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小强每个周末早上都会准时出现在彭成洲的家门口,然后陪他一起去散步下棋,也陪着他一起吃饭聊天。
这天傍晚小强说要准备回去的时候,彭成洲喊了他一声:“小强。”
小强随口“诶”了一声,转身一看,彭成洲竟然用一种比较严肃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让他有点紧张起来。
“大爷,你有什么事吗?”
“来,坐下,我跟你聊几句。”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爷俩也聊了很多很多话了,几乎上可以说是知无不言了。
不过小强看到彭成洲的神情后,猜测到了他估计要跟自己说点和平时聊的话题不一样的话。
他在彭成洲对面坐了下来。
彭成洲含笑深深地看了他几眼,就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似的。
好一会,他才开口问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小强马上笑了起来:“大爷,你看你,我还以为我做错什么了呢!吓死我了,你太严肃了。”
“一个月了,你之前休假每天过来照顾我,后来我也好了,你还是每个周末就准时来陪我,说真的,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儿子当年的影子了,要不是你们之间的岁数相差太远了,我可能真的把你当成是他了。”
“大爷,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你孙儿的,我在北京城里可以多一个亲人,我也挺高兴的。”
“嗯!能够拥有你这么一个孝顺的孙儿,你的爷爷奶奶,肯定很开心吧?”
小强摇头:“我爷爷在我五岁的时候就死了,我奶奶也在我十二岁那年离开了,不过我奶奶也说过,我是她的好孙儿。”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强的脑海里浮现了奶奶那张慈祥的容颜,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我想,任何一家人能够拥有你这样的孩子,都是他们的幸福,唉!这一个月来,你让我收获到了我失去很多年的那种幸福感,我还一度以为,是我老伴和儿子看我一个孤老头子生活得凄凉,特意安排一个人来让我重温一下家庭温暖的呢!”
“如果可以让大爷感觉到温暖的话,小强可以是任何一个大爷心目中的角色。”
“哈哈......你小子,会说话,嘴巴就甜。”
小强淡淡一笑:“工作让我学会说话,有时候让人感觉我是油嘴滑舌的,但是大爷,我刚才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
彭成洲“唔”了一声,用力点了两下头:“我相信你说的都是心里话,我也感觉得出来。”
稍微一顿,又问道:“我一直没有问过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业务员,我跑业务的。”
“哦!为什么你会对我一个老头子如此热心肠呢?”
小强微微一愣,他想告诉彭成洲,自己接近他是有目的的。
可是,他又不想让这个老人伤了心。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了。
彭成洲看他犹豫不决的模样,追问:“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可是过去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你对我的关心和照顾,真的是比很多人的亲生儿子都要好了,简直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
小强低下头,深思起来。
彭成洲继续说道:“我记得我们这栋楼还有一个孤寡老人自己住着,他有两个儿子,可几乎一个月也没有回来看他一次,有时候,三个月才会回来一次,而且都是坐一下就离开的,我们这种老人,上了年龄,就招人厌了,这个我们都知道,可是你......”
“大爷,我......”小强欲言又止。
彭成洲一笑:“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王总派来的人?”
“王......王总?”小强惊愕地看着彭成洲。
“就是王国良。”
“啊?王国良,王总?”小强再次惊呼一声。
彭成洲愣住了:“不是他吗?”
“大爷,我......我不确定,唉!我跟你说实话吧!大爷,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但是我不是王总让我来的,可......也有可能是,因为让我来接近你的人,认识王总,我也认识王总。”
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王总让他,然后他又让我来接近你的。”
彭成洲缓缓地点了点头,嘴里喃喃说道:“是了是了......”
小强不知道他说什么是了,但是此刻,他心里是有点发虚的,也有点尴尬。
“王国良,肯定是王国良了,他是不是让你来让我搬离这个地方?”
小强一怔,然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给我的资料上说,你自己单独住在这栋楼里面,没有人照顾,你的脾气和古怪,没有人能够接触到你,你也反对别人对你的靠近,让我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你,不准用任何的强制霸蛮手段,让你心甘情愿地搬离这个地方。”
“嗯!这就是王国良一直在想着办到的事情,过去两年多时间里,他最少也已经安排上十个人来做我的思想工作了,全部都被我赶走了,所以他们会说我脾气古怪,包括王国良,他也来过好几次说服我,但也被我拒绝了。”
小强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彭成洲的孤寡老人,居然会和王总有这么密切的关系,而自己来接触彭成洲,居然也是王总背后安排的,这一切,也未免有点太不可思了吧?!
“大爷,那王国良王总他是您的......什么亲戚啊?”
彭成洲伸手一指,对着儿子的遗像指了一下,微笑着说道:“我儿子正国的战友,当年他的老班长,就是王国良了,正国牺牲,就是为了保护王国良而牺牲的。”
“啊!?”小强露出一副惊容,不可思议地看着彭正国的遗像。
原来彭成洲儿子,是因为王国良而牺牲的,难怪王国良会在那份文件里面要求那么多的条件了,连大声说话都不允许,也怪不得姚顺民会一早就跟自己说,如果办不来就将资料换回给他了,看来,他们知道这彭成洲很难交涉和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