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絮阳抽了抽,完全抽不出来,便作罢道:“你说话都不知道前后矛盾吗?”
年轻人:“……”有吗?
他又微哼一声,终于撤了手。
祝絮阳看着手腕处一排深深的指甲印,拧眉道:“一个大男人就不能把指甲剪剪?”
年轻人又往嘴里丢了颗瓜子,不满道:“你一个毛头小子你管我?”
话落,他便见眼前少年徐徐摩挲着手上的墨玉扳指,他咽了口口水,指了指他道:“算你狠。”
祝絮阳简短道:“解药。”
年轻人骂骂咧咧一通,这才伸手摸向腰间的荷包,又忍不住道:“都说宫中嫔妃们多有勾心斗角,你又不是皇帝,你去凑什么热闹?”
祝絮阳皱眉:“我没有。”
“没有怎会被人投毒?”年轻人不屑道,“苍蝇还不叮无缝蛋呢!怎么就你那么招人恨,从小被人暗杀到大?”
祝絮阳:“……”
……
这边陆十念连着试了两套,大约是因为不合身,看起来都一般,只是阿徊和甜玉一个劲地夸奖。
阿徊又挑了一个款式要给陆十念试,陆十念悄然环顾四周,她都进进出出几次了,且不说女子衣着繁复,祝絮阳试一件衣裳要那么久吗?
再看冬宝时不时朝门口看去,似是在观察外面侍卫们的动向。
陆十念猛地看向另一侧的男子更衣区。
甜玉正打算带小公主去试新的,却见小公主道了句“你们在这等着,我想让六哥看看”,扭头就朝另一侧的更衣区跑去。
男子更衣区这边,帷幔低垂,陆十念悄然放轻了脚步声便隐约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来。
果真如此!
陆十念深吸了口气一把掀起了帷幔道:“六哥!”
里面二人明显吓了一跳。
祝絮阳猛地转过身来,手里的药丸没握住,直接滚落在了地上。
原本蹲在椅子上的年轻人则被吓得直接站了起来,头直接“咚”的一声撞在了顶上,痛得他龇牙咧嘴地捂住一顿狂揉。
陆十念抬眸看去,恰逢那年轻人转过脸来想要骂人。
不等他开口,便见小公主诧异地伸出了手指,脱口道:“程不羡??”
程不羡:“!!”您哪位?
祝絮阳的脸色骤变,他下意识拉拢身后的帷幔,问:“你们认得?”
程不羡忙摇头:“不,不认得。”
陆十念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对,她如今是宝庆公主,不应该认识程不羡的!
她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遇到从前的故人,激动得完全忘了眼下的境地了,她更没想到祝絮阳留的保险会是程不羡!
眼前两人的目光全部朝自己看来,她强迫自己立马冷静下来,底下思绪飞快,在对上祝絮阳探究的目光时,她便笑道:“之前我受伤时听宫里太医们提过程不羡,当时太医令还画了画像让父皇去找人呢。”
祝絮阳一听是太医令提及,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程不羡两只眼睛瞬间撑大,真的假的?天赋极高的四师兄竟然会提及他这个药王谷医术最烂学习最懒的人?还是说,连他这样在药王谷混吃等死的人都已经声名大噪,那外头的医者都得烂到什么程度??
小公主继续面不改色道:“不料父皇觉得画上之人太年轻,怕医术平平就作罢了,不过那画倒是画得真像,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程不羡:“……”你父皇还挺有远见的嘛。
“六哥呢?”小公主拉住了祝絮阳的手晃了晃,问,“六哥为什么和程不羡在一起?”
祝絮阳收心道:“自然是太医令引见的。”
小公主:“……”这么巧的吗?我强烈觉得六哥在骗我,但我没证据……
程不羡清了清嗓子道:“华不厌虽高居太医令一职,可他也不过是我们药王谷的一个最普通的弟子,自然比不了我这个老谷主的亲生儿子啊哈哈哈……”
祝絮阳的薄唇抿成一线,嗯,连谷主之位都没继承的亲儿子。
小公主斜视看着他,心下冷笑,谁还不知道你是药王谷最没用的人呢。
祝絮阳跟着违心道:“说是程大夫能解我身上的毒,太医令既有如此行事,我也不想多问,此事还望殿下不要伸张。”
这话何意?
太后和天家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此事,陆十念也只好点了头,乖巧道:“嗯,我知道的六哥,只要六哥能好起来,我什么都听六哥的!”
她刚说完,便听程不羡冷了脸问:“所以,我给你的解药呢?”
这一问,祝絮阳才反应过来,他隐约记得是小公主突然闯入时他松了手……
“该死的,你可知晓七星海棠的解药多难配?我只带了一颗,要弄丢了你就等着受死吧!”程不羡抱着脑袋便蹲下去找。
三人全都趴在地上找了一通,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那颗解药。
陆十念小心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打算掏出帕子再擦擦。
程不羡一把夺下解药,一手将祝絮阳拖过去就塞入他嘴里,不胜其烦道:“一点点灰尘死不了的,不吃他才真的要死了!”
丹药入腹,祝絮阳很快便觉腹中犹如被烈火灼烧般疼痛。
陆十念见身侧的人跌坐在椅子上,攀上扶手的手青筋分明。
程不羡看一眼,才道:“哦,忘了告诉你,七星海棠的解药也很毒,这以毒攻毒嘛总归不那么好受。”他说着,飞快出手一掌劈在祝絮阳的后颈。
陆十念只觉身边之人向她倒来,她忙使出吃奶的劲儿抵住他的身体。
程不羡拍了拍手掌道:“我也只能帮你至此了。”
他说着便要从后面离开,殊不知腰间一紧,回头才见荷包被小公主用力地拉住了,他抬眸望过去,只见那小小的孩子拧眉盯着他,眼底不像是孩子该有的神色,一字一句问道:“你喂他的真的是解药?”
身为药王谷最不靠谱的程不羡出门总是习惯将每样药都备上两颗外观看起来差不多,药效却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药,用他的话说是为防他人偷用他的药,但事实是每每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哪颗才是要用的药。
想他程不羡虽然医术不精,可被一个小娃娃质问未免有点不爽。
于是他冷冷道:“当然是解药,不然殿下以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