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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联络人卖掉儿子的大学资格时,王芳云就想到会有对峙的一天。

早早做过心理建设的好处就在于,至少她现在表面上看起来痛心疾首,即便有心虚也并不明显。

“儿啊!”就见王芳云痛叫一声,先发制人,猛的扑倒在秦光耀瘦如麻杆的身上,差点儿给人一头撞死不说,还一边捶一边喊:

“儿啊你别吓唬娘!你这是咋滴啦?啥眼神儿啊?啊?我可是你娘啊!”

那是看亲娘和媳妇儿的眼神吗?简直是看杀父仇人的眼神,这秦光耀看来真是受打击疯了,六亲不认了都,症状来的也太急了。

被王芳云这话提醒到的社员们如临大敌,两个年轻后生仗着身手灵活跳到秦光耀身后,二话不说直接就反剪他双手,将人给摁下了。

“快!快拿绳儿来!捆住咯!”

“来了来了!先把嘴堵住!小心他咬舌头!”

这都啥跟啥啊?秦光耀当然确信自己不是疯子,他剧烈挣扎,可越挣扎身后按着他的后生就越使劲儿箍住他双手,不放他自由。

“放开我!我没疯!我就问问···我就想问问我成绩!我有什么错!”

“呜呜呜!”此话一出,王芳云突然崩溃暴哭。

“儿啊~不和你说是为你好,你瞧你病得这样子···唉···回去歇着吧,以后别想上大学这事儿了~”

姜还是老的辣,要说做事做绝还得看王芳云这笑面虎。

她知道自己卖了儿子大学资格这事儿其实做的不算隐蔽,其中逻辑也经不起推敲,但谁叫她是亲生母亲,前半生又确实的为秦光耀付出了许多呢?

她实在太懂怎么借势造势了,只要让儿子光耀在社员们眼里彻彻底底变成一个疯子,那他说的话还有人信吗?

一个疯子,明明高考落榜却整天做白日梦,念叨着自己能上大学、自己其实成绩很好,这不是很合理吗?

儿啊,别怪娘心狠~这一切不过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后半辈子,你棋差一招,就该受这折磨。

故意藏着掖着不主动告诉秦光耀他的成绩也是在为这一刻做准备,一切都是为了逼他发疯。

毕竟实实在在拿到手的票子比这白眼儿狼张嘴就来画的大饼叫人安心太多了。

就连王芳云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对着寄予厚望的唯一的儿子竟然也能冷血无情到这个地步。

果然,人都是自私的。

哪怕是一个母亲,在她觉醒自我意识的那一刻,也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人罢了。

明明是一个正常人,却被人当成疯子对待,母亲有意无意的言语引导终于叫秦光耀后知后觉回过味儿来。

此时他正被几个年轻眼熟的社员按住手脚,将头埋进泥地里,越挣扎陷的越深。

自觉这是一个相当受辱的姿势,秦光耀气得满脸通红,他不得不在短时间内接受母亲残忍的变化,转而开始向媳妇儿杨多多求救。

毕竟夫妻同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某种意义上他能不能上大学对杨多多也同样重要。

“多多!多多!救我!我没疯!”

突然被点名,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杨多多明显一愣。

“多多!我们曾经是同学,我的成绩怎样你是清楚的!普通大学我肯定能上!你帮帮我!帮我上学校去找班主任问问我的成绩!

我能上大学以后就能有好工作,到时候把你和丈母娘接进城里去享福难道不比你们顶着太阳在地里扒拉强?”

享福还是吃苦?多么鲜明的对比,让人很难不心动。

嫁一个有体面工作的丈夫,实现经济上的自由,一家子一起上城里去享福,这本来就是杨家母女二人的梦想。

不得不说王芳云与秦光耀还真是亲母子,就连拿捏人心的这点儿道道都一模一样,娘胎里带出来的多心眼儿。

不论真假,反正秦光耀这番话是说点儿上去了,一般人真的很难招架住,杨多多也一样,当时就被大饼砸迷糊了。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林家过了几年清闲的小姐日子,杨多多被温和脾气好为人又大方的季菀养的属实有些娇气、爱幻想。

即便万般无奈之下她也用双手证明了自己可以靠劳动养活自己,可享受过那种饭来张口的富足生活后,一朝跌入深潭,谁又能不想念在云端的日子呢?

反正都已经结婚了,不是一家人也成了一家人,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身为配偶的秦光耀要是能考上大学分配工作,不也是自己的福气吗?

这样想着,杨多多内心开始有些动摇。

她往前走了几步,在秦光耀惊喜的眼神中伸出手,想拉他一把,叫他起来好好说话。

果然还是年轻女人好糊弄,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她看不清东南西北了,秦光耀心里得意,觉着自己果然脑袋灵光,这辈子注定不可能过得差。

“多多!咱们是夫妻,是最清楚彼此为人的,我就知道你好,你放心!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在村里的,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上大学,咱们生一堆孩子,我保证我肯定对你好!”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个疯子,亲生母亲还一副似是而非的暧昧态度混淆视听,唯一还愿意搭理自己听自己好好说话的人就只有杨多多一个。

意识到这一点,秦光耀那嘴就跟机关枪似的,好听话不要命的往外抛,生怕砸不晕杨多多再叫这傻女人清醒过来。

也是他太心急了,全然忘记了骗子守则中的第一注意事项,【细节决定成败】。

听到孩子,杨多多脸上的犹豫不决就好像被巨石砸中的冰面,陡然裂成碎片,沉默片刻后恢复成漆黑的湖面。

失去人生中第一个孩子的那种痛,不单单只表现在身体上,身体上的伤口可以愈合,可心灵上的伤口无爱滋养早就已经溃烂流脓。

她永远都忘不了躺在秦家堆满杂物没有窗户的小后屋里的那些日子,缺吃少喝,只有母亲操心她的身体。

那个时候孩子的父亲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原本应该是一生依靠的秦光耀在哪里?

他在公社,在学校里。

亏他还好意思说两个人原来是同学。

凭什么结婚以后自己要被困在乡下大队面朝黄土背朝天操心生计,秦光耀却可以和婚前一样过自由自在不承担责任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