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驶入林家村的时候,驾车的大伯问:“我看你们东西挺多的,给你们送到家里去吧?”
林竹看了看背后堆着的包袱,点点头。
沿路不断有村民见到林竹,都笑着打招呼。
“竹小子,终于回来了啊?”
“阳哥儿怎么不在?”
“嗐,指定是还在私塾呢,这孩子就是勤快!”
“是是是,我想岔了。”
“这怎么还有两个孩子?”
“竹小子,这是你们远房亲戚吗?”
林竹乐呵呵道:“差不多,以后就在我家住了,大壮小草,来,喊叔叔伯伯,那个喊婶子。”
林竹一一指过去,让两小只叫人。
两兄妹乖乖的叫了,越往林家走,路上遇到的人越少。
离家门口还有二百来米的时候,林竹远远的看到陈誉继的身影,惊喜的瞪大眼睛。
“陈!誉!继!”
林竹边喊边跳下去往那个身影跑去。
一个多月不见,可想死他了!
陈誉继正扛着锄头,他刚从地里回来,手上还拿着两把菜叶子。
听到这久违的熟悉声音,陈誉继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也是,林竹走了这些天,他都不记得梦见了他多少次了。
好几次深夜里惊醒,陈誉继心里都莫名空虚,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似的,这臭小子也不知道来封信件,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连个口信也不给他带,真是......
直到耳边又传来林竹的叫声,他才惊觉,人是真的回来了。
陈誉继回头,看着飞奔向他的身影,黑曜石般的凤眸蓦然瞪大,溢满惊喜,把手上的东西一扔,跑过去。
“阿竹!”
两人情绪都挺激动的,还好都记得这是在外面,只拥抱了一下就分开,林竹眼里满是笑意,声音都带着满足:“总算回来了,这一个月在外面可想死我了。”
陈誉继听到这句话,唇角勾起:“是吗?那我们算扯平了。”
思之如狂的可不止林竹一个,他也是呢。
林竹听懂了陈誉继的言外之意,微微侧过头,看着他俊美的脸上满是喜色,那双一直淡然的眸子温柔的望着他,似乎是在看自己久违的珍宝。
林竹老脸一红,清了清嗓子:“我先回家,晚点再聊。”
在他们两人激动的时候,老伯也驾着车来到他们身侧。
大壮和小草好奇的看着站在林竹身侧的男人,他们还是头一回看到主子这么激动,甚至不顾形象的狂奔过去,实在是有点不符合林竹温润的形象。
林竹给陈誉继介绍;“这是我在宣城带回来的兄妹俩,他们姓李,分别叫大壮和小草,这是隔壁邻居,你们叫陈哥就行。”
陈誉继只淡淡瞟了两人一眼,视线继续回到林竹身上,显然对这个话题没有丝毫兴趣。
“先把东西搬进去吧,大壮,你们的床铺先放门口,我们家里没有多余的床榻,待会带你们去老宅住。”
老宅原本是给做粉条的技术工住的,去年林竹在村里买了一块地基,新修建厂房的宿舍,老宅就空出来了,有时候厂房的库房满了,老宅那边也会用来放东西,之前的床榻都还在,只打扫一下就能住了。
大壮正帮着林竹把驴车上的行李卸下来,闻言道:“好的,少爷。”
说实话,从进村开始,两兄妹的心就一直悬着,大壮都能感受到妹妹手拽着自己衣裳的紧绷感,他们之前在村里,因为家中贫寒,一直没有被多友好的对待,如今他们是林家名义上的下人,也不知道村里人会怎么对他们......
直到被林竹介绍给路过的叔叔伯伯认识的时候,大壮这颗心都是吊着的,然而抬头见到来人脸上的笑意,才缓缓放下来。
有句话说得好,仓禀足而知礼仪,说的就是现在的林家村。
以前大家伙吃不饱穿不暖,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也挣不了几两银子,肚子头填不饱的情况下,就别说给别人施舍善意了,能管好自个家就不错了。
如今的林家村,不说有多富裕,只要手脚勤快的,家里也是时常飘着肉香,如今村里大半都是修得青砖房,除了个别懒汉或者家里劳动力不足的,其他人家基本不会出现饿肚子的情况,自然没有心思去计较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连小草脸上都泛起了笑意,小短腿来回的跑,小小的身子提着行李往大门走。
林兰是快步走回来的,她刚在老宅小池塘捞鱼,想着弄个鲫鱼清蒸着吃,就听路过的村人说她二哥回来了,林兰刚拿到手的小鱼都丢了进去,撒腿就往家里走,要不是如今也大了,林兰简直想飞奔回去!
