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坐吗？”
嚓奇察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用自己干枯的手指点了点桌面，指向对面的那把椅子。
陈一凡目光随之看去，发现了那把已经破败不堪的椅子。
上面全是污垢，感觉随便用手一抠都能刮下来一层厚厚的黑泥。
陈一凡微微皱了下眉头，但一想到自己现在也没干净到哪去，索性走过去坐了下来。
屁股与椅子接触的时候，陈一凡甚至能感觉到那些污垢被挤向两边的感觉，滑腻又粘黏。
嚓奇察看见陈一凡坐下，咧开嘴角笑了起来，拍手大笑。
“好呀！好呀！”
“你中招了！那上面可全是我的鼻屎！哈哈哈！”
这个老人犹如小孩一般开怀大笑，似乎遇到了十分开心的事情。
陈一凡内心升起不悦，但转瞬间又将其掐灭，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嚓奇察独自一人笑了一会，见陈一凡一点反应也没有，像个失落的孩子那般哭丧着脸。
“唉！看来没能戏弄到你。”
他用长长的指甲在自己脸上胡乱抓挠了几下，忽然脑袋一晃，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的站了起来。
“忘记给你倒水了！”
“这样可太不礼貌了！太不礼貌了！”
“你要喝点什么吗？”
“随便吧。”
“哦！好的，好的。”
“我有咖啡，你们人类应该很喜欢这个东西吧？我这就跟你泡，这就跟你泡。”
嚓奇察的表现就像一个神经病人那般，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思维显得有些混乱。
陈一凡看着嚓奇察走到一旁的桌子旁，从上面拿出两个蒙上了几层蜘蛛网的杯子。
接着他走向放在一旁地上的木盒子，在一堆杂乱的物品里翻找起来。
那个木盒子的年代似乎相当久远了，早就已经开始发霉发潮，盒子边上还长着几朵颜色各异的蘑菇。
似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咖啡放哪去了，找了半天没有发现后，嚓奇察挠了挠自己稀疏的头发，拔下木盒上的一根蘑菇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就这么嚼了一会，他又像是重新想了起来，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一个灰蒙蒙的罐子。
嚓奇察将罐子里的咖啡就这么倒入还有着蜘蛛网的杯子里，倒入有些发绿的泪水，用自己枯槁的手指搅拌起来。
半晌后，他将手指从泡好的咖啡里抽出，放进自己嘴里吸了吸。
似乎是感觉不错，他热情的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将其中一杯放在陈一凡面前。
“喝吧！喝吧！”
嚓奇察期待的看着陈一凡，两只眼睛似乎都在因为激动而打转。
陈一凡看着面前的咖啡杯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这杯咖啡，总感觉比野外那些恶心的虫子还难下咽。
沉默半晌后，陈一凡拿起咖啡杯，让那些疑似咖啡的液体在自己嘴唇上碰触了一下。
嚓奇察以为陈一凡已经喝下咖啡，兴奋的手舞足蹈。
“我就说我泡的很好！申能家伙居然不信！哈哈！”
陈一凡趁着嚓奇察不注意，将杯中的咖啡冻结成冰块，一下子就扔进了某个角落。
抿了抿自己的嘴唇，陈一凡装出一副刚享受完的样子。
嚓奇察见状，急忙又递上自己那一杯。
“喝吧！喝吧！”
“这些都是你的！”
陈一凡强压住揍这老头一顿的冲动，重复了一遍上述操作。
嚓奇察拍手叫好，在陈一凡身边四处打转。
“小兄弟！你叫什么来着？”
“陈一凡。”
“哦哦哦！不重要不重要！”
“你知道申为什么会带你过来吗？你知道吗？”
陈一凡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哈哈！我也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
嚓奇察疯疯癫癫的大叫着，陈一凡完全搞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这时，嚓奇察走到一处挂着帘子的地方，对陈一凡说道。
