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絮阳翻身下床。
太医令跟着起身道:“世子身上有伤,去冷宫一事不急于一时。”
祝絮阳抚上胸口,道:“就后天晚上。”虽然五姐姐的婚期在下月,但陛下允许他提前半个月离京,他必须在回盛京之前见到沈轻舟,若见了沈轻舟之后再有什么变故,他至少还有几日时间可周旋。
“世子。”外面传来敲门声,冬宝道,“七公主让啾啾来看望世子。”
祝絮阳诧异朝门口看去。
小揪揪推开门探入脑袋,见了祝絮阳,忙规矩行了礼,道:“世子可还好?我家殿下听闻世子身子不适很是挂念呢,特意让奴婢来看看。咦——”啾啾这才发现祝絮阳站在屋内,道,“世子能下床走动,那便是无大碍吧?”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屋内少年略往后退了一步。
太医令顺势接住他,忧心道:“早说让世子卧床休息莫要勉强,冬宝,快扶世子去床上。”
冬宝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冲进去。
啾啾呆呆站在门口,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冬宝将人扶到了床上便将啾啾带出了里屋。
啾啾看着冬宝把门关上,皱眉问:“冬宝哥哥,世子真的病了吗?”
冬宝回头看着一脸天真的啾啾,硬着头皮道:“自……自然是真的。”
“冬宝哥哥。”啾啾为难问,“世子和我家殿下是吵架了吗?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吗?”
冬宝一噎,他也想知道,可公子什么也不说啊!
……
给萧云沁赐婚的圣旨隔日就下了,快马加鞭送去梁州。
“哈哈哈哈——”萧云湉抱着肚子笑得滚在了陆十念床上,“云沁姐姐知道了肯定要气得吐血!我想起来就想笑!还想嫁给絮阳哥哥,她白日做梦呢!”
萧云澜却是问:“我们真的能一起去梁州玩吗,七妹妹?”
陆十念顺着小云猫的毛,点头道:“父皇亲口应承的。”
萧云湉翻了个身看着她们,道:“那我得带个画师,把云沁姐姐的表情给画下来!”
三个女孩对视一眼,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萧云澜道:“带什么画师,你不如把妤姐姐带去得了!妤姐姐画画可厉害啦!”
萧云湉微哼道:“你见过?”
“自然!”萧云澜道,“我大哥哥书房里就挂了好几幅妤姐姐的画,大哥哥逢人就夸,还害得我被母妃数落不上进呢。”
萧云湉爬起来,道:“真的吗?那妤姐姐太不公平了,怎么能只送给大哥哥不送给我们呢?”
只有陆十念听出其中端倪,她脱口问:“这几日大哥哥和我表姐时常见面吗?”
萧云澜道:“应该吧。”
陆十念又问:“是大哥哥去见我表姐,还是我表姐去福华宫了?”
萧云澜道:“妤姐姐同淑妃娘娘来过一次,便是我们去行宫那段时间,我母妃时常邀请妤姐姐小坐,妤姐姐便欣然前往。”
她们去行宫那段时间,萧长涯被留在宫里,陆十念倒是疏忽了。
三个女孩聊天散去,陆十念便径直去了玉漱宫。
长孙妤同若清正在廊下刺绣。
陆十念上前就让若清下去,一屁股坐下,看一眼长孙妤手里的荷包,道:“给我父皇的香囊不洗了,改做荷包了?”
长孙妤看着气呼呼的小公主笑道:“表妹这是怎么了?”
陆十念直言道:“表姐不是看上我父皇了吗?怎么又要去招惹我大哥哥呢?”
长孙妤拿着针线的手停顿了下,她垂目道:“你还小,不懂这些。”
陆十念差点就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不懂??”
她看着面前少女的模样,突然想起她们去行宫时,长孙妤曾回家住过两天。
她瞬间仿佛什么都明白了,脱口道:“是大舅父?”
长孙妤不慎一针扎到了手指,她下意识将手指含在嘴里,不可置信看着面前的小人儿。
小孩子得说很久还不懂的事,她的脑子竟然能拐好几个弯!
陆十念直视她道:“你同舅父说了遇见父皇的事,舅父了解父皇性格,这才让你去讨好我大哥哥,是不是?”
长孙妤的脸色沉下,低声问:“这些话是谁让你来问的?是太后娘娘?还是……陛下?”
在说到“陛下”二字时,长孙妤明显有些害怕。
父亲是臣,臣子的心思被天子看穿是件很危险的事。
陆十念一噎,这才想起自己眼下的年纪来,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想算了。
她气得站了起来,叉腰道:“难道表姐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就甘愿做个提线木偶,他们让你往哪里你就往哪里?”
长孙妤望着她道:“大殿下不好吗?”
“我大哥哥自然好!”小公主滔滔不绝道,“我大哥哥书读得好,字写得好,文章也写得好,风度翩翩,为人温柔,又聪明又正直……”
“七妹妹……”
陆十念蓦地一顿,扭头就见萧长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不远处。
萧长涯没想到进门就听到七妹妹正这样毫不吝啬夸奖自己,他的脸“腾”的红了个透,想着自己在七妹妹心里竟然是这么优秀完美又高大,他瞬间就激动得浑身滚烫,又莫名有种无地自容。
“哦,我突然想起我找三弟还有事!”他转身就带着澄砚走了。
他要去反省!
为什么最近来玉漱宫找长孙妤比去懿宁宫看七妹妹还勤快?
他不是个合格的哥哥,和七妹妹一比,他实在太差了!
他必须要好好地反省才对!
陆十念吓得惊出了一身汗,还好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她此刻才缓缓回神,道:“就因为我大哥哥很好很好,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长孙妤自嘲一笑道:“那是我不够好吗?”
“表姐也很好,但表姐若是因为舅父而非自己的意愿去招惹大哥哥那就是不行!”
“殿下!”啾啾跑了过来。
陆十念有些生气,想质问她没有她的命令谁让她过来,啾啾却是径直跑来,拉住她的手,附在她耳边道:“余公公来了,在外头,说是陛下突然病了,叫您过去!”
萧桓病了?
这是演哪一出?
陆十念还没想明白就被啾啾拉着往外而去。
长孙妤徐徐站了起来,指腹缓缓抚过手上的绣品,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默然道:“是啊,大殿下那么好,你又怎知我不是真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