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凡面色一喜,看见自己下方的队伍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就在身下,是一队排列整齐的银色盾牌,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银色方阵。
而方阵中间有一块空地,那里正站着一个穿着军装的军人,此时正一脸凝重的看着陈一凡。
陈一凡毫不犹豫直接扎进那块空地。下一瞬间,周围的士兵迅速涌来,补上了这个空缺。
陈一凡在地上滚了一圈立即半跪起身,还不等反应,猛烈的撞击声已经传来。
“砰!”
“砰砰!”
撞击声不绝于耳,很明显是身后紧跟的狼群已经撞上了这副铁棺材。
位于队伍最前方的士兵吃力的抵御着攻击,将狼群挡在队伍前方。因为冲击力过大,不少人都被逼得退后了几步。
撞击声逐渐停下,狼群已经冲至近前,改为用锋利的爪子试图扣开盾牌。
下一刻,军官用浑厚的声音下令。
“突刺!”
“是!”
位于盾卫后方的士兵们大喊一声,三个人同时握紧长矛,从盾牌上预留的孔洞中刺了出去。
在士兵们训练有素的配合下,长矛整齐划一的刺了出去,瞬间洞穿最前方的那批骨刺鞭狼。
被刺中的骨刺鞭狼发出一声哀嚎,或是直接当场身死,或是卖力的试图将身体从长矛中拔出来。
幸存的狼群不敢再直接靠近盾牌,开始围绕着整个方阵打转,试图寻找突破口。
然而整个方阵被银色的盾牌所围绕,密不透风。
“收矛!二三齐射!”
“是!”
士兵们再次齐喝一声,收到指令的士兵们纷纷拔出腰间军弩,提前找准预瞄位置。
“开盾!”
随着军官的一声令下,搭在第一层盾牌上方的第二盾卫们收起盾牌低下身子,留出一道空隙。
不等狼群反应,一堆羽箭朝四周射出,纷纷命中狼群。
羽箭射出后,第二盾卫立刻重新补上,不给狼群找到破绽的机会。
此时的狼群已经死伤惨重,但因为陈一凡身上诱妖粉的关系始终不愿意就此放弃。
“第二轮齐射,准备!”
“放!”
又是一阵箭羽射出,本就所剩不多的狼群再次遭受重创,就连狼王也身中数箭。
受伤的狼王因为疼痛而清醒过来,立刻长嚎一声下达撤退指令。
狼群在这声嚎叫中纷纷逃入森林,不见踪影。
“三三一组向周围散开,保持警戒。”
军官没有放松警惕,但也不打算继续维持密不透风的防御队形。
士兵们三三一组,朝着各个方向缓慢移动,刚才还密不透风的铁盒子瞬间化为了数十个小队。
所谓三三一组,便是以三人为一队,三队为一组。
这个组合里一般包含着三名盾卫,三名长矛手,两名短刀手以及一名负责指挥观察的弓箭手。
组合的配置并非固定,会根据情况而进行更换,组成最优阵容。
直到队形完全散开,那名军官才快步走向陈一凡。
“这位学生,治疗法师在前方的队伍,我马上带你过去。”
“她们安全吗?”
“我不知道,我们是后续支援队伍,机动部队早就已经赶过去了。”
军官走到陈一凡身边蹲下,看着陈一凡身上的伤口也倒吸一口凉气。
之前因为躲在盾牌阵里太黑看不清楚,现在走近了借着月光才发现,这些伤实在是让人恶寒。
“把斥候的马带过来,我需要带这名学生去治疗!”
军官对身后大吼,立刻就有人牵来一匹棕色马匹。
军官正欲带着陈一凡上马,却被陈一凡制止了。
“我自己可以,您还是留下指挥局面吧。”
“你伤得很重,我需要对你负责。”
“我会骑马,这匹马就先借我用一下,应该不会算我偷用军马吧?”