老宅离林家有段距离,将近九百米,林兰一路跑回去,就看到自家大门打开,台阶上还放着粗布的床单被子,里头林竹的声音若隐若现。
林兰眼睛一亮,大喊一声:“二哥!”
林竹正和大壮交代着,就听到兰姐儿的大嗓门。
林竹扶额,这丫头,都要说亲的年纪了,还这般急躁,幸好自家是住在村东面的,这里附近的邻居不多,不然林兰这一嗓门下去,附近人家都能听到了。
刚想回头训斥一声,就看到一个碧色的身影欢喜的跑过来,林兰杏眼圆润,左脸颊上的梨窝若隐若现:“二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林竹绷着的脸色好了点,仍保持着身为长兄的严肃:“兰姐儿,你都十四了,该稳重点了!”
林兰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林竹,也不怕他的冷脸,黏糊糊的凑过去:“二哥,你这一去这么久,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啊?”
她嘴上这么说着,眼睛早就瞟到桌上堆着的那几匹颜色鲜亮的布匹上了,啧啧,鹅黄和桃粉,这样鲜艳的颜色绝对不是她二哥要的,要么是给她的 要么是给大姐的!
林竹看着他的神情,故意道:“你都这么大了,哪里还有礼物,这些都是我给桃姐儿带的,她年纪小,还不会挣钱,只能我给她多花点了。”
言下之意,林兰如今也算个小老板了,应当自食其力了。
林兰讨好的笑笑,殷勤的给林竹拉开凳子:“哥,你快坐下,这赶路肯定很辛苦,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林竹喝了口水,道:“唉,这几日赶路嘴巴淡的厉害,有点想吃辣酱烧鸡和酸菜鱼了。”
林兰笑意更深了,“那简单,二哥,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杀只鸡,待会再顺道去池塘捞条刺少的鱼,你想吃什么都做给你吃!”
反正这些东西家里头都有!
林竹扑哧笑出声,他家妹妹果然还是如往常一般机灵。
“行了,不逗你了,那鹅黄色的布料给你的,桃粉的你裁几尺下来,剩下的给桃姐儿做两身衣裳,那个是缎子的,穿着舒服。”
林兰惊喜的扑过去,翻看那堆布料,灶房出来个身着麻衣的小女孩,把她吓了一跳。
“二哥,这是哪家的孩子啊?怎么没见过。”
林兰疑惑指着人问,村里的孩子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这般骨瘦如柴的倒是少见。
现在大家伙日子过的好了些,温饱基本没问题,除了那些极度穷困或者轻视女孩儿的,其他人家根本不会把孩子养成这样。
大壮紧随着妹妹出来了,他看到和林竹有几分相似的林兰,顿时明白了,拉着小草道:“小姐您好。”
“小姐?”
林兰懵了,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家二哥。
好家伙,这就离开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二哥就给她整出了个小姐的身份!
林竹看着妹妹呆滞的神情,抿嘴笑了笑,让大壮带着妹妹进灶房烧水,简单说了兄妹俩的来历。
林兰听完解释,方才明白林竹的用意:“那二哥是打算让大壮去照顾阳哥儿?他比阳哥儿还小吧,有点不太合适吧。”
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照顾谁了。
林竹朝灶房方向努了努嘴,道:“别看他年纪小,做事还算勤快,况且他能挑水能砍柴的,他们两兄妹也流浪了大半年了,除了上次小草落单外,其余时候他都把妹妹照顾的很好,是个细心的,想来做书童照顾阳哥儿也行。”
林兰也只是说一嘴,她家二哥都把人带回来了,千里迢迢的,这会儿觉得不合适又把人往外撵,她们林家可做不出这种事。
大不了......要真不适合做书童,就让那兄妹俩留家里打杂好了,总不会养着他们吃干饭的,她的小吃铺子还缺人呢!
