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前面站着很多手足无措的学生。
沈峳走到近前,发现河很宽,跟上游发大水似的,湍急浑浊的水流从上面直冲而下!
沈峳眯着眼睛朝上游看去,脑海中回忆那幅地图上关于这条河的标注信息,很不幸的意识到没有别的路适合走,只能强行游过去!
就这泥石流冲下来一样的速度,水性稍微弱一点的人下去根本就冒不了头!
前面有几个学生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他们一起的,过去的直接就走了,没过去的冲下去好几个了。”人群中有人说。
这话正说着,另一组有人从河边起跑,冲出去远远的跃进河里,试图用跳远的长度缩短到对岸的距离,扑通一声落水后就拼命往对岸划!
浑浊的泥水流速极快,人一下水就被快速地朝下游冲,那学生拼尽全力还是很快被泥水淹了头,眼看双手就要没了力气。
岸上所有人,只能束手无措地看着这一幕,这种情况下别说下河救人,就是自己能活着游到对岸也要谢天谢地了!
沈峳看着那在泥水中翻滚的身影,眼睛跳了一下。
他从小学的是爱民如子,后来又一直在军团,杀反叛军,杀变异人,种种举动说到底都是为了护佑普通百姓。
到底没法看见了还袖手旁观。
他看了一眼杨帆,两个人默契点头,突然一同抬脚朝下游冲去!
沈峳速度极快,很快超过了那学生,他手上骨节暴起从河边把一棵树苗连根拔起,比划了一下发现根本够不着那学生的距离!
“往回游,想活下来就往回游!”杨帆跟在沈峳身后,看见沈峳动作后,双手拢成喇叭状,朝河道里拼命喊道!
那学生应该是听见了,本来随波逐流几乎完全沉下去的人,忽地又开始奋力挥动双臂!
回光返照一般,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竟然真的往回游了不少距离。
沈峳拽着那棵拔来的小树和杨帆又向下跑了一段距离,在河边找到一棵粗壮的树,杨帆明白了他的意思,走过去抬起左脚一勾,半边身子横在了水面上!
固定好自己后,杨帆朝他点点头,沈峳过去一只脚踩在他膝盖上,另一只脚被他拉住,杨帆用强大到恐怖的核心力量,将沈峳直接横在了河面上!
沈峳举着那棵小树,看着冲过来的那个学生,朝河中伸去!
“抓住!”
那男生冲到他们近前,抬手一把抓住沈峳伸出去的树枝,急速向下的泥水在他身上冲出一排排的浪,男生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
沈峳快速地把他往自己身边拉,同时杨帆身体回撤,把沈峳抱回来,最后两人合力一把将那浑身湿滑的学生拉上了岸!
这所有的一切,就发生在几个眼神的转换间,两人默契到连话语交流都不需要,速度快到他们完成这一切的时候,喻晓往这边跑才跑到一半的路程!
那学生上岸后,弓着腰一下一下地呕着肚子里的泥水,沈峳看他呕的差不多了,不客气地一把将人翻了过来,抬手在他的作训服口袋里翻找起来!
这时候喻晓才跑到近前,身后跟着一串的学生。
沈峳翻到那学生大腿的口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上面按了按,食指一抬挑开了扣子,把里面小小的定位器拿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把那男生的手在草上擦了擦,拿着他的手指直接按下了绿色按钮。
放弃考核!
那男生根本来不及有别的反应,看着微弱蓝光瞬间灭掉,对沈峳的翻脸无情似乎难以置信,抖着嘴唇说:“你......”
“我只是救你的命,不是再给你一次参加考核的机会,你就当你已经死在河里了。”沈峳淡淡道。
男生算是个讲理的人,最初的震惊过后,到底还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占了上风,结结巴巴道:“谢,谢......”
沈峳拍拍手起身,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救不救是我的事,领不领情是你的事,不用多话。”
喻晓站在近旁呆呆地看着他,像看着暖风不受一点拘束地吹过万里山川。
一个人怎么可以美好成这样?
很久以前,喻晓在旧书摊上翻到过一本口水言情书,随手打开一页,看见上面形容男主的一句话“见他一面就愿意为他去死,见他三四面,愿意生生世世为他去死”。
当时嗤之以鼻,觉得狗屁不通。
如今看来,竟字字真实。
沈峳看向喻晓身后跟过来的人群,他一张脸没有表情的时候,就显得过分冷淡,实在让人没有办法把他和刚刚那个热血救人的身影联系起来。
“我觉得大教官说得对,人贵有自知之明,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认不清事实把小命玩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们没有人像他一样幸运了,再存着侥幸心理,就是赌徒,赌徒永远不值得营救。”
沈峳从来懒得跟陌生人讲那么多话。
很多道理人们不是不懂,而是不愿懂。
所以他一直不愿多费口舌,去喊装睡的人。
这里只有杨帆知道,他家老大冷冰冰的面目之下,掩着一腔怎样的淋漓热血。
他赞同工大残忍的选拔机制,但是柔软心肠又的确希望能少一点死亡。
叮嘱完学生后,沈峳带着杨帆和喻晓,朝上游走回去。
杨帆落在后面,朝着眼巴巴目送他们的学生们道:“那什么,各位要是实在不甘心,就想想别的办法。”
“看能不能找到一颗足够高的大树,想办法弄过来横在河上,虽然基本找不到;或者弄几个木筏,当然,这水流速度估计木筏到里面一会就得散,所以还得小心点!”
“再或者你们继续往上游找,说不定哪里就能有个桥呢,就算听着不太靠谱,但是大家一定要做点什么才安心的话,肯定比你们不知深浅地一猛子扎河里靠谱!”
“祝大家好运!”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还有一个办法所有人心知肚明。
如果有一个足够强悍的人,愿意帮助大家,在河岸两边的树上,架起一座用衣服用背包带系出来的“桥梁”,那么在这里停住脚步的一大半人,就可以继续向前!
但是,50%以上的筛除率,让这种情况注定不会出现。
不能游过去的,想再多也没用,能游过去的人,却断然不会为后来人搭桥!
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道坎自己能不能过,现在帮助的人,很可能就是下一次不管不顾地把自己踩在脚下的人!
少一个人过河,就意味着后面少一个竞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