陈一凡一边说着一边翻上马匹,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
军官也是果断,看着陈一凡这样一点也不继续用废话拉扯。
“路上有不少我们的部队,注意安全。”
“多谢。”
陈一凡用力一夹马腹,策马离开了这片战场。
军官看着陈一凡远去的背影,即便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他也忍不住“啧啧”两声。
“伤得这么重,放在军队里也是个硬汉子。”
学生营地里,此时的学生们已经被赶到的部队带出了隐藏的护罩。
第一批赶到的是机动部队,使用的是小型运兵卡车,车上装载的无一不是魔法师。
一名穿着魔法师长袍的中年男子第一时间找到杰琳娜,向她确认情况。
“我是妖魔对策部一队总长谢洪亮,你是这里的老师吗?”
“是,我是特招班的老师杰琳娜。感谢您及时前来。”
“这是我们的工作。说说情况吧,伤亡如何?”
杰琳娜抿了下嘴唇,沉重的开口说道。
“一名学生失踪,其余都没有大碍。”
“哦?”
谢洪亮起了一丝兴趣,来的路上看见那队骑兵的惨状就知道有多么惨烈,而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居然只走丢一个?
“杰琳娜老师你做的不错嘛?在妖魔的夹击下还能保住这么多学生,回去后等着升官吧。”
杰琳娜苦笑两声,表情十分难看。
“不,我什么也没做。”
杰琳娜向谢洪亮说清楚了前因后果。
谢洪亮听后皱起了眉头,难怪一开始见面的时候杰琳娜就急着让自己派出搜索小队,原来如此。
虽然搜索小队已经出发,但说实话谢洪亮更建议给那名学生立个衣冠冢,因为可能连渣都不剩了。
“老师!大叔!你们有没有找到陈一凡!”
唐欣在人群中寻找了一番,没有找到陈一凡后只能前来询问两人。
唐欣眼睛都哭肿了,泪水打湿的发丝黏在脸上,整个人显的有些狼狈。
谢洪亮刚想开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谢洪亮还以为是军队的斥候,回头一看却发现是一个浑身脏兮兮还血流不止的学生。
要不是他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学生制服,谢洪亮都以为他是哪来的野人。
“嘶~!”
谢洪亮吸了口凉气,看清对方身上的伤口后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陈一凡骑着马直接冲进队伍中心,一路上并没有人来阻拦。
“唐欣,你怎么还在哭?”
陈一凡在距离唐欣不远的地方勒住马缰,马匹两只前蹄高高举起,然后重重的踏在地上。
本想装一下的陈一凡被这一震只感觉伤口一疼,感觉浑身都在发痛。
“陈一凡!你没死啊!”
唐欣哭着扑了过来,因为陈一凡坐在马上的缘故只能抱着陈一凡的一条腿哭泣。
“走开走开,裤子给我弄脏了。”
陈一凡弯下腰,嫌弃的用手指推开唐欣。
事实上陈一凡的裤子已经浸染了鲜血,脏得不成样子。
陈一凡翻身下马,哭哭啼啼的唐欣立刻扑了过来。
本就有伤的陈一凡站立不稳,一个咧赤摔倒在地。陈一凡瘫坐在地,双手无力的撑着地面。
唐欣双臂勒紧陈一凡的脖子,趴在陈一凡怀里哭哭啼啼擦着鼻涕。
“你这是巴不得我死啊?”
陈一凡苦笑一声,想要推开唐欣奈何被抱的太紧,身处安全环境的自己此刻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无奈,陈一凡只得感慨一句。
“难怪亚尔斯特兰大陆被人称为贫瘠之地,我算是明白了。”
“啊?”
脑子转不过弯的唐欣没有听懂,只得在陈一凡肩膀上蹭了蹭鼻涕。
她的脸上已经染上了一些血迹,那些血是陈一凡的,只不过此时唐欣也沾到了身上。
“小姑娘,他需要治疗,你先放开她吧。”
谢洪亮此时已经招来一名治疗魔法师,拉开唐欣后开始为陈一凡治疗。
强大的治疗光晕下,就连新鲜的疤痕也不复存在。
“伤的真重,你不觉得疼吗?”
