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入口是一处一线天,两侧高岩陡壁,是天然的屏风,想要入药王谷,便只有这一个入口。
所以要说守人,自然也是好守。
因为陈国公世子这条线突然断裂,萧楼决计不能再丢掉陆嫱的线索,于是段云为了抓住陆嫱亲自从梁州城赶来药王谷,试图能逮住陆嫱。
“大人。”便衣侍卫一脸忌惮问,“王爷真的要进药王谷?”
段云斜眼看了眼身后穿着粗布麻衣的年轻女子,心说都把他母亲娘家二叔家的小孙女都借来了,这还有假?
段云不答,只问:“这一路而来,真就没瞧见可疑的女子?”
侍卫道:“段大人,属下等虽没见过当年的陆十姑娘,可陆家嫡女们的风采也是有过耳闻的,这一路别说美若天仙的女子,就是女的也只遇到过两三个,都是大娘,那肯定不是吧?”
段云沉下脸:“万一她女扮男装呢?”
“想得到想得到的。”侍卫忙道,“都盘查了,真没有可疑的人,不瞒您说,根本没人进出药王谷!”
段云问:“也没人出来?”
侍卫道:“还真就无人。”
正说着,前头隐约传来马车疾驰的声音。
段云示意众人隐蔽,他退至树干后闻声望去。
马车外挂着的灯笼上清楚写着“驿”字,段云心下一惊,驿站的马车?
官府的马车!
等马车近了,段云不自觉撑大了眼珠子,赶车的车夫分明穿着皇城禁军的服饰!
不是说朝廷人士不得进药王谷吗?
现下来人是谁?
他记得此番护送太后去梁州的人是副统领卫炼,难道是卫炼?
马车在众人面前急行而过,然后稳稳当当停在了通往药王谷的入口处。
那禁军随即跳下马车来,摆好了马扎伸手去扶车上的人。
段云死死盯住了马车,然后见一抹小小身影扶着禁军的手走了下来。
段云:“……”这不是七公主?
她来这里干什么?
……
被陆十念挟持的禁军叫梁策安,才16岁,年纪尚轻,职位也不高,一直都在外围,还是头一次接触到宝庆公主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一路上自然七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直到此刻才来得及问一句:“殿下这是何处?”
陆十念抬眸看了眼熟悉的一线天,抿唇道:“药王谷。”
梁策安顿时麻上脑门,声音跟着有些颤抖:“先帝在时不是就曾说过不……不得来药王谷的吗?属下听说老谷主手里有一柄先帝御赐的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
七公主一个小孩子或许还能胡诌一个身份,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官服,连冷汗都流下来了,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不必进去。”陆十念松手要进去,赫然看见入口处的草同别处不同,全都歪在地上,像是有人来回踩踏过。
她整个人愣了下,有人守在出口,并且还不是一两日了!
是谁?
段云还沉浸在“七公主来干什么”的震惊中,自然没想到原本要入谷的那小孩会这么猝不及防回头看过来。
他几乎本能往树干后藏。
这边,梁策安见七公主突然回头,他跟着回头看了眼后,手指本能爬上佩刀,他几乎本能将公主护在身后,低声道:“殿下,有人!”
陆十念知道有人,电光火石间,她粗略理清了思绪。
不管守在这里的人是谁,都不是冲她来的,但有一点能肯定,对方认识她,否则没必要躲。
于是她绕开梁策安走上前,望着前面的树林大声说:“出来吧,我看见你们了。”
段云:“……”想骂娘。
躲在林子里的侍卫们面面相觑,段云扶额蹲着没有动。
外面小公主又道:“策安,我数到三,我们再见不到人,你就上去给我随便砍,砍死砍伤都算我的。卫副统领亲自把你派给我,说你能以一敌十,那便证明给我看看!”
“是!”梁策安的佩刀应声出鞘,他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颇有气势站着,卫副统领自然没说过这话,恐怕他此刻站在副统领面前,副统领都不认得他是谁。
他们连对方有多少人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七公主哪里来的勇气敢叫嚣,不过他不敢质疑主子。
陆十念冷笑一声,突然道:“三!策安,给我杀!”
梁策安咬牙提刀要冲过去。
突然,一抹人影从林子里站了起来。
段云呵呵一笑:“原来是七殿下。”
陆十念看清了段云,不免吃了一惊,晋王的人?
段云穿着常服,跟在他后面的是两个同样穿常服的男子,看得出是练家子。真要打起来,恐怕梁策安不是对手,眼下形式一定要先稳住。
段云行了礼,道:“殿下怎么会来此?”
段云乃萧楼心腹,他能在这里,绝非偶然。
她示意梁策安收起兵器,盯住段云道:“这话该是我问,段大人何故在此?”
段云愣了下,突然觉得面前这小公主语气都不一样了,那双明亮的眸子对他带着审视的目光,他本来还想随便哄骗一下,看来有些棘手。
段云迟疑了下,回头道:“还不快出来。”
一名年轻女子从树后走了出来。
段云又道:“回殿下,这位是我母亲娘家的亲戚,家中有人得了重病,前来药王谷求药的,因路途遥远,正好郡主定亲宴后王爷准了臣几日假,臣便送她来此。”
放屁,明明都在药王谷入口徘徊好几日了!
不过段云这一番话倒是把晋王撇了个干净。
陆十念不动声色问:“那你躲我什么?”
段云笑道:“朝廷人士不得出入药王谷,臣自是怕殿下误会,这才……呵呵,未曾想殿下慧眼,就这么一瞧便瞧见了臣等。还望殿下海涵,莫要把臣的身份说出去,毕竟臣充其量也不过是个马夫罢了。”
陆十念不说话,细细打量着段云身边的女子。
那姑娘怯生生缩在段云身后,应该不是朝廷的人。
段云恭声问:“殿下来这是为了……”
“哦。”陆十念道,“陈国公世子突然犯病,病情凶险,我特来药王谷求药。”
梁策安撑大眼睛看向身边的小主子,世子死了都烂了,还求什么药??
段云面上并无变色,只问:“哦?世子算算时间应该到盛京了吧?”
陆十念道:“这不是路上犯病耽搁在了晋州城了吗?”
这下,段云料定这位主儿在胡说八道了,他试探问:“那……就来了殿下一个?”
“那怎么会?”陆十念直言道,“我父皇紧随其后,马上就到。”
果然,此言一出,段云佯装镇定的脸色终于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