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
这就是32岁的王可儿,在4月1号上午接到一个小娃娃打来电话的感觉!
对方说什么久仰王姐姐大名,说什么好不容易来一次香港,有些关于金融方面的问题急于当面请教可儿姐姐。
她的第一反应是谁家的孩子没关好,放出来恶作剧!
今天可是愚人节!
姐姐我每分钟那么多事情要忙,哪里有空跟你一个小朋友聊那一两个钢镚的“金融”问题!
还没等她婉拒,那小屁孩竟然说在石头城堡等她!
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
小时候大姐要去跟远航哥约会,就会把七八岁的她拿出来当挡箭牌拉着一起去!
别说城堡里住的有哪些人了,就连哪面墙上有爬山虎她都知道!
这小破孩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难道是远航哥的儿子?还是远济哥的儿子?
远帆哥连个老婆都没有,他不会有儿子的。
还是哪个闲的没事干的小朋友听说了两家的故事特地打电话来消遣自己的?
赵和平大人哪里知道,他只做了自我介绍,对面的可儿姐一瞬间脑子里就闪过这么多问题!
“可儿姐,我是从北边来的。”
说完他竟然!挂!电!话!了!
他不知道这个年代固定电话还没有来电显示的吗!
看不到来电显示对方就只能回拨了!
他就是这么想的!彻底飘了啊!
可他却没想过她会不会回拨电话!
他又忘了他那本户口本上的年龄了!
所以他不知道他挂上电话之后,可儿姐又埋头工作了。
她甚至都懒得去想电话到底是不是从罗家打出来的!
二十年了!两家断交二十年了!除了远航哥远济哥偶尔因为公事找过她几次之外,大家连面都没见过!
搞搞清楚!我王家是在澳门的好吗!和香港还隔着一个伶仃洋的好吗!
“曾先生,不好意思。”
赵和平回到客厅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曾权是留洋派,人家喝的是咖啡。
果然道不同不相为谋。
习惯喝茶的跟习惯喝咖啡的坐到一起往往话不投机。
西服笔挺的曾权看了眼手腕上昂贵的名表,起身告辞:“风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都怪那群世伯,特别是何开!
赵和平大人跟那群大老粗才混半天+一个晚上,就近墨者黑了!
他把精英阶层那股子傲劲给忘了!
他去打个电话就让人觉得有被冒犯到!
他把人给得罪了!
说到这里就得向家人们介绍一下曾权的身份了。
他将来会是亚洲金融中心的第二和第三任管家。
懂了吧?人家玩的都是高端王者局!
赵和平大人的年纪在人家眼里就是铂金段位!双排都匹配不了游戏的那种!
这年已经52岁的曾权先生和咱们的白眉大侠有个共同点,呃呃呃,就是头发稍微有点少。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参加工作29年来,先后出任诸多当时香港的重要职位。
主要负责的工作范围就是贸易和财政。
所以,家人们可以想像得到他平时接触的都是哪些个群体了吧?
你们猜的没错,他平时接触得最多的不是豪商就是银行家。
这些群体能不把他当财神爷一样供着么?
要不是罗镇西手里的那张票对于想要参加竞选的人太过重要,压根就没人愿意搭理一个从内地来的小朋友。
所以在接到电话之后,曾权来了,冲着罗镇西的面子来的。
结果咱们赵和平大人却怠慢了这位贵客!
现在咋办?
家人们别急。
虽然赵和平年纪小还不懂事,但他不愧是上过小学的人才啊!
他是学过《狐假虎威》这篇课文的!
“曾先生您真忙,这也怪我,一来香港就忙得脚不沾地不能登门拜访。”
赵和平起身送客,边走边解释道:“我从京城过来,也不知道香港的朋友们都喜欢些什么,就没带什么礼物,刚才打电话回海棠院问我方叔叔这边朋友的喜好。”
曾权本来已经快走到门口了,脚下微微一顿。
他的耳朵很好,很及时的抓住赵和平一大段废话里重点的那四个字:
海棠院,方。
他知道面前的小孩是从内地来的特殊人物,但哪里想得到是从那院子里出来的。
这可倒好,为了面子导致现在骑虎难下了。
能走吗?
当然能了,腿长在他身上,何处去不得?
但他知道他不能走。
能竞争那个位置的人,谁都不是善茬,各有各的信息来源。
但海棠院只有那么一座。
他一走出眼前这扇肉眼能看得到的大门,另一扇看不到的名为前途的大门就会对他彻底关上,封死!
说不定还钉上几根二十米长的钉子!
转瞬之间他就有了主意,他又抬手看了下时间,一拍脑门:
“哎呀,差点忘了。”
他似乎忘了手中的砖头大哥大,转身对赵和平笑道,“我有个电话得马上打出去,能借电话用用吗?”
家人们!什么叫人才?这就是人才!
打电话就得回屋里,打完就可以对主人表示感谢,自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重新坐下来了!
赵和平笑道:“当然,曾先生就当是在自己家好了。”
想打多久打多久。
他果然把咱们可儿姐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知道打电话是会占线的吗?
呸!小渣男!
果然,曾权打完电话之后就不走了。
他又不傻,有个大腿伸到面前还不抱紧了。
对于赵和平的问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恨不得把自己的才能全都展现出来。
就算面前的小孩听不懂,但他确信他的表现能被那座院子的主人看到。
行走江湖,主打的就是一个诚意!
我都对你掏心掏肺了,你还不得帮我美言几句?
问过一些不重要的问题之后,赵和平切入正题:
“曾伯伯,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把东南亚的泡沫挑破闹出金融危机,再转向这里,沽空恒指期货,再在外汇市场上远期沽空港币,我们能顶得住吗?”
看看,什么叫交流的艺术!
先前送客的时候还叫曾先生,坐下来就变成了曾伯伯。
曾先生是外人,曾伯伯就是自己人了。
曾权沉思良久,越想越觉得可怕,拿起咖啡杯的手指竟然在微微颤抖。
最终,他颓然叹气:“顶不住。”
赵和平又问道:“是储备金不够还是?”
是咱们的弹药不够多吗?
曾权先是点头,又沉重的摇摇头:“不只是储备金不够,最主要的是现在制定政策的权力还在洋人手里。”
“就算现在储备金充足,市场上有多少单子就不计代价的收多少单子,但万一关键时刻,做决定的人宣布放弃固定汇率制,全亚洲的钱加起来都顶不住。”
简单的说,现在如果跟国际炒家打起来,前面的将士在浴血奋战,身后的指挥官却宣布投降,所有的敌军就会跑过来接收地盘。
一切努力付诸东流,血也白流了!
这也是赵和平担心的问题:无论他调来多少资金垒起多高的防线,都会遭到背刺。
到时候这道防线就会变成马其顿。
英国人从来都不打算完整的把这个提款机归还给华夏。
虽然他们口口声声说从来没有从香港拿走任何东西,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每年他们至少能从这个金融中心取走1000亿英镑。
面对曾权的摇头叹气,赵和平笑道:“既然有这种可能,那就请曾伯伯回去之后召集志同道合的人,制定出完善的防卫机制。”
曾权闻言精神为之一振!
召集,志同道合。
他想要的财权,稳了。
目送曾权大步离去,赵和平的眼中难掩失望。
既然还有内鬼,就只能先停止交易了。
(马其顿防线:二战时,法国在东北地区防德国进攻,建立的筑垒型军事体系,其长共约数百公里,筑垒全部由钢筋混凝土铸成,坚韧无比。
结果德国人直接绕过去一路打到巴黎,法国全境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