“小子，你知道什么叫……”
“炼金术吗？”
说完，嚓奇察一把拉开那个帘子，露出了里面的一大堆瓶瓶罐罐。
炼金术？陈一凡知道是有这个东西，不过这些东西的定义很混乱，陈一凡也没有过多去了解。
研究魔法的被称为魔法师，研究科技的被称为科学家，而以生物研究为主的被称为生物学家。
这是具体的划分，而在以前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炼金术士！
具体研究什么陈一凡不知道，但这个嚓奇察，明显是和生物相关的研究。
这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着的正是各种生物组织！
过于残忍的生物实验是禁术，这点陈一凡是知道的。
“怎么样？怎么样？”
“这些都是我的研究对象，都是我无比疼爱的宝贝们！”
嚓奇察用指尖轻抚着那些罐子，动作轻柔的就像一个母亲照顾孩子那般。
“这些疯子？”
陈一凡想起了一个住在沼泽地的老太婆，感觉和这个嚓奇察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些都是我宝贵的财富，而你！也是他们许诺给我的财富！”
嚓奇察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一凡，眼里充满了求知的欲望。
陈一凡不做掩饰的皱了下眉头，脚下已经出现了一个青绿色的法阵。
嚓奇察见状急忙抱头大喊。
“停下！你在做什么！”
“你要毁了这里！毁了我的宝贝们吗！”
他的样子十分狰狞，于先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陈一凡站了起来，面色严肃的问。
“他们？许诺了你什么？”
“是申？还是皮尔卡丹？”
嚓奇察走上前抓住陈一凡的手臂，瞪大了眼睛盯着陈一凡。
“是血！是你的血！”
青色的法阵破碎，陈一凡甩开嚓奇察的手，重新坐回椅子上。
“要多少？”
“不多！就一小杯！就一小杯！”
嚓奇察没想到陈一凡居然会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但脑回路奇怪的他很快就适应了过来，急忙拿出一个小杯子。
他仔细的擦拭了一遍杯子，直到确认里面一点灰尘也没有后才放在陈一凡面前。
陈一凡没有犹豫，割开自己的手臂上的一处皮肤，让鲜红的血液流入杯中。
嚓奇察看着这些血液犹如看见金子一般，激动的浑身颤抖。
“龙血！这是龙血！”
“不！不！”
“这是龙血和人血融合后的产物！世上独有一份的珍品！”
待杯子被装满后，陈一凡移开手臂，嚓奇察则立马端起杯子举过头顶，兴奋的双眼冒光。
他将杯子放下，将不小心滴在桌上的几滴血液舔舐干净，想去舔陈一凡手臂的时候被毫不留情的推开了。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了吗？”
嚓奇察小心翼翼的将那杯血放在柜子上，转头兴奋的笑着。
“世界上能通过学习掌握魔法的只有两种生物，一种是人类，还有一种便是龙！”
“如果我能创造出一个结合了两种生命体特征的全新生物！那它的魔法会达到什么程度！”
“拥有人类的学习效率！又拥有龙的魔法天赋！那将会是一个多么强大的存在啊！”
嚓奇察从一开始的解释，逐渐变成了自说自话的演讲。
陈一凡不太明白，但如果真如嚓奇察说的那样能成功，那创造出来的东西未来至少能走到帝级。
陈一凡没兴趣听下去，反正自己无非是来当一次原料供应商的，任务完成也该回去了。
“在走之前我想先问一下，你做这些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女皇？”
“当然是为了伟大而崇高的理想！我要创造出最完美的生物！我要成功！”
“呵呵，随你喜欢。”
陈一凡说完就要起身离开，但嚓奇察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陈一凡先安静。
陈一凡倒也有耐心，坐下来看看嚓奇察还打算做什么。
“我请你吃饭！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按照人类的习惯，我得请你吃饭！”
“免了。”
陈一凡一听是这话，当即就要起身离开。
