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轻轻摇了摇头。
白予安弯腰开球,白球重重“咚”一声,将桌上的球冲的骨碌碌四散开来。
他目光观察着球的位置,漫不经心地问:“会唱歌吗?”
“简单会几首。”方浩恭敬地答。
又是“咚”的一声,白球撞了一个球进洞,随后稳稳停了下来,白予安在桌边换了个位置。
“那去点歌吧,唱来听听。”
“是。”
白予安让他唱歌,方浩其实是很高兴。
他嗓子原本就不错,来苏漫纱的客人,喝酒唱歌是最寻常的事情,为了能够更受欢迎,他手里有钱后,还去找了声乐老师给指导了一下。
不到一年,他在苏漫纱,已经算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人了。
霍箫教会了他顺从听话和......无底线的以色侍人。
也让他看清了阶级之间的巨大鸿沟。
其实开始的时候,他也想过学林木。
他想有骨气一点,只要在苏漫纱待够一年,安分守己的倒倒茶端端水,把一年的提成全部拿到就行。
那对他而言已经是天降一笔横财了!
但是,身在销金窟中,眼看着身边有钱有势的人来来往往,自己的同事出去一趟不是包就是表,各种各样的珠宝首饰收到手软,转手一卖可能就是普通人一年的工资。
他心思也就渐渐活泛起来了,总觉得无事待着浪费了大好青春。
霍箫挥金如土,包人从来乘兴而来、去而难返,说是包年,其实就是对苏漫纱和春宵一度的小情儿的赏赐。
他从不逼这些人为他真的守一年身,全看自愿,只是脏了就自觉滚远点就行了。
方浩等了一个多月不见霍箫的影子,就已经明白了自己只是那天霍箫一时兴起的玩物,对方不会再在他身上花时间和金钱了。
所以,后来有几个人过来点名让他伺候,一沓一沓的钱砸在地上时,他乖顺听话地就跪在了散落一地的钞票上。
那些钱不需要交给苏漫纱,全是他自己的,他第一次完完全全体会到了钱带给他的快乐。
那天他躺在满地散落的钞票上,身心都是那么的快乐,喊的无比卖力!
一直到那些人走后,他满身狼藉,一个人躺在包厢里的地毯上,手抓起那些钱,往自己的脸上洒身上撒,觉得跟做梦一样。
太容易了!
这钱来得太容易了!
赚钱就该这样赚,这才能叫赚钱!
再后来,他就没有任何顾忌了。
甚至因为他是霍箫看上的人,加上特别玩的开,而在苏漫纱小小的火了一阵。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了察言观色趋炎附势,攀着一个个圈子往上面爬,一遇到有钱有势的,就想方设法的贴上去。
就算爬不到床上去,哄得那些人高兴了,手里往下撒一点,也亏待不了他!
当个有钱人是有瘾的。
从前,他从来不敢走进那些高端的品牌店铺。
他害怕柜姐们上上下下审视的眼神,害怕她们的目光能够轻易看透他简单的衣着,忧心她们听出他话语里的虚张声势,轻易地就察觉到他满身的寒酸。
现在,他终于可以高昂着头,让那些高傲的柜姐,垂着头客客气气地迎他进门,恭恭敬敬地为他送上茶水。
如今走在外面,他看起来总是底气十足。
钱真是个好东西。
方浩此时凑过来,自然不是还想图霍箫的青睐,霍箫的规矩他懂,他只不过是想在白予安面前露露脸。
那可是白家啊,但凡能混个脸熟做个熟人,以后不知道有多少富贵在等着自己呢!
方浩先去点了三首他最擅长的歌,能体现他的好嗓音,又有些难度,随后站在屏幕前,对着白予安他们的方向娓娓唱来。
歌声响起时,白予安抬头朝霍箫笑了一下。
“果然,箫儿的眼光不错。”
霍箫却顾不上他的调侃,扭头看向沈峳他们。
整个包间里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沈峳那边的灯光是昏暗的,但是歌声起来,沈峳还是百忙中抽空朝唱歌的人看了一眼。
霍箫手里拿着台球杆,心里惶恐不安,生生体会到了做亏心事后生怕鬼敲门的惊恐。
后来四人坐一起打牌,他一直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牌输了一把又一把,偏偏白予安坐他对家,还不时的提醒他,要是没心思打牌,就让门边陪侍的方浩过来替他。
霍箫咬牙看他,却也没办法,只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作陪。
好不容易才将一下午的时间给平安捱了过去!
晚饭就顺便在苏漫纱吃的。
饭后,一直把沈峳和凌陷送到车边,霍箫才轻轻松了口气。
他这友情来之不易,拿命换的,可不能砸自己手里去了!
沈峳上车后,凌陷替他关上车门,走到白予安身边拍了拍他肩膀。
他话里有话地说:“予安,改日你要请我喝酒才行!”
白予安面无表情:“你以为一下午看你俩含情脉脉眉来眼去的,就不受罪吗?”
“这罪可是你自己找着受的。”
“行了,我羡慕死了还不行吗?”
“这才到哪,以后有的你羡慕呢,走了!”
目送凌陷的车子消失在车流里,霍箫脸上表情才彻底冷了下来,转身就走!
白予安上前一把抓住了他手腕。
“你去哪儿?”
白予安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去哪关你什么事?怎么,教训了一下午,晚上还要在床上接着教训吗?”
白予安拦到他身前:“霍箫,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要自己的空间,你问问你自己,你会给吗?”
“是你分不清人与人之间相处界限,你就是再敬佩盛悠,再喜欢九军团,也不能表现的这么过!”
“你介意的不止这个吧?你更介意的是当初我对盛悠有过心思!”
“我承认,我介意,我对你喜欢过的所有人都心存芥蒂!但是这又怎么样呢,事实是你的确有些过分了不是吗?你没看到凌陷的脸色也不好看吗?”
霍箫冷笑一声。
“不过是你俩都是一样的坏东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