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朝朝紧紧抱着周越楼，眼泪不知不觉浸湿了周越楼的衣襟。
“这次是唱歌还是讲故事？”周越楼柔声安慰着她。
程朝朝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这样就很好了。”
“嗯。”
周越楼于是没有动弹，就坐在床头任由她抱住了自己。
半晌，他才哑声开口。
“抱歉，把你牵连进这样的事。”
如果不是他，她应该快快乐乐的做美梦，每天照常上学，不用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程朝朝心再次哽住了，她小声道：“不是让你不要总是说抱歉了吗。”
周越楼似乎是有些愧疚，他低声道：“总是让你替我做很多，我能做的似乎很少。”
程朝朝打断了他：“周越楼，你相信命运吗？我是学哲学的，我是从前唯物主义者。”
“可是这世界上有些东西，确实不在唯物主义范畴之内。”
比如，遇见你。
程朝朝没能说出口。
周越楼也没有点破。两个人就是有着莫名其妙的默契，他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
周越楼心事不停翻涌。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什么时候爱上程朝朝的呢？
是她带着自己去看雨天的海，是雨天给自己空出一半的伞，是那天对着自己说“愿逐月华流照君”……
或许是那天，她忽然打开门，眉眼弯弯对着自己说：“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周越楼心口忽然很疼。
两人的心思就这样被硬生生咽回了喉咙底。
程朝朝松开了周越楼，面上有些发烫，她钻进被子里，用被子将自己头盖住了。
“我要休息了。”程朝朝嘟囔道。
“好。”
周越楼起身就要出去。
程朝朝掀开被子，看着周越楼的背影，忽然又道：“你不准走。”
“好。”周越楼闻言莞尔，于是坐在了她的床边。
“不准走。”程朝朝伸出手，拽住了周越楼的衣角。
“不走。”
他就那样静静的坐在床边。
程朝朝心里忽然有些过意不去，她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坐的笔直的周越楼，磨磨蹭蹭道：“你也可以……躺下来休息会。”
周越楼于是就躺在了她的边上。
他的眼睛很漂亮，里面像是藏着夕阳余晖的红霞漫天，眼神轻飘飘的落在程朝朝身上。
程朝朝不敢多看。
她背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却怎么也无法再次入睡。
用完相思子的周越楼，有体温，有呼吸。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
第二天程朝朝醒来的时候，周越楼闭着眼睛就躺在她的身侧。
他很懂礼貌，只占了一个小小的床沿，保持着安全又绅士的距离，如履薄冰似的枕着自己的手，双眼紧闭，如同鸦羽的睫毛微微颤动。
真是漂亮的惊心动魄。
程朝朝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手却突然被周越楼握住了。
“你醒了。”他忽然睁开眼睛，看向程朝朝。
“你没睡啊。”程朝朝有些尴尬的抽回自己的手。
她绝对不是花痴???。
周越楼起身，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脖子。倒也不是没睡，只是昨天方才迷迷蒙蒙有了睡意，就被程朝朝一脚踹醒。
程朝朝的彪悍睡姿，他住酒店睡双人间就见识到了。
不知为何，程朝朝从他眼里读出了一丝幽怨。
程朝朝思索了片刻，问道：“相思子有一天的时效，我给你算算你还有今天16个小时，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周越楼摇了摇头，随即道：“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程朝朝想做的事很多。