嚓奇察见状赶忙按住陈一凡的肩膀。
“等我！一定要等我！”
“我有好东西！是昨天刚来的新货！”
“很棒！一定很棒！”
“你绝对没有吃过！你会喜欢的，真的，你会喜欢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入另一块幕布后面。
陈一凡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不过还是坐了回去。
幕布后面，磨刀声响起，还有嚓奇察自顾自的说话声。
“哪里好呢……”
“啊！”
“就这里吧！要招待贵客，得用最好的地方才行！”
刀子割开血肉的声音响起，滴答滴答，是鲜血溅在地板上的声响。
似乎有东西在挣扎，不过没有发出声音。
估计是被五花大绑了起来，连嘴都都被堵上了。
陈一凡眉头皱起，朝里面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用这个，我赶时间。”
“哦哦哦！”
“好，您稍等，稍等。”
嚓奇察十分听劝的捡起了匕首，这下割肉时的声音就小了很多。
“这老头，该不会是要请我吃人吧？”
这就有点犯忌讳了，非万不得已，陈一凡是绝对不会去尝试这些事的。
割肉的声音消失后，紧接着便是打火石点火的声音，以及肉铁板上滋滋作响的声音。
香味很快就飘到了陈一凡的鼻腔里，没有任何的调料，只是单纯的肉香味就十分浓郁。
“看来是我想多了，估计是什么稀奇的妖魔。”
半个多小时后，嚓奇察端着一盘摆好的肉排走了上来，并十分贴心的附赠上刀叉。
陈一凡皱着眉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块肉排……不，应该是鱼排。
上面的鱼鳞虽然刮干净了，但是依旧能看出些许痕迹。
“你不吃？”
“不，我不吃，这都是你的。”
陈一凡眉头皱的更深了，心想这家伙该不是要迷晕自己用来当血袋吧？
不过细想一下也不太可能，毕竟一个会自己过来献血的健康人士可比病殃殃的血袋值钱很多。
轻呼出一口气，陈一凡拿起刀叉，从一排上割下一小块肉。
肉香扑鼻，陈一凡带着些许犹豫的将肉放进嘴里。
味道和口感都不错，即使没有放调料也能算得上是佳肴。
嚓奇察见陈一凡吃下了鱼排，高兴的直拍双手。
不过陈一凡仅仅只是吃了一口，便放下刀叉。
“这是什么妖魔的肉？”
“妖魔？”
“不不不！”
“这是……”
嚓奇察神秘兮兮的走到幕布旁，一把将分割两面的幕布拉开。
“啧！”
陈一凡忽然感觉有些反胃，虽不至于吐出来，但还是一把将桌上的鱼排拍飞了出去。
“你踏马……”
陈一凡忍住没有骂完，难以置信的看着幕布后那个东西。
一个长相甜美却面色苍白的少女像牲口一样被捆住双手，吊在厨房中央。
少女一头水蓝色的长发触及地面，有些微微卷曲的同时又十分柔顺。
只是那触及地面的柔顺发丝，此时已经被染上了鲜红的颜色。
这名少女赤身裸体的吊在那里，而她的下半身，有着一条如大海般碧蓝的鱼尾。
那鱼尾的侧面已经被活生生割下了一大块血肉，想来少女就是因此而晕死了过去。
“海族！你从什么地方搞到的这东西！”
“这是申给我的，本来是准备用开当作培养皿。不过我现在觉得参杂了海族基因不好，所性就拿来招待你了。”
“对了！这可不是一般的海族，这是美人鱼，是海中贵族哦！”
陈一凡叹了口气，一想到自己刚才吃的是这个东西，就忍不住有些反胃。
“有什么关系？”
“大家都是能呼吸的生物，你总不能因为她会说话就把她排出食谱吧？”
陈一凡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听这些。
“怎样都好，我先走了。”
陈一凡转身就走，但嚓奇察却叫住了陈一凡。
“唉！你流了这么多血得好好补补！不然下次怎么过来！”
“这个，你带回去慢慢吃。吃之前，就算你要做些别的也可以哦！”
“以人类的审美来看，她长的还是很好看吧？”
嚓奇察手指着人鱼，眼里竟然有一丝关切。
陈一凡知道这关切不是在乎人鱼，而是担心自己贫血。
“你自己处理掉。”
“那样的话……”
“就只能吃掉了吧？”
嚓奇察摸索着下巴，捡起地上的匕首似乎在思考自己该吃哪里。
“等等！”
陈一凡有些忍不住了，嚓奇察杀了她还好，就这么活刨下去有些残忍了。
估计是刚才吃了一口她的肉，陈一凡有些难得同情一次别人。
“这个人我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