治疗魔法师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习惯了。”
陈一凡淡淡回答。
身为一个冒险者,这种伤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陈一凡。”
杰琳娜见治疗结束,挤过人群来到陈一凡身边蹲下。
“你真的成功斩首狼王了。”
“不,我只是带着狼群兜了一圈。”
“你没事就还,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杰琳娜呼出一口气,身为老师的自己居然被学生保护了,真是丢脸啊。
“是诱妖粉吧?你胆子可真大。”
陈一凡身上的味道很大,谢洪亮身为妖魔对策部的人早就有所察觉。
“呵呵,兵行险招,运气好而已。为了保护同学们这是应该的。”
“……”
“……”
谢洪亮听后有些感慨,有些佩服陈一凡这个年轻人。
而在杰琳娜和其她学生听来,就有不少人开始回忆了。
陈一凡想的也很简单,既然已经做了,不捞一点好处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一身伤。
不说别的,按冒险者工会的委托来算。自己引走和斩杀妖魔来保护同学,现场还有不少妖魔的尸体可以卖钱,怎么也得算七八十枚金币吧?
陈一凡的伤势已经治好,不过碎掉的衣服没办法修复。
所幸沿途路上有补给站,陈一凡拜托杰琳娜去为自己取了件新的来暂时换上。
事情的经过陈一凡已经详细告诉了谢洪亮以及杰琳娜两人,之后的事情就不是陈一凡该参与的了。
继续前行也好,原路返回也罢,陈一凡从来都是保持听之任之的态度。
只不过下次校方还给出这么愚蠢的考核,陈一凡打算直接退学也不继续参与。
唐欣的哭哭啼啼已经收敛了起来,只是也没有露出往日那般傻不拉叽的模样。
估计是之前被陈一凡痛骂了一顿,现在还心里难受。
想到这里,陈一凡打算循循善诱一下。
“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愧疚?”
唐欣点了点头。
“可愧疚没有用啊?我都已经死了,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和雅雅她们交代?”
唐欣被说得哑口无言,因为这个问题确实难以回答。
“这次我是运气好,所以才没有事,可下次就不一定了。”
“以后如果还有这种事,记得学会自己跑,明白吗?”
唐欣傻愣愣的点了点头,陈一凡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没有听进去。
“唉!”
“唐欣,唐老爷子也好,我也罢,都不可能一直保护你,你得明白这其中的各种关系。”
“什,什么关系?”
唐欣吸了一下鼻涕,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陈一凡。
“生命,还有……人际关系。”
“?”
或许是陈一凡说的比较含蓄,唐欣没怎么听得懂。
“自己去想,想明白了你就长大了。”
“我已经十七岁了,已经成年了。”
“是是是,唐老爷子十四岁的时候怎么没有把你嫁出去?”
“陈一凡!”
和恢复斗志的唐欣闹了一会,陈一凡终于是强行将她支开,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屁股还没捂热,两个人就走了过来。
“陈一凡,你又让我刮目相看了一次。”
高傲的安丝娜难得夸赞一句别人。
“是吗?还有一次是在东林山?”
安丝娜点了点头。
“还有在学院里和吸血鬼的缠斗,你身上有一种悍不畏死的感觉。”
“嘶~”
陈一凡吸了口气,这评价可有点高了。自己虽说不上贪生怕死,但也绝对配不上悍不畏死这个词。
在这方面,陈一凡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陈一凡同学,你又救了我一次呢?”
司马栖璇向陈一凡行了一礼,给予了最高的礼仪。
她笑容如常,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神情。
“公主殿下还真是高看我了,我一开始可是想抛下你们独自逃跑的。”
陈一凡也不装了,大家都是明白人,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话说明白。
“那也无妨,至少从结果上来说,你还是救了我。”
跟司马栖璇这种没有贵族脾气的人说话就是舒服,一点也没有负担。
“说起来以前经常看见你缠着绷带,你是冒险者,经常都会受这么重的伤吗?”
“习惯就好,那个银级冒险者不是这么过来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冒险者喜欢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陈一凡刚想回答安丝娜的问题,司马栖璇抢答道。
“为了生活,也是为了信念,对吗?”
陈一凡笑了笑。
“公主殿下说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