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罗老太虽然第一次找到罗菜花的家,但是全然没把自己当外人。
她自顾自地搬了两张椅子往大院一坐,又给老头子倒了一碗水。而且不知道啥时候,竟然将软软早早准备给林父林母的饼子都摸个精光。
那老太一手吃一个,给老头子也递了一个,还不忘往自己包裹中塞。
手脚快的惊人啊……
软软第一次见这么…将别人家东西拿的如此自然的老人,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那话堵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口。
那罗老太一边嚼着饼子,一边与软软几个搭话。
在得知这饼是软软做的,罗老太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又仔细询问了软软的婚嫁情况。
软软之前曾经与张志刚相看过,但是经过与王家一事,此事便直接作罢没有下文了。罗菜花还为此难受了好久。
但是对于林软软来说,却是好事一件。
这会儿罗老太再问起,软软只低着头,装作一副羞涩不愿说的模样。
而罗老太也无所谓软软的回复,她此番前来本来就心中有盘算。
本来这一会儿,林软软要将两姐弟送回顾巍家,可是看这两位老人来者不善的模样,家中又只有金草儿一个孕妇在。
软软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呆在家中。
等到晌午,她们不去送饭,林母自会回家一趟拿饭。到时候,这两位老人的身份以及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便自然知晓了。
——
日上山头,林建国和罗菜花干了一上午的活,饥肠辘辘,却左等右等等不到自家人送饭来吃。
急性子的罗菜花干脆喊了林老大林老二,直接一行人回家吃饭。
结果一到家,竟然看到完全意料之外的两个人。
罗老太正翘着小脚吃着饼,突然见到罗菜花一行人回来了,也不顾大家震惊微妙的表情,兴高采烈地冲向自己女儿。
“菜花,我可算等到你了~~你可让我一通好找。”罗老太的嘴角还沾着饼的碎屑,眼神透着精光。
两老人佝偻着身子,在这正午,却让罗菜花浑身发寒。
“爹,娘,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罗菜花抖着身子,眼眶开始发红。
罗老太嘿嘿一笑,用手抹了一下嘴,瞥了一眼罗菜花,责怪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生的,这么些年也不见你回家一趟,真的是白生你了。”
她生气地上前拧了罗菜花的胳膊一下。
只是,罗菜花像是有肌肉记忆一般,下意识扭身一躲,堪堪只感受到罗老太指甲盖的刮痕蹭过自己皮肤的那清晰触感。
这不禁让她回想起那年少的时光,她穿着哥哥们不要的破烂衣服裤子,每天有干不完的农活,以及挨不完的打。
她望着年纪渐长,却依旧用那种眼神望向自己的爹娘,那记忆深处尘封已久的回忆不断涌现,仿佛要将自己压垮。
她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甚至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妈,你没事吧?”软软发现罗菜花的异常,上前扶住自己的母亲,发现她正浑身发抖。
软软的声音将罗菜花从回忆中抽离,她望向自己女儿娇嫩的脸蛋,是啊,她已经从那个地狱逃离出来了,她现在有儿有女,她已经不再是十几岁的罗菜花了。
她定了定心神,摸了下自己被刮到的皮肤,看向罗老太,“自从你把我卖了后,我和你们就两清了,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可以走了。”
罗老太闻言,脸一扬,“你这丫头就是没良心,你怎么两清的清楚,你从我的肚皮里蹦出来的,就冲这个你就别想撇清。”
林建国听不下去了,他挡在罗老太和罗菜花中间,沉着脸问道,“这次你想要什么?”
罗老太不高兴自己女儿和女婿的态度,正准备继续发作,可是身旁的罗老头推了她一下,这时,罗老太想起此行的目的了。
她脸色一变,又扯出满脸的笑容,说道,“哎呦,瞧你们说的,我是生她养她的人呢!你们这些年把我们都当外人来看,其实,我们明明可以亲上加亲的,对吧。”
罗菜花和林建国依旧默不作声,提防地看着对面的两位老人。
罗老太也不在意,继续说到,“你也知道,你大哥家的老大,现在都快30岁了,也没娶上媳妇,可真是愁死我们了,他可是我们老罗家的长孙啊,这关系到我们罗家的香火!”说到这,罗老太炙热的眼神落在了林软软的身上。
她喃喃念道,“这是软软吧,都出落地这么标致了,这模样,真是好看。”
罗菜花心里一沉,瞬间明白了罗老太的意思,她的脑袋一懵,失声尖叫道,“你得失心疯了吗???家里的女娃你霍霍的差不多了,竟然还想霍霍我家的软软,你这样真的会不得好死下地狱的!!!”
她脱口而出说出这些话,已经藏在心里她心中太久太久了,久到她以为会带入坟墓。可是罗老太一出现,她才明白,出身这个东西真的摆脱不掉,哪怕她是被卖给林建国做媳妇的,哪怕刚结婚的几年家中的几乎所有东西都被罗家搜刮个遍,她自认为自己已经偿还了罗家的生养之恩,可是有人却永远不知足。
罗老太听到这话,她捂着胸口面露痛苦,一只手指着罗菜花,说道,“你。。你。。你。”,之后,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而罗老头则坐倒在罗老太旁边,捶胸顿足地哭喊起来,“老天爷哦,亲生的闺女要气死爹娘咯,天杀的啊,天杀的。”
这一幕太过于戏剧性,林软软也是惊呆了。
而家中的男人更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罗菜花脸色煞白,她护着林软软像护犊子一般,仿佛已经感觉到有人要来伤害她,她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但是为了女儿她强撑着,“家里的所有你们都可以拿走,只求你们放我以及林家一条生路,别再出现在我们眼前了,早些年你们搜刮的还不够多吗?
现在大哥的儿子娶不上媳妇,又将歪主意打到我女儿头上,我那侄子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吗?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进出劳改处是家常便饭,那样的垃圾你也敢将心思动到我女儿头上,你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