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范无忧不知道了,因为她被谢老太君身边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嬷嬷搀着扶到了旁边的偏房休息。
老嬷嬷自称是良嬷嬷,拉着她的手就要她坐着不准动,还不停地给她递水递吃的,被她婉言拒绝后也不生气,只满目慈爱地盯着她看,不,应该说是盯着她的肚子看,仿佛她肚子里揣了个金娃娃似的。
范无忧:。。。
她十分的不习惯,尴尬地干笑了两声,“不知外面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可说好了没?她还得回去呢,好不容易范夫人同意让她赎身了,她想着趁事情还没起变化时快点跑。
“姑娘不用操心,谢家肯定不会让您无名无份的进门的。”良嬷嬷笑眯眯。
范无忧吃了一惊,“进门?进什么门?”
“姑娘莫不是在说笑?您肚子里怀的可是谢家的骨肉,老太君怎么可能让谢家的骨肉流落在外?自然是要给您一个名份了。”
她说得理所当然,范无忧听了脸都绿了。
不是,她怀孕的事不过是范天香在说,又没得到大夫的认证,谁知道是不是,或许不是呢?看他们这表情,仿佛都已经认定是事实了似的。
“呵呵,兴许我只是身体不舒服罢了,嬷嬷先让我回府请个大夫瞧瞧。”
等她回去,肯定第一时间带着陆姨娘跑,谁爱跟谢必安谁跟去,姑娘她不奉陪。
“姑娘不用那么麻烦,已经让人去请府医了。老太君担心您有什么闪失,特意让府医过来,顺便诊断一番。”良嬷嬷还是笑眯眯,“不过,据老奴的经验,姑娘必定是有喜了。”
范无忧心都凉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之前是她大意了才没往那方面想,但被范天香提醒了以后,再结合这段时间她的反应,她可能,大概,或许是真的怀孕了。
真的。。服了。
她忍住骂娘的冲动,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紧盯着她生怕她跑了的良嬷嬷:“这位大娘。。”
“不敢,姑娘将来可是咱们侯府的主子,唤老奴一声良嬷嬷即可。”
范无忧默了默,“良嬷嬷。”
良嬷嬷一脸恭敬,背脊弯了弯,“姑娘有何吩咐?”
“良嬷嬷,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是。。有喜了,也不能就这样跟着你们回威武侯府吧?你们侯府既说要给我一个名份,那便就应该礼道周全的从范家接我进门才对。”
她说得句句在理,良嬷嬷犯难了。
按理说便就应该像范无忧说的那样,便就是妾室,也不是说抓着人就往府中送,怎么看也不敬重。但是,方才世子爷吩咐过了,让她一定要好好的看好这姑娘,他等一会儿处理好了事情后要带着她回府。
他叮嘱得认真,就好像是稍不注意,这姑娘就逃掉了似的。
见良嬷嬷说不出话来,范无忧便就知道说到点子上来,她眼睛一转,道:“这事看来嬷嬷做不了主,不然嬷嬷先去问一问老太君她们?”
良嬷嬷有些犹豫。
范无忧又道:“放心,我不用乱跑的,范老爷和夫人可都还在呐,我便就是要走也要坐着范家的马车才能离开。”
的确,这来恩寺山高路远,山路崎岖,不是她一个娇滴滴的闺中女子随便能跑得出去的。
良嬷嬷略略放了些心,叮嘱了一声,“那老奴这就去请示一下,姑娘好生在这里休息,再等会儿府医便就要到了。”
顿了顿,她又道:“这里远离京都,山路危险,姑娘可莫要乱跑,免得出什么意外。”
见范无忧点头,方才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她的身影一消失在眼前,范无忧立马从榻上跳了起来。
开玩笑,她可不是原主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她可是参加过野训的大学狗。再说,据她所知,来恩寺为了贵人们能放心的来上香祈福,路上下了不少功夫,路上绝对安全,连个野狗也看不到。
她只要能甩掉谢家人回到范家,等范夫人一回来要回了身契,她第一时间就带着陆姨娘跑。
她对这事很有把握,相信范夫人绝对不愿意看着她进谢家。
想到这,范无忧信心增添了许多,她小心翼翼地摸出了偏房,往外走去。
在通往大门的时候,途经方才的里屋,屋里隐隐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声音时高时低,似是有争论些什么。
她忽然心生好奇,又想知道范家人到底走了没,便就悄悄地停了下来,凑近了耳朵去听。
“。。朱氏,你方才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是谢老太君冷冷的声音。
谢夫人似乎有些害怕,顿了顿,才小声地道,“母亲方才不应该这样对范家人,原是我的错,应该早点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不应想着双喜临门的事,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事。”
范无忧暗自啧啧了两声,不得不感慨谢夫人当真是对范家人好,好到卑微了。
她忽然想起了小英熊说过的那些话。也不知道谢必安现在是什么表情,大约是不好过吧?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自己的劝告听进去了。
想了想,她伸出手去在纸窗上挖了个小洞,眯着眼睛往里看。
没见着范家人,不知道是已经走了还是去别的地方休息了。
谢必安站在谢老太君的身旁,负手而立,头微低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告诉她,他现在万分不悦。
而谢老太君则气极反笑,“朱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文远啊,你在天之灵,你好好的看看,你到底给谢家娶回来了一个怎样的祸害!”
她指着谢夫人,脸沉得可怕,“直到如今,难道你还不知道那范天香是个什么样的品性?这样的一个女子你还非得要塞给珩儿?你莫不成是想害了珩儿一辈子?!”
这话说得极重,谢夫人骇得直摆手,“不,不,儿媳并不是说非得要天香嫁珩儿不可。。既然珩儿不喜欢天香,那咱们便就不再说她,范家又不是只得天香一个女儿,不是还有一个小女儿嘛。”
“你!”谢老太君被她的冥顽不灵气得噎住。
半响,她才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冷冷地凝视着一脸不知所措的谢夫人,“且不说范家那小女儿才不过十岁,如何能嫁得了珩儿。同户女不嫁一男的规定你是知道的,范无忧可是也挂在范家名下的,你又待要如何?”
谢夫人嚅喏了几下,鼓起了勇气道:“此事我已经想过了,范无忧不过是一个妾室带来的,算不得什么范家人,要不是她使计怀了孩子,单凭她如何也是进不了我谢家的门。”
“儿媳想着,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便就与范夫人商量先把她接回府中,不给她任何名分,这样便就不算坏了规矩。待她生下了孩子后,再迎娶范家那小女儿,这样她生下的孩子就可以挂到嫡母的名下,孩子得了身份,那范小姑娘得了孩子,双全其美,岂不美哉?”
屋子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谢夫人的话给震惊住。
突然,死寂中响起了谢必安那冷清清的声音。
“母亲当真是想得周到,只是范无忧呢?不知母亲欲如何处治她?”
谢夫人抬头,理所当然。
“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自然是去母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