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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娘诶!你个老太太!咋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打人呢!”

“干啥呀你们一帮人!来俺家干啥!”

刚打了个照面,钱老太的巴掌就甩在了两个女人脸上,一巴掌抽两个人,老太太瞧着干巴,功力却不减当年。

先发制人,将人打懵,老太太面对质问也一点儿不虚,手上没停,一边打一边理直气壮道:“这你们甭管!俺有疯病,就好打人!”说着她就举起了火钳。

巴掌再狠那也是肉,这可是铁钳子,打在身上那滋味儿可不一般。

两妯娌一听老太太有病,吓得够呛,扯着嗓子喊救命,边喊边往屋里跑。

“哪儿去!”钱老太一手一个,揪住这俩烂嘴巴的头发就把人拽倒在地,骑上去左右开弓,打的人嗷嗷叫娘。

她实在太凶悍了,跟着过来的社员原想着瞧瞧嘴仗,看看热闹,哪成想一眼没瞧住,就发展成了全武行。

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急的他们赶忙跑进秦家屋里去喊人。

秦老叔公早就听到了院儿里的动静,他急的要死,无奈身子不争气,行动不便的他只能扯着嗓子喊:“大虎啊!大虎!你个瘪犊子玩意儿,外人都打到家里来了,你还躲在屋里干啥?还不快抄家伙!”

听见院子里闹哄哄的来了好些人,秦大虎被吓得抱着头躲在炕桌下面捂着嘴,满脸惊恐。

秦老叔公是有心无力,想出头出不了,他是不敢见人,缩着脖子根本就不吱声儿。

自打成了太监,秦大虎这傻子的威风就和他那物件一样,被大毛从根儿上削掉了,日常躲在家里不肯出门,遇事儿也再支棱不起来了。

等后院儿自留地里干活的男人们被社员拉来,两个女人已经被打的满嘴是血,哭的都快没声儿了。

一个小老太太,谁能想到如此凶悍?

瞧着渗人,秦家的几个儿子也不敢托大,放下了手里的镰刀锄头,主动要求讲道理。

老大无视媳妇儿的惨状,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道:“老大娘,您走错门儿了吧?你说俺们这也不认识,无冤无仇的,你下这狠手···”

“呸!”秦家老大话还没说完,钱老太就狠狠一口啐在了他脸上。

举起手里的火钳,老太太把在场众人全都点了一遍,吓得他们一个个缩没了脖子,不敢与她对视。

嗤笑一声,钱老太怒道:“这么多男人,俺还以为你们家全是没根儿的东西呢!学没牙老太太背后消遣人,就要做好挨打的准备!

说!都谁说俺家昀夏看不起穷亲戚、忘根忘本活该天打雷劈、爹死娘不要的?站出来!有本事当面儿说啊!”

昀夏?

“谁啊?”老秦家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儿瞪小眼儿。

还是好心的社员提醒他们,秦小妹现在改名叫钱昀夏了,人族谱上就叫这个名儿。

一听这老太太是给秦小妹出头来的,刚挨了打要死要活的两个女人突然就噤了声,显然是心虚了。

秦家几个男人脸色也变了变,才对了眼神儿默契的打算死不承认,那被当枪使的老大娘就被儿子拉进了院子。

大概是路上又给做了一番思想工作,老大娘这会儿配合多了,一进院子就指着两个不成人样儿的女人果断道:“是她妯娌三个说的,不光是俺,好些人都知道,没藏着掖着。”

此话一出,周围几户开门出来看热闹的邻居脸上都讪讪的。

大家都知道这家人嘴上不积德,也都听过他们编排人家小姑娘,可从来只当个笑话听,没谁像老大娘似的真上纲上线,拦着人家教育。

见人找上门来兴师问罪,邻居们也不好意思看热闹了,唯恐惹火烧身,赶紧又把大门儿关的死死的。

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钱老太拎起小马扎甩在刚从地里回来还没挨打的秦家小儿媳妇身上,跳上去就是两火钳。

她突然发难,把几个老爷们儿都吓呆了,心说这是人是猴儿啊?动作也太敏捷了!

瞧着挺干巴一老太太,如此彪悍护短是谁也没料到的,只是愣神的功夫,小儿媳妇就被打的还手的劲儿都没了。

怕出人命,几个人赶紧去拉,这会子他们嘴也不硬了,就差跪下来磕头道歉,只求老太太收起火钳好好说话。

“大娘!大娘!这事儿是俺们的错!老娘们儿不懂事,吃饱了饭撑的乱说话,您···您老人家瞧着慈眉善目的,就···就饶过俺们这回吧!肯定没下次了!”

当然没下次了,要早知道这老太太有这战斗力,谁敢编排她家的事啊?秦小妹这死丫头,命可真好!

到底上了年纪,从大溪沟村一路杀到小溪沟村,老太太也有些乏了,她拾起小马扎一屁股坐上去,等秦家这三个长舌妇挨个儿捂着流血没牙的嘴给秦小妹道了歉,才摆手去了秦老叔公瘫着的大屋。

一进门儿,众人就见秦老叔公已经扶着炕沿儿艰难的挪到了窗边,看样子刚才院子里的事儿他都瞧见了。

这会儿见欺负自家人的“土匪”进屋,老爷子急的就要抓枕头去打人。

他已经中风半瘫,肢体不协调,人又干瘦,瞧着多少有些可怜。

可即便如此,钱老太也没打算放过他,自来熟的找了个凳子坐下,便讥讽道:“老东西,听说你很不服气呀?咋的?半瘫还不够瘾,想全瘫呐?

呵~你老秦家也就这样了,俺劝你最好早点儿死,要不等族里稍稍有些出息的小辈儿们一个个全都改了姓,俺怕你扛不住~”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越是迂腐,崇尚封建礼教的人就越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眼看着秦老叔公脸色就不好了,他张嘴似乎想反驳什么,可努力了半天却只发出一连串无意义的呵呵声。

这人上了一定的年纪,见多了世面,胆子是大,眼看老头都快气死了,钱老太也不害怕。

她突然“咦”了一声,秦老叔公被吓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就见钱老太捂着嘴,认真问道:“还以为这回来能瞧个稀奇呢,你那太监大孙儿呢?进宫伺候皇帝去啦?”

说到这里,钱老太突然一拍自己脑门儿,摇头懊恼道:“哎呀~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啦,都忘记现在是新时代了。

那孩子可怜啊,没赶上好时候,这要搁解放前,你们家可掏上了!当太监比当庄稼汉有前途多啦!”

秦大虎的事儿是稀奇,大家暗地里都笑话,但像老太太这样···当着人家面儿笑这么开心的,却是绝无仅有。

秦老叔公哪儿受过这气,他哆哆嗦嗦的抖着胳膊要来打人,可仅仅是两只胳膊的距离,于他而言却遥远仿佛天渊。

“你你你!你!噗!”

“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