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嫱身边的侍女?
程从崖知道有那么个人,但究竟长什么样他记不清了。
但他却记得这个小姑娘八年前说自己叫“十念”,若她娘真的是陆嫱的侍女,给自己女儿取名“十念”,似乎一切都能对上了。
怪不得祝絮阳会把她带在身边!
“那天从药王谷离开后,十姑娘便把我娘丢下了,是以我娘才保住了一命。”反正恩恩还活着的事世上也没几个人知晓,药王谷的人更不可能知道。陆十念不紧不慢道,“陆家对我娘有恩,从小我娘就对我说过很多陆家的事,她不信陆家谋逆,我也不信。这么多年来,我娘一直想知道那晚您同十姑娘说了什么?为什么最后您也没有帮靖南王府,是因为您也信了陆家谋逆的话吗?如果一开始就决定了不帮,那又为什么要给希望?”
程从崖紧盯着面前的人看了片刻,开口道:“我没有不帮,一切都是陆嫱自己的选择,是她选择放弃药王谷的帮助。”
什么?
“这不可能!我当时……我娘说当时十姑娘已经把最后的希望都押在您身上了!她不可能、也不会放弃的!”陆十念抬眸咬牙问,“那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程从崖转身道:“伊人已逝,,如今还在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书房的门即将关闭时,门外的少女疾步上前,一把推住了书房门:“程谷主!”
程从崖蹙眉想将门关上,却不想外面的少女力气大得很。
陆十念运气上掌,直接把书房门震开了。
“你!”程从崖怒目而视,“你太放肆了!”
陆十念跨入内,睨着他道:“今日你若不告诉我,回头我便把令公子正在查靖南王府的事告诉陛下,反正我的亲人都死了,我已孑然一身,只有我娘临死前的叮嘱,一定要我弄清楚当年的真相!但您不一样,程不羡是您唯一的儿子,您不想他死的吧?”
程从崖冷笑道:“这些话,八年前你怎么不说?”
八年前……那会她是来找祝絮阳的,况且,身边还带着晋王的人,当然不能说。
陆十念深吸了口气说:“八年前我还小,但现在我长大了,尚有余力可以一拼!求您告诉我,当年十姑娘在这间屋子里,同您说了什么?”
……
程不羡已经翻找了三五个架子却依然没找到祝絮阳口中的古书籍,他不免道:“你是不是记错了?那书真的是在这里看到的?确定不是在我爹的书房,或者他房内?哎,问你话……”
程不羡回头见祝絮阳扶着书架低首站着。
“絮阳?”他快步过去扶他问,“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祝絮阳略吐了口气道:“从梁州客栈逃出来时匆忙,没带上药,之后又用针易容了几日。”
再后来,又一路奔波来药王谷,中间几乎也没有停歇过。
程不羡皱眉问:“你现在知道难受了?”他将人扶着坐下,道,“你等着,我马上去配药。”
他快步出了藏书阁,还没到药房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无为。
程不羡叫住他问:“何事匆忙?”
无为像是看到了救星,道:“师父!哦,那位小七姑娘不见了。”
程不羡站住了脚步:“什么叫不见了?”
无为忙道:“我本来是想给她送些茶水点心过去的,可她不在房内,我正找着呢!您知道,药王谷好些地方不能乱闯的,万一被祖师爷知道她闯了不该闯的地方,那就完蛋了!”
程不羡拉住他,口述了药方才道:“马上配了药送去藏书阁给絮阳,人我去找。愣着干什么?快去!”
“哦,是是。”
……
程从崖看了陆十念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道:“罢了,人都死了,告诉你也无妨。”他转身坐下,抬头道,“那晚她的确是来求我去替中延求情的,可从先帝即位,我避世不出起,药王谷就与朝廷之人没有关系,也不会参与朝廷事。所以我提了条件,要我插手,她陆嫱就要成为我药王谷的人。”
陆十念不自觉皱眉,脱口问:“您是要她拜你为师吗?”但这个要求,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程从崖微哼道:“我收徒是要看资质的,陆嫱她不是学医的料。”
“那您是……”
“陆家同程家本来是有婚约的,只是后来中延封王,我避世,这段婚约就无人再提了。”程从崖的手摩挲着扶手道,“若陆嫱愿意嫁入程家,便是我程家人,我便帮她。”
“什么?!”陆十念下意识撑大了眸子。
想起程不羡说千魂是他亡妻遗物,还有她质问时程不羡欲言又止的样子……所以,程不羡是知道那个婚约的?
他一直都知道,却从没有在她面前提过!
陆十念握紧拳头问:“她怎么说?”
当年她是怎么回应的?
此刻她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她、她应该是拒绝了吧?”陆十念急着道,“她一定是不想伤害程不……程大哥的,我、我听我娘说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程从崖闻言冷不丁笑起来:“朋友?她的确是拒绝了,但她拒绝的理由是——她已心有所属。”
陆十念本能往前一步:“心、心有所属?是……是谁?”
没有印象!
完全没有印象!
以至于陆十念都在怀疑刚才所有的话全都是程从崖在骗她!
他为什么要骗她?
她死死盯住程从崖的眼睛,他的目光清明,神色坦然,分明没有一丝踌躇犹豫:“不羡每次见过陆嫱后都要同我说,他们青梅竹马,陆嫱对他也是有情的,所以我当时很生气!我可以接受她拒绝,但我不能接受她心有所属,这是对我儿的折辱!她若早早喜欢上了旁人,不羡对她的时候,她完全可以告诉他,但她没有,是她在利用不羡对她的感情。”
他一眼朝陆十念看过来,嗤笑道:“小姑娘不敢听了吗?”
陆十念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
最后,她听到自己颤声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也没、没什么不敢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