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云?!
燕云十八骑主帅?
只差一步便步入武将巅峰的冠军大将军?!
李桃歌险些惊掉下巴。
让他惊讶的不是对方三品武将身份,自己老子就是位极人臣的右相,又拜了大冢宰萧文睿作干爷爷,官再大,能大过这俩?
他惊愕的是,张燕云年轻到过分,貂裘华服,气度出尘,看起来像是出来游历的公子哥,哪里能和统领千军万马的主帅扯上关系?
白鹤从天而降,离近后才知道鹤的个头有多恐怖,仅仅是翅膀有十丈左右,鹤喙二尺有余,背上坐着一名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稚童,水灵灵的眸子,樱桃小口,长发随意绑成马尾状,说男不男,说女不女,无法辨出雌雄。
“云帅,玄月军摆出铁桶阵,有几队轻骑正在朝白沙滩探路,看样子打算撤军,燕字营和云字营已抵达阵前,掠火骑和魔风骑即将插入敌军后方,神刀营和神枪营随后就到。”稚童说话清脆甘甜,却莫名给人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动作挺快,理当嘉奖。”
张燕云微微一笑,朝李桃歌说道:“忘了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徐忘机。”
李桃歌和善点头,仙林道人反而呈现出震惊神色,喃喃道:“传说中妖修第一天才,白鹤忘机……”
名叫徐忘机的稚童并未理睬二人,抚摸猩红鹤冠,巨型白鹤发出清亮鹤唳,飞上天空。
张燕云捡起一根玄月军箭矢,望着造型怪异的箭簇笑道:“左日贤王真小家子气,专门在女红上作文章,难登大雅之堂。”
“那个小孩很有名吗?”李桃歌悄声问道。
“小孩?”
仙林道人苦笑道:“我化为人形的时候,大概是八十年前,那时候白鹤忘机已经成名两甲子,你给人家当重重重重孙子都不够格。”
“乖乖,二百多岁?”李桃歌吞了口唾沫,掰着手指头算来算去,确实差着一大摞辈份。
“传说许忘机具有天武玄鹤血脉,在所有仙兽血脉中位列前三,我原以为他老人家驾鹤升天了,没想到还在凡间逗留。”仙林道人像是虔诚教徒遇到了信仰真神,朝空中拜了再拜。
“要不要去瞧瞧玄月军如何吃败仗的?”张燕云含笑问道。
没等李桃歌开口,一身污血的王宝从城里走出,单手拎住陌刀,杀气外露。
“桃子,没事吧?”王宝见到李桃歌安然无恙,收敛起了气息,沉声问道。
“挨了几下,死不了。”李桃歌笑道。
“蛮子撤了,有两队重骑赶到,不知道是不是西府援军。”王宝将陌刀插入冰雪,大口喘着粗气。
“不错。”张燕云看着王宝手里的陌刀赞叹道。
不错这个词,放在哪里都是称赞语气,可在王宝耳朵里,几乎和平庸无异。
要知道陌刀可是大宁军中重器,长七尺,刃三尺,非力士不可挥动,腰力旋斩,挡者皆为齑粉。
所到之处,人马俱碎!
是步卒对付骑兵的大杀器。
因为造价太过昂贵,只在安西都护府配有一队陌刀营,后来因为军费不足等等原因,陌刀营成为绝笔,王宝以成为陌刀营一员而自傲,又岂能听得了平庸之类的点评。
“你所说的不错,是什么意思。”王宝怒目相向道。
“就是不错的意思。”张燕云平静笑道,如同在和亲友闲聊,丝毫不带有挑衅意味。
见到势头不对,李桃歌急忙打圆场,“都统,这是……”
话音未落,一队装备齐整的步卒跑至瓮城。
人人手里皆有一把陌刀……
跟王宝手里的宝贝疙瘩别无二致。
“他们的刀,也很不错。”张燕云笑道。
“安西都护府新成立的陌刀营罢了,滥竽充数用废铁打造的陌刀,砍不了多久就会卷刃,那些步卒用的明白陌刀吗?哼,猫和虎长得像,能耐不一样,跟十几年前的陌刀营,简直是天壤之别。”王宝嗤之以鼻道。
一名长满络腮胡子的魁梧男人来到几人身边,抱拳喊道:“云帅!”
张燕云耸耸肩,将雪白狐裘裹严实了些,笑道:“柳老哥,走,咱们去西门杀杀蛮子锐气。”
“柳校尉!”
王宝见到这名魁梧将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嘴唇都变得哆嗦。
十几年前的陌刀营校尉柳宗望,不仅仅是他顶头上司,还是他半个授业恩师,自己陌刀功夫,全部是由柳校尉传授,一起上阵杀敌,一起餐风露雪,一起喝酒吹牛,岂是袍泽那么简单。
“王宝?!”
柳宗望认出了他,快步上前,拍了拍王宝肩头,大笑道:“多年不见,你小子还在镇魂关喝西北风呢?”
柳校尉对于王宝而言,相当于半个师父半个兄长,王宝顿时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话都说不出来。
“这么大的人了,哭哭啼啼像个娘们一样,看着腻歪,行了,老子要去杀蛮子过瘾,回头再来叙旧。”柳宗望不耐烦道,带着神刀营大步朝西门走去。
李桃歌挠挠头,这话咋听着这么耳熟。
当初王都统骂自己的时候,也是相同的语气相同的言辞。
原来都是一脉相传呐。
同时对张燕云又产生了兴趣,能将许忘机和柳宗望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收入麾下,究竟是怎样的传奇?
一行人来到西门,两侧重骑枕戈待旦,神刀营和神枪营居中,从人数来看,燕云十八骑只有万余左右,明显吃了大亏,可玄月军明显没有要打的意思,步卒和辅兵殿后,仅有少量轻骑游弋。
几万对一万,掉头就跑?
在疆场混迹不久的李桃歌想不明白。
面对玄月军大军,张燕云波澜不惊笑道:“我若是吃掉左日贤王的心头肉,他会不会气到骂娘?”
玄月军的战力,李桃歌可是心知肚明,风锐亢烈四营精锐,撑死了和他们一换一,根本没有优势可言,守城守到镇魂大营伤亡殆尽,玄月军的恐怖之处,可想而知。
燕云十八骑,有那么厉害吗?
李桃歌攥紧手心,紧张道:“能打的过吗?”
张燕云微笑道:“能不能打得过,得打了才知道。”
下一刻他举手为令,轻轻吐出一个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