周越楼这次下厨做了一碗阳春面给她，大概是有了关于母亲的回忆，所以这碗阳春面并说不上太糟糕。
某种意义上，还挺好吃的。
程朝朝带着周越楼去了网吧。
去网吧玩游戏这件事，其实一直是她叛逆人生中未能完成的一环。
大学之前她是个未成年，网吧拒而远之。别人网吧老板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放到程朝朝身上，他们是十个胆子也不敢。
如果给她那群家长知道了，还不得把网吧铲平了。
伯父的家教很严，以至于程朝朝到二十一岁，连网吧的门都没进过。
网吧老板看着程朝朝自豪的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又打量了一眼她身旁高高瘦瘦的帅气男子。
“他的身份证呢？”
程朝朝讪笑道：“老板你看看他这么大高个，肯定是成年了啊！”
网吧老板打量了两眼周越楼，挑了挑眉，低声道：“男朋友？”
程朝朝这次没有否认，用沉默认可了这个回答，急忙道：“他忘记带身份证了，老板你就让我们两个进去吧。”
老板给两人开了两台机子，随即眼神又在周越楼身上转悠了两圈，把周越楼看的很不自在。
直到程朝朝兴高采烈的拉着周越楼去打游戏，网吧老板这才叹了一口气，对着自己身旁的网管说道。
“现在的小伙子，就是喜欢靠脸吃饭。出来上网，还拿没带身份证这种事让女孩子买单。”
老板的声音不大，但还是传进了周越楼和程朝朝的耳朵里。
周越楼的脸色很难看。
程朝朝笑的花枝乱颤。
程朝朝拍了拍周越楼的肩膀，分不清是安慰还是打趣，她笑道：“放心，姐有的是钱。上个网吧，还是搞不垮我的。”
周越楼失笑，随即看她兴致冲冲的打开了某枪战游戏，在那堆皮肤里一阵精挑细选，选了一件花里胡哨的裙子。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网吧打游戏。”程朝朝兴奋的搓了搓手，从前都是在自己电脑上玩。
读书时候喜欢看电竞文，那种电竞大佬往往都是在网吧有一堆奇遇。
“给你玩我小号。”程朝朝轻车熟路的给周越楼登陆了自己小号。
程朝朝小号里也有各种各样的皮肤。程朝朝精挑细选，给小号主人公也选了一件漂亮裙子。
周越楼挑眉：“你玩的是枪战游戏还是换装游戏？”
程朝朝白了一眼：“你懂什么？曲线救国，他们看见我金灿灿的皮肤，就知道我是大佬，就不会打我了。”
一局游戏下来，周越楼很快明白了什么叫做差生文具多，人菜瘾还大。
他和程朝朝一队，对面敌人打了过来。程朝朝非要在周越楼面前露一手，不准周越楼动枪，只让周越楼打掩护。
她一阵疯狂扫射，对面那个敌人似乎愣住了，随即开枪回击过来，周越楼打着掩护拦了下来。
周越楼失笑：“你学素描的？”
程朝朝指尖翻飞，手中操作不停，游戏界面里穿着裙子的漂亮女生架着98k疯狂突突突，她抽空回了一句：“嗯？”
周越楼淡淡道：“人体描边大师？”
有烟无伤定律，程朝朝76发子弹疯狂突突突，对面丝血未伤。
程朝朝有些尴尬：“别急好嘛，对面是个高手。”
周越楼：……
出于对她自尊的维护，周越楼并没有点破。
他轻笑一声，手指轻轻点过操作键盘，把盾换了枪，只是一发子弹便给对面来了个爆头，随即快速切回盾，动作快的让人看不清。
程朝朝看着对面那人终于倒地，得意一笑，摘下耳机，对周越楼挑了挑眉：“怎么样，我厉害不？我打死了他。”
周越楼点点头，笑道：“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程朝朝笑的桀骜：“肯定是我厉害啊。”
周越楼淡淡道：“因为你打光了他身边的空气，所以他窒息而亡。”
这么发子弹，丝血未伤，某种程度上也是挺厉害的。
程朝朝讪讪而笑：“任何实力在绝对火力面前都不值一提！”
说罢她敲击键盘，对着袭来的敌人又是一顿扫射。
周越楼无奈跟在她身后，又要替她挡子弹打药，又要抽空给她击毙一下敌人。
可谓是手指翻飞，十分忙碌。
几局游戏下来，程朝朝得意而笑：“我觉得我今天实力大增！”
周越楼挑了挑眉，揉了揉发酸的指尖，面色不动问身旁的程朝朝：“还玩吗？”
“玩啊！”
周越楼嘴角抽了抽。
怎么办，要不还是如实告诉她吧。
她真的玩的挺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