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平回到家的时候,安惠已经睡了。
趴在灿爷爷的腿上睡着的。
罗镇西回去了,把跟了他五十年的老管家留下来照顾兄妹俩过年。
安惠想等哥哥回家一起睡,结果先睡着了。
“灿爷爷。”
赵和平对这位年过六旬的老人没什么印象,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名人,上不了新闻报纸。
“平少爷,我熬了些参汤,这就去给你端来。”
“不用这么麻烦,咱们一起去吧。”
赵和平蹲下身,刚捏了一下安惠的耳朵她就醒了。
这是她身上的开关,只有他懂得。
偌大的五进院子只有住在遥远前院的一个班。
深深的后院里,只有一老两小三个人。
北风呼呼的刮着,雪花片片的飘着,多少有点渗人。
几百米外可就是后海啊!
七百多年前从元大都兴建有了什刹海以来,经历过多少战火不说,就说这附近的恭王府,几百年下来有多少下人被打死啊!
都扔哪儿了?
更别提历朝历代,那里面…咳咳
这不是恐怖故事,这是历史。
在赵和平的坚持下,罗灿和兄妹俩一起喝了参汤吃了夜宵。
“平少爷,现在大过年的也没地方去雇人,只能先委屈你和惠小姐了。”
“没事,明天就大年三十了,咱们去街上转转,说不定能捡回几个人呢。”
赵和平开着玩笑,牵着安惠回房,回头对仍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老人微笑:
“灿爷爷,晚安。”
“哎,平少爷晚安!”
他是不会把谁当下人的,安惠也不会。
所以她忽然也回过头对老人说:
“灿爷爷,明天早上咱们吃包子吧。”
结果她第二天早上就傻眼了。
生煎包酱肉包肉汤包叉烧包小笼包烤肉包…
只有她叫不出名字的,没有缺种类的。
这可是京城!天南地北的包子都有!
可怜的安惠,在当上豪门大小姐的第二天早上,就对着一餐厅的包子欲哭无泪。
哥哥说的,不能浪费粮食,粮食怎么可以浪费!
赵和平大人面对摆满三张餐桌的包子也是哭笑不得。
叫来前院的人一起,总共十三个人吃掉的包子不到一半。
安惠一边吃包子一边哭,“我以后再也不吃包子了!”
赵和平艰难的吞下嘴里的包子,问道:“知道你错哪儿了吗?”
安惠抹着眼泪:“知道了,是我没跟灿爷爷说清楚想吃什么包子。”
赵和平又问:“以后你会怎么做?”
安惠又抹了把眼泪:“做事之前,我会和别人把事情说清楚的。”
赵和平这才满意的把她面前的包子拿走。
“休息一下,出去逛逛。”
“好呀好呀。”
在赵和平面前,安惠似乎就永远保持着四岁那年的状态。
一字记之曰:黏。
过完年她就七岁了,她的生日很有意思,2月14日。
另一边,罗灿以为自己搞砸了差事,有些惴惴不安,往罗家大宅打电话向罗镇西请罪。
罗镇西只问了那兄妹俩是什么反应,罗灿据实相告。
于是,罗家包机送了二十个佣人到京城。
罗灿早上打的电话,兄妹俩那时候还没出门,等下午他们逛完街回来,院子里已经很热闹了。
可能有人会觉得主仆制度很残忍很封建,但真的是这样吗?
任何时代,都会有人把自己的自由拿来换钱。
佣人怎么了?除了名义不好听,赚的比白领还高,工作比外企还轻松。
每天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买买菜,没有加班更没有勾心斗角。
说到底,真要拿主仆制度和996的社畜比,到底谁更残忍谁更封建?
就更别提加班就是幸福的770了!
那些提出996,770的老板们,真的把人才当人?
我看未必。
他们就是属于那种,呃,举个例子:
“你加油好好干,明年哥给你娶个嫂子。”
生存艰难,谁也不要歧视谁。
100%,不会有资本家看到我这本书的。
所以我们也不用羡慕安惠像小公主一样被七八个菲律宾女佣围着帮她挑衣服。
个个膀大腰圆的菲律宾妇女被送到冰天雪地的京城,一个个冻得像鹌鹑,有几个甚至一出门就穿三层羽绒服!
热带的人一辈子哪儿见过雪!连赤道上的企鹅都不如。
在难得的休息时间里,赵和平往安阳打了电话。
毕竟这一天,除了军人警察医护人员消防员,全国老百姓都放假了。
傻儿子没法回来一起过节,连带着未来儿媳妇也不在,苏小北干脆把大哥大嫂未来亲家召唤回安阳县,在榕树村热热闹闹的过年。
何小芬气的想打人,累死累活一年了啊!
一年到头,她和安华的存款多了两百万,但从来就没休息过。
苏小北向她许诺休假的大饼画得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圆,愣是没吃到过。
结果大年三十还要做!菜!
做!一!桌!菜!
好在安华和韩春风都是体贴老婆的,她和苏小北每人只炒了一个菜就被赶出厨房了。
赵和平挨个的和家里人都说了几句话,兰榕反反复复的叮嘱他要好好学习,要听教授们的话,学业有成了要报效祖国。
在兰老太太看来,进了少年班就等于把孩子上交给国家了!
这是什么?
这是光宗耀祖!
呃…算了,赵家也不稀罕。
但架不住兰老太太感到骄傲自豪啊!
她高兴,于是赵和平也很高兴。
不能回去陪家人过春节的愧疚也没了。
是的,他是觉得愧疚,而不是遗憾。
毕竟前世,有将近二十个春节,他是自己一个人过的,早就习惯了。
打完电话,佣人们也已经做好了年夜饭,餐厅挤一挤能摆四张桌子,坐下四十个人都没问题。
罗灿坚持让平少爷和惠小姐两个人单独一桌。
来的二十名佣人刚好坐两桌,前院的那个班刚好十个人,他们自己一桌也刚好。
老管家这就把他自己剩下了。
安惠小鼻子一皱:“灿爷爷您要不跟我们坐,我就不吃饭了!”
赵和平从诞生以来,前后加起来过的四十个春节里,唯一一次过年没有闻见酒味的年夜饭就这样开开心心的吃到了六点。
快七点的时候,有四五辆车停在门口,有一队黑衣人先进了院子,好言好语的让罗灿吩咐院子里的人在屋里待一会儿,不要出门。
罗灿安排好之后走到前院去和少爷小姐迎接客人。
圆脸戴眼镜的客人一下车,他吓得赶紧低下头,不敢直视。
好在客人只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前后不到十五分钟,就带着少爷小姐出门了。
一身冷汗的罗灿才得以回屋打电话。
“老爷,平少爷和惠小姐都出门了。是那一位亲自来接的。”
罗镇西微微一愣,“哪一位?”
“就是那一位。”
罗镇西放下电话,慢慢走向准备开饭的餐厅,路过罗远济身边时,低声的说了一句话。
“尽快把那100全都转过去。”
罗远济微微一愣,他和罗镇西本来就长得有七分像,愣神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他愣完神前后不过就一秒的功夫,温和的脸上马上就变成了微笑。
“我明天就安排。”
大年初一,在国内所有企业单位都还在放假的时候,罗远济按着一份单子从家里发出去近三百多条指令。
一笔庞大的资金经世界各地转了一圈,被汇入赵和平指定的基金会,再由这些基金会转到相应的国家。
这笔资金有多庞大?
相当于这一年东方明珠市的Gdb总值。
相当于能买下1000艘停留在黑海造船厂的玩具船。
赵和平重生后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考试,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