削弱,到一定程度,便没有再削弱。只是在丹田胀大的过程中,声音沉闷了一些,且更有力。
他饥肠辘辘,睁开眼,狼吞虎咽地吃果子和饼。
女闪和果果关切地看着他。
他说:“感觉挺好,不用担心。”
意识离开丹田,丹田跳动得更弱了。他生怕那跳动停了,于是刚吃饱,便收回心神,继续修炼。稳住了丹田,在服用第二颗药。
“咚咚咚”,沉闷而又有力量。
丹田胀大,鼓声雷动,犹如在战场。
而每一声震动,都让他感觉到酣畅淋漓。他仿佛在练刀,练剑,狠狠地把刀剑斩出去,斩掉最痛恨的敌人的头颅。
第二颗只支撑了五个多时辰。
但他的丹田更大,跳动得更有力,声音更沉闷,也更好听。
第三颗丹药撑了不到五个时辰。
第四颗只有四个时辰多一点。
第五、第六颗,都撑了三个多时辰。
第七颗,连三个时辰都没有,就全消化了。
日夜修炼,不曾有片刻停歇。一连七日,丹田之气汹涌,一不留神,便往经脉里涌动,他欢喜且笑,“终于感觉的真正的蠢蠢欲动。”
他本想直接冲击经脉,但又想起好多书里都说,不能急于求成。
于是他醒时梦中都强压着。
女闪关切地问道:“有感觉了吗?”
桑天子回答说:“有感觉了。但我想再巩固两天。”
女闪听到这话,就很高兴。
巩固一下最好——丹药是不敢再用了,只是意识守着丹田,丹田鼓荡着气息,巩固修为。大约一天半的时间,他恍惚中内视到丹田景象。
灰蒙蒙的气息,一片黑云似的可劲儿翻滚。
炸药在封闭的空间爆炸似的,又炸不开那空间,里面的气息汹涌着。
这就是修行啊,真是神奇啊。
这团气息被他控制着,聚成一团,哪儿都去不了。剩下的半天,竟像一匹烈马一般,被他驯服了,他甚至感觉到一点透亮的火光。
他想,“第一层肯定成了。”
虽然他不想急于求成,可他一想停,丹田里的气息再次爆裂起来。他试了几次,只能去尝试第二层,去贯通筋脉。
从丹田,下奔阳关,阳关紧闭不开,冲过下鹊桥,转奔谷道。
因谷道既闭,则冲至尾闾穴外——不过数息之间,丹田之气便抵达尾闾穴,太快了。快到他有点心慌,赶紧将气息收回丹田,仍旧鼓荡震动。
“没错啊,就是这么修炼的。”
他疑惑地想了一会儿,又去尝试。
丹田气哗然间冲过尾闾穴,至夹脊关,至玉枕关。又是数息。
他又担心起来,“不可能这么快。肯定哪里出错了。人家说穴位很难冲开的,怎么我还刚碰到它,就开了,就好像有人在里面开门似的,跟人家说得不一样啊。不对不对,我再回去,要沉着,要冷静,要沉得住气。”
于是又收回丹田气,弱了一些。
之前犹如炸药,现在只如雷动。
他想,“果然如此,这么乱动,会消耗丹田气。好不容易生出来的,消耗在莽撞上,实在不应该。我刚才那么容易就贯通经脉,那肯定不是经脉,肯定是别的东西。走错了道,胡乱逸散了,才有可能那么快。不然怎么可能?”
火蛇部落最天才的人物,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突破法。
不过雷动的丹田气也停不下来。
“算了,巫人意识弱,控制不了这些,我还是再消耗一点。不然的话,我饥肠辘辘,说不定要饿死。消耗一点,吃点东西,我再接着修。下一次,一定要找对门径。路对了,再慢也是前进;否则再快也没用。”
如此一想,引丹田气突破玉枕关,而入上丹田。
上丹田里的水火葫芦清晰可辨。
任真气冲击,它岿然不动。
桑天子正在修行,暂时不管它。
到上丹田之后,遇到一段泄露丹田气的部分,呲啦地响,吓了他一跳。但他很快找到门路,引丹田气经明堂,过上鹊桥,由口之左右谷,直下重楼,抵于黄庭……
黄庭之气汇入下丹田,任督二脉通了。
丹田之气,如一条水流,在任督二脉中奔流不息。无需刻意控制,便动起来。滋养着任督二脉,以及周边经脉,功力渐渐提升。
“这怎么回事,这么容易的吗?”桑天子好疑惑,总觉得不对劲。他想,“这才一盏茶时间,若是这么快就突破任督二脉,也太离谱了。我还是个巫人呢,都说巫人的修行速度比人更慢,我怎么能这么快?要是那样的话,我岂不是比最天才的人还天才?要是这样就好了——不,别想好事,幻想滋生心魔……”
考虑一番,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但气息在任督二脉中流转,倒是能控制住了。他睁开眼睛。
女闪和果果都在等着他。
他说:“我确定,第一层肯定有了。”
女闪松了一口气,果果高兴地鼓掌。
“第一层喽,哥哥好厉害。”
“哪里哪里,我还有点疑惑。”
桑天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不说了。
他想,再等等看,再修修看。
冒着讽刺的言语,憋着气,他又去了一趟玉简房,把火丹功又看一遍。
没错,除了速度,其它的都跟他修炼得差不多。
他好奇怪,于是又去小憩的地方。
那里有一块石头,大概千斤重。他运转着真气,用力去搬它,吃奶的劲都用上了,石头纹丝不动。他叹息道,“就是嘛,肯定错了。我一个巫人,比普通人力气打得多,用杠杆原理都搬不动这石头,肯定有问题。”
他一头雾水地回去了,乱挠着头。
可他忘记计算那石头真正的重量。如果下面还连着更大的石头的话,如果石头里不止是石头的话,哪里是千斤那么简单?