这样想着,林兰心情好了些,林竹交代她:“你待会不是要去捞鱼吗?顺道把他们俩带去老宅,他们的行李还在门口呢。”
这会儿临近黄昏了,他们不论是做饭还是什么都得抓紧时间,等天黑了就要点灯了,虽说现在林兰生意还算不错,可灯油钱林兰还是能省就省的。
林兰点头,把人叫出来领着往外走。
陈誉继早就在一旁帮着收拾林竹的包袱,此刻见人走光了,心里压抑着的情绪终于翻滚出来,拉着林竹躲进房里,把门关了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人往床上跑。
“你等.......”
话还未说完,林竹唇舌就被人堵住了。
是陈誉继。
他发狠的辗转反侧着,这个小没良心的,一回来忙前忙后,除了刚刚开始热情一点 ,后面注意力就完全被家里的几个小的分散了。
林竹的腰被铁似的胳膊搂住,顺势倒在床上,幸好床榻早就被林兰铺上了厚厚的被褥,陷进去倒也不痛。只能承受着来自男朋友的热情。
陈誉继虽然表现的有点疯,可到底知道不是时候,在林竹唇部被摩擦的红肿的时候把人放开了。
正巧,这时候外面传来了桃姐儿的声音。
“啾啾!”
是大姐带着外甥女来了!
林竹一个激灵,把人从身上推下去。
陈誉继抹了抹唇边的水渍,脸色冷峻,活像谁欠了他万两银子似的。
他俊美无涛的脸上还带着情欲的痕迹,林竹看着他白皙的脖颈都浮现了薄红,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要不是时机不对,林竹都想继续了。
唉,真是可惜!
林竹把衣裳整理了下,道:“你先在房里待着,我先出去。”
他唇上还有点火辣辣的,这时候若是两人一同出去,必定会引起林梅的怀疑,毕竟她也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林竹可不想一回来就捅破天。
陈誉继拉过被子,掩盖住身下的异样:“我不出去,你快点回来。”
他这个模样,也不适合出去。
林竹注意力都在外面的母女身上,没发现陈誉继的小动作,听到陈誉继的话,放心的出去了。
在外面喊了几声,终于看到舅舅出来的桃姐儿眼睛都亮了,小短腿歪歪扭扭的跑过来:“啾啾肥来啦!”
跑动起来,脸上的小奶瞟都在动。
林梅不动声色的扫过自家弟弟红肿的唇,眼神瞄过林竹的房间,心下了然。
林竹脸上浮现出宠溺的笑,一把把小炮弹似的人儿接住,手里掂量了下小姑娘的重量,随即脸上浮现出失落:“我们桃姐儿怎么还胖了啊,嗯,一定是没有想舅舅,真想舅舅了是吃不下饭的!”
桃姐儿脸上甜甜的笑立马僵住了,扭头朝自家娘求救:“没有!没有!桃子想了的!娘,说,说!”
这是让她娘替她作证呢。
林梅肚子看着大了些,看着闺女着急忙慌的模样,摇了摇头:“你舅舅逗你呢。”
桃姐儿委屈的扭头看着林竹,眼里浮现出水雾:“桃子好想好想舅舅的。”
是真的!
她前几日还问爹爹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呢!
林竹也不逗她了,怕把她小金豆给逗出来,忙道:“好嘞好嘞,舅舅相信你了,不哭啊桃桃。”
桃姐儿扁着小嘴,眼里水雾越来越重,眼看着小金豆就要出来了。
“啾啾坏!欺伏窝。”
林竹嘴角抽了抽,他就不该多这个嘴!
林竹慌了,想把人递给林梅,谁料她侧身躲过,眼里满是幸灾乐祸:“谁惹出来的谁负责哄,我可不干。”
谁的锅谁背,别看桃姐儿如今这般委屈,可这孩子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就雨过天晴了,林梅可不想接这个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