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面对吴用的愤怒,眼神却忽然变得呆滞,他上下打量着吴用。突然,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地和吴用争执起来。
“哼!老夫说错了吗?云南来的人,其中来自小河镇的人最为霸道。他们占据了所有买卖,应天府里的粮商,几乎都是他们。盐商,最近一年,他们占据了八成。河道,只有他们的船才能畅通无阻,别的船都得被一一检查……”
这老头滔滔不绝,一口气说了十余条小河镇之人如何在大周境内,抢占各种买卖。
听完这老头的话,吴用心里不禁涌起一股震惊。
如果这老头所言属实,那岂不是意味着如今天下百姓的生路,都已经被小河镇之人所掌控?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一小部分人垄断了天下人的生机,形成了一个以小河镇人为核心的庞大垄断集团。
老头说完后,见吴用没有任何反应,于是立刻扑上去紧紧抱住那壶美酒,生怕被抢走似的。
吴用听到动静,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那老头身上。
他仔细观察着这个古怪的老人,从对方的言行举止中推测出此人以前应该有着特殊的身份。
于是,他好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以前从事过什么职业?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呢?”
老头先是满足地喝了一大口酒,然后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屁股依然坐在地上,大声说道:“老夫名叫沈南天,祖上是沈万三,世代经商,家住在……哎,算了,不提也罢,家族的财富都已经被挥霍一空了。”
吴用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老头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沈万三的后代。
然而,对于现在的吴用来说,即使是沈万三本人站在他面前,也得乖乖跪下磕个头才行。
他嘲讽地笑了笑,说:“真是富不过三代啊!堂堂沈万三的后人,如今却落魄成这样。如果沈万三泉下有知,恐怕连棺材板都要被气飞了吧。”
听到吴用这番话,那老头只是微微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起酒来。
而吴用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他缓缓走下楼去,再次审视着眼前繁华热闹的街道,心中感慨万千。
同样的景色,但与之刚刚的感觉,已经截然不同了。
他心中感慨万千,对眼前这繁华的景象感到一丝迷茫和困惑。
“若只是少数人的盛世,还谈什么盛世。”他丢下这句话后,便毅然决然地骑上马背,扬尘而去。
不久之后,吴用匆匆回宫。
他径直来到陈媛媛的寝宫,只见陈媛媛正静静地坐在床边,温柔地注视着怀中熟睡的孩子。
“朕来了。”吴用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压低声音说道。
陈媛媛闻声立刻起身,微笑着向他走来。“陛下,您怎么今日来我这里呢?不是听他们说,今夜您要去皇后那里吗?”陈媛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吴用微微一笑,轻声回答道:“就是想来你这里,看看你与孩子。”
陈媛媛眼中满是欣喜,然而她敏锐地察觉到吴用今日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毕竟,她已经许久没有看到吴用如此模样了。
于是,她关切地问道:“陛下,今日可是发生了何事?若是信得过臣妾,不妨告知臣妾,说不定臣妾能为陛下出谋划策呢。”
吴用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忧愁和疑惑。
他轻轻叹息一声,语气沉重地说道:“今日,朕才明白,原来这所谓的盛世之景只是朕眼中所见,而非全天下之人所感啊!”
陈媛媛不禁愣住,或许是因为吴用的这番话让她感到惊讶和困惑。
她瞪大眼睛看着吴用,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陛下,您为何突然有这样的念头?这天下不是好好的吗?百姓们安居乐业,并未听闻何处有百姓造反之事,天下可谓太平无事啊。”
吴用摇了摇头,将与那老头的对话一一复述给陈媛媛听,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朕原以为,对天下百姓一视同仁便已足够,但如今想来,朕在百姓眼中,恐怕也不过是个昏庸无道的君主罢了。”
陈媛媛连忙开口劝慰道:“陛下,您今日怎会如此自卑?这可不是您一贯的作风!过去的您,即便遭遇天大的困难,也绝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语。”
吴用干笑两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或许,朕是自负了。朕的能力,最多也就是管理一州之地,让一州的百姓过上好日子,但让天下人过上好日子,朕的能力还是有所不足。”
陈媛媛看着吴用,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陛下,你是一个人,又不是神。只要是人,不可能做事都能面面俱到。陛下想开些,既然你认为这不对,明日就找丞相商议,改变不就好了。”
吴用的目光微微一滞,随后露出一个苦笑,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说道:“你不懂,这不是朕一人,或者几个大臣能改变的。这是观念,这是上千年来,人情世故的观念。”
陈媛媛微微一怔,疑惑地问道:“陛下,你怎么又说到人情世故呢?”
吴用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就算朕削弱了小河镇人的权势,但是几十年后,又会出现更多的小河镇人。他们互相结亲,再次形成垄断。官官相护,派系林立。你说,百年后,不就成了另一个明朝吗?”
陈媛媛听后,一下子就懵了,她是真的想不到,吴用竟然会考虑得那么长远,百年后的事情都在他的谋划之中。
“陛下,臣妾想劝你,百年后的事,自有百年后的人去操心,我们不要想那么多。”陈媛媛说道。
然而,吴用却依然坚定地摇了摇头,还振振有词地说道:“百年后再来解决,就已经是千疮百孔,除非全部推倒重来,不然无法改变大明最后的末路。”
陈媛媛不解地问道:“陛下,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人情世故,千年来一直都是这样,你是无法改变的。”
吴用眼神坚定地回答道:“不,能改变,朕一定会想出改变的办法出来,历史不能一次次轮回,不然这会死多少人,千年来,死的人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