——他只觉得哪里练得错了。
回去之后小心地探查,也不吃丹药,内息奔腾两日,聚起塞满任督二脉的真气。
转一圈,没错,转一圈,还没错……
所以,到底哪里出错了呢?
一再查找之时,数日后,真气滋养拓宽经脉,法力暴增。
之前只是丹田里震动如雷,这下任督二脉都在震动了。
真气奔腾不息,如大江东流,万马齐奔。
那个壮阔,绝对不是幻想。
“难道是真的?”桑天子想,“也许吧,人家也说了,巫人族一开始修行快,之后就慢下来了。师父也说了,我的资质不是太好,我应该谨慎一点,打好基础,做长远打算。凡事不可急于求成,要稳得住。”
他劝告着自己,警醒着自己。而后让真气奔腾了一个月。
任督二脉被拓宽,得以滋养,柔韧而宽阔,容得下更多真气。
终于开始冲击那奇经八脉。
任督二脉是主干,如同长江;奇经八脉是支流,如同清江、汉江、湘江;此外还有些细小的经脉,如同山中的流溪。所有的这些水汇聚起来,才构成长江的波澜壮阔;所有经脉的真气汇聚起来,才能形成最强的法力。
奇经有八条,督、任、冲、带、阴跷、阳跷、阴维、阳维,合称“奇经八脉”。任督二脉一通,余者一日一条,再巩固二十来天。
一个月后,奇经八脉绝对通了。
奇经八脉有统率、联络和调节十二经脉的作用。
通了这奇经八脉,才能贯通十二经脉。
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足太阳膀胱经——十二天打通,十八天巩固。
桑天子经脉皆通,真气运转一次,可以称之为大周天。
而这已经超出了功法的要求,功法中只到奇经八脉便算成功了,而他因为上面的一句“经脉开拓,多多益善”,开拓了更多。
这里面还结合了前世的知识。
他想,这下第三层修成了吧。
修成第三层,有千斤之力。
他压根一咬,又去搬那块顽石。
纹丝不动的石头告诉他,“你个笨蛋,你肯定修错了。”可是很奇怪啊,他现在轻轻一跃就可以跳到树上,没错得多离谱啊?
他没有人指点,带着诸多疑问,回来继续修。
从十二经脉修到十二经别,即十二经脉离、入、出、合的别行部分,是正经别行深入体腔的支脉。这一修三个月,全身如网,处处有真气滋养。经脉联系得以加强,气血濡养全身,人体内部被真气整合了。
他是巫人,有巫族血脉,真气贯通到气血之中,滋养血脉,血管也跟着震动。那被滋养的巫血滋养身体,使他身强体健。
他轻轻一跃,能从房顶跳过去。
他奔跑时的速度,比风还快。
他轻易地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
“成了,我绝对修成了。”
他自信地去搬石头,还是搬不动。
但他感觉到一点动静。
“错了,肯定哪里修错了。”
又一想,“但是有一点进步。”
十二经别都通了,接下来只剩下十二经筋了。十二经筋均起始于四肢末端,结聚于关节、骨骼部,走向躯干头面。行于体表,不入内脏。这经筋一练数月,前后修行已有一年,他全身都流淌着鼓荡的真气。
女闪说:“铃铛,你修行时身上怎么还会发光啊?”
别人都不会发光,偏偏他会。
他说:“大概因为我是巫人吧。”
修行至此,他也算有了点心得。
那一日族长召集部落开会,他没机会去,也不想去。他孤零零地,又来到那块顽石之前,深吸一口气,他托住下面,用力一掰。
“咔嚓”,那石头应声飞起。
“噗”的一声落在二十米外的草丛里。
他低头一看,石头下面有一道新鲜的印子,中间是黑的,不是石头,那是铁。他刚才竟然把一块铁矿,硬生生地掰开了。
“原来没错,原来是成了。”
他欣慰地舒了一口气,感觉一年多的委屈都消散了。他蹲下去,抚摸着坚硬的断裂处,眼眶里竟溢出一滴泪水。他笑了笑,随后收起女儿态,他想,“如果我现在告诉他们修行的进度,大概大家会改变态度吧?但是,我干嘛要他们认可,这帮人只会落井下石,只会嘲笑我——我早晚要走的。”
想到要走,想到要带家人一起走。
他哼了一声,下定了决心。
他站起来,想了想,第二次取出了水火葫芦。
已经不像是第一次那么陌生,他掌握了一点技巧。
他打开塞子,对着草地上的石头喊一声“收”,石头飞入了葫芦中。接着他又把葫芦口对准地下的石头,又喊了一声“收”,一块百米宽阔的圆溜溜的巨石飞入葫芦中。底下轰然塌了,他和树一起掉了下去。
下面有好多蛇爬出来,温泉喷出来。
他踩着树干一跃跳了出来。
塞上葫芦塞,念了声“收”。
眉心一闪,水火葫芦飞了回去。
看着汇聚起来的水,冒着热气,水里的火蛇乱爬乱走,他想到,“如果把这事告诉大家,又能取得一些荣誉。”但他摇摇头,“管他什么荣誉,关我屁事。我现在就好好修行,修到份上,我就离开这里。”
他转过身,轻轻地走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