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秋日湛蓝的天空只有薄薄的几片云随便挂着,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沈峳被阳光照得眯了眯眼睛。
他把口罩带好,大兜帽往头上一罩,刚刚走到桥边,一抬头就对上了河那边跟他几乎一模一样打扮的凌陷!
虽然包裹的挺严实的,但是沈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凌陷!
他脚下丝滑地掉了个头,不打算过桥了,顺着河这边的小道,慢慢悠悠往前面晃去。
凌陷跟着他的脚步,缀在他斜后面,两人隔着十来米宽的河,不声不响地往前走。
沈峳有点恼怒,后悔自己没有在宿舍里多待一会儿!
怎么也得等到他电话打过来再下楼啊,不然显得自己有多着急去见他似的!
沈峳余光朝对面斜了斜,凌陷穿休闲装的时候,终于像一个正经的阳光帅气男大学生了!
这人怎么哪一面都那么招人讨厌!
沈峳越想越烦躁,越走越气。
走着走着,他抬脚朝路边无辜的花园篱笆踢了一下!
“盛悠小朋友,不能破坏公物!”凌陷带笑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沈峳抬起头,他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凌陷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快了脚步,现在正松松垮垮地倚在前面另一个桥头看着他。
“要你管!”沈峳没好气地对他说。
凌陷站起身走到他身前,垂眸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快把沈峳淹没了。
“怪我,电话打迟了,来的路上就应该提前给你打的。”他温声说。
沈峳:“......”
凌陷:“踢它不解气,脚还疼,盛悠,过来踢我。”
沈峳:“......”
妈的,这一个个受虐狂!
沈峳把他扒拉到一边,抬脚时装作不经意狠狠朝凌陷的脚踩了一下,一边朝前走还一边非常歉意的说:“哎呀,不好意思!”
“没关系。”
凌陷跟在他身后,一本正经地答。
沈峳听着他的脚步声,心中那没来由的火气忽地就熄灭了。
说的没错,果然踢到他才能解气!
过了桥,沈峳主动拐了弯,径直朝别墅区走去。
别墅前面的草地,被大片高高的绿植严严实实地挡了起来,生物系其他的楼离的比较远,所以这片草地隐私性极好,加上凌陷住在这里,更没有学生敢随便往附近区域踏足了。
凌陷提前在草地上放了一张极大的野餐垫,上面摆满了零食水果,他还从旁边篱笆上折了几只木槿花点缀在边上。
整个装饰看起来吧......有一种粗犷的细致!
沈峳站在阳光底下,看着眼前这一幕,手背挡着眼睛没忍住笑了起来。
凌陷推着他在野餐垫上坐下,“就算小猫咪不来晒太阳,我们也还是可以晒一晒的!不然太浪费这秋日暖阳,还有难得的半日闲暇!”
沈峳伸手摘了一颗葡萄送进嘴里,凌陷在他对面也坐了下来,他盯着凌陷的脸色看了看,问:“怎么忙成这样,你们导员是逮着个趁手门生不要钱,往死里折腾啊?”
“谁说我不要钱的?”
凌陷看他把整颗葡萄放在嘴里咬,又细细的把皮吐出来,就自己把葡萄扒了皮,一个一个送到他嘴边。
沈峳咬了凌陷递过来的葡萄,腮边鼓起一小团,想到昨天喻晓说那大赛的票在三年前就炒到了几十万一张,内场票就更不用说了。
不管凌陷是怎么得到这两张票的,反正他这样反手就送出去,看来的确是个不缺钱的主!
沈峳饶有兴致地问:“那赚的多吗?”
“不多,”凌陷笑着说,又剥了一个酒心巧克力喂进沈峳嘴里,“不过还是足够我俩吃几辈子特供葡萄和小饼干的!”
沈峳一嘴都是甜甜的味道,眼睛笑得弯弯,吓唬他:“吃穷你!”
“那我就做牛做马再去赚!”
凌陷现在就颇有一种做牛做马的自觉了,喂完葡萄,一边跟沈峳聊天,一边剥红红的石榴籽给他榨汁喝,间隙逮着空就往沈峳嘴里送几只。
“凌陷,你家是哪里的?”沈峳嚼着石榴籽问他。
“就在都京。”凌陷答。
“是吗?”沈峳疑惑,“听着你说话没一点都京的口音呢!”
“嗯,小时候不在这里,后来是养父母收养的,才到这儿。”凌陷波澜不惊的回道。
沈峳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反应了片刻,才手足无措地说:“那个,对不起,我不知道。”
凌陷抬头朝他笑了笑,把剥好的石榴籽全送进了榨汁机里,两分钟后,一杯新鲜的石榴汁送到了沈峳面前。
沈峳抬手接了过来,在凌陷温柔的注视里,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大口,“好喝。”
凌陷拿纸巾轻轻擦去了他唇角沾的红色汁液。
“不用说对不起,陈年旧事而已。”凌陷宽慰他。
“那......在那之前你在哪儿?”沈峳小心翼翼问道。
“在福利院。”凌陷满不在乎地说,“从小就被丢掉的。”
沈峳看着他脸上的云淡风轻,有点心疼。
得经过多少事,才能做到这么平静坦然?
“到底什么样的蠢父母,才会把你这样的孩子丢掉啊!”
“可能因为我比较丑?像个小怪物一样丑?”凌陷故意逗他。
“我才不信,小怪物长你这样,那这世上谁还不是个大怪物了!”
“这是在夸我长的还行?”
沈峳点头:“还行,就一般般吧!”
两人对视,慢慢笑了起来。
沈峳吃完喝完,躺下来双手枕在脑袋后面,一脸惬意地眯上了眼睛。
阳光微微的晒,在他眼皮上照出一片暖暖的红色。
凌陷垂头看了他许久。
像看一只可爱的小猫,慵懒的时候柔软可爱,让人恨不能抱在怀里团一团,机警的时候却又无比敏捷强悍,速度快上正常人几倍。
凌陷手指动了动,想揉一揉他的脑袋,但最后还是作罢,只是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落在野餐垫上的柔软发梢。
怜爱又珍惜。
“盛悠呢?盛悠的小时候,是不是过的特别特别幸福?”凌陷轻声问他。
沈峳闭着眼睛笑了一下,“嗯。”
果然只有最幸福的小孩,身上才能发出这样纯澈到透明的阳光,凌陷想。
“盛悠,你的家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