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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这个货!总是有把人逼疯的本事

叶俊这一次是病来如山倒,感觉这么多年的病症,攒在一起爆发了。

府衙里的刘同知、赵经历、王知事等人都过来探病,有外男来时,沈玉玏就回避,叶俊跟前就放小孔和墨十七伺候着。

沈玉玏一边照顾叶俊,一边将最好的皮毛都翻出来,吩咐人去找裁缝,让给家里所有人都做一件大毛的披风并高筒大毛的靴子。这边天寒,穿那些在京都时穿的普通冬衣根本就过不了冬。

叶俊喝了吉庆大太监给他开的药,三天后就感觉好了许多,只是家里诸人都不敢让他往外面去,他只得盖了厚厚的棉被在罗汉塌上歪着,时睡时醒。醒了就看看书,看累了就睡一觉。叶俊感觉这样的日子真是享受,这不就是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目标嘛,趁此机会多歇几天也未尝不可。

午后,当他又睡了过去,郡王带着吉庆低调地来看他。

墨十七施礼恭谨地说道:“请郡王恕罪,叶大人喝了药,才睡下,可要喊他起来”?荀羽摆摆手,径直自己掀帘子进了屋子,后面的小孔、墨十七、吉庆都悄悄跟了进来,张罗着给荀羽沏茶倒水。等他们都忙活够了,荀羽就挥了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十七带吉庆去用些茶点”。吉庆腹诽:“谁要用茶点了?哼,又赶人”。

墨七和墨十七都是墨清逸身边的人,荀羽自是认得的,由此可知,墨清逸这是有些认真了。再想想那天去打猎,十七那紧张叶俊的模样,看来墨七和墨十七都是知道内情的人。

叶俊用得药里面有助眠的,是以他喝了药此时睡得有些沉。脸上还有着病态的苍白,因捂着厚被子,双颊略有些淡粉。她就那么毫无防备地睡在从他那里讨来的那张紫檀木罗汉床上,全没有站在人前那些机智灵动、沉稳干练、冷酷强势的指点江山的模样。

这个女人在蹴鞠场上多么耀眼啊?他有多耀眼就证明他对自己有多狠。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势必付出了比平常男子多两倍甚至数倍的努力,真是个狠人啊!

荀羽不知怎么想起了之前在中州府时,大家为了她的乡试开的盘口,自己当时跟着也大赚了一笔。所以说,这个女人所做的事,世间又有多少男子能够轻易做到呢?这是个强大的女人,自身强大到没有人将他与女子联系起来,尽管她长得很是不俗。此时仔细看看,他皮肤细腻,没有胡须,没有喉结,多么明显的事实,只是以前他就从未注意过这些。

叶俊也真是狡猾,怪不得刚中了进士就匆匆成了亲,如今儿子都好几岁了,即便别人想给他塞个小妾,他又做出一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种模样来,这还真是——做戏做全套呢!

荀羽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叶俊的长睫毛,又用手指顺了顺叶俊那略带英气的眉毛,心里奇异地软乎乎、热乎乎的,不自觉嘴角就弯起了愉悦地弧度。

荀羽倒是想在这边等叶俊醒来,只是吉庆大太监不允许,说什么怕过了病气儿给郡王,不一刻就催着荀羽回去了。荀羽被吉庆催得心烦气躁,可他又不想表现出来被吉庆发现,于是隐忍了两天,就对吉庆道:“你带人去替我往丹州府和甘州府转转去,看看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样”?

吉庆已经人老成精,荀羽一开口他就知道这是要遣他出门。吉庆老神在在地说道:“郡王放心,老奴的本事您还不知道吗?即便我没去,那边若有异动,消息也会第一时间传回来。况来时老王爷就说了,没什么比小主子您的安危更重要,嘱咐老奴务必不能离了您的身边”。

荀羽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是面上却不露痕迹,只说了句:“既然一切尽在掌握,那也就没什么可操心的,反正天也冷,我也不舍得让吉庆你去奔波一趟呢”。吉庆以为荀羽会和自己歪缠一刻,可是荀羽却如此轻描淡写地将事情掀过去了。自以为了解了小主子的吉庆,此时心里倒有些拿捏不准了。

叶俊一生病,便有些脆弱,她翻出这一年来大家写给他的信,又重新读了一遍,而后命十七磨墨,自己静下心来开始挨个回信。是的,他故意让自己忙得团团转,那样他就没时间去想念,当然他也一直都没有回过信。如今,也是时候,问候一下大家了。

叶俊正写信的当口,沈茂和李贵田来了,两人分别介绍着几个加工厂和打开商路的进展,叶俊时不时补充一句,大多时候都只是点头。末了,沈茂才犹豫着问:“大人您看咱们商路上的铺货地点是不是应该与官驿在一起?小人觉得这般安全上有些保障,所铺人手也就不必那么多,当然了,也是有利有弊的,驿丞那些人肯定会从中索要好处的”。

听见此项建议,叶俊募得想起了前世的高速路上那些服务区、服务站,若进去是好进,出来时大多都会绕过当地土特产的售卖区……如此一来,这方法倒是绝了。

叶俊赞赏地看了沈茂一眼,说道:“此法甚妙!既然驿丞必定要从中抽银子,那么干脆让驿丞给安排个合理的地方,甭管是个大些的屋子还是个单独的院子,总之位置要好,确保进了驿站的人都要来咱们的铺子里来转一转。

至于到底能给他们驿站多少好处,沈茂这可全看你的本事了。双方谈判呢,要灵活机变,关键时刻扯虎皮做大旗未尝不可,总之,每年给他们一处驿站的不能超过一千两,这是我的底线。能省下来就是你的本事。

另外,多寻些聪明伶俐的十一二岁男孩子来,等我病好了要亲自对他们培训一番,未经过培训的肯定也无法顺利地推销咱们的产品”。

李贵田接口道:“这边穷,战乱频发,街上的小乞儿不少,不知道这些孩子可用否”?叶俊道:“很好啊,理应无家的孩子们优先。等咱们府衙里有了银子之后,我肯定会对他们做出合理安置的”。

沈茂、李贵田离开之后,沈玉玏才又走进屋来,先伸手探了探叶俊的额头,才说道:“这边的冬天实在是冷地厉害,我把库里的皮毛都翻了出来,准备给全家都做一件大毛大氅,还有长毛皮靴子。尤其是你,多做几件,可别又冻病了,你一病,我就六神无主的”。

叶俊道:“如此甚好,正好我这里有现成的笔墨,我亲自画了样子,你拿出去请人做吧。这骑马穿的和日常穿的是不能一样的……”

叶俊边说边画,不一刻便画好了,指着其中三张道:“这三张,我的、十七、小七都一人三套,你看着安排吧。还有,找农户买几头猪来,什么腊肉、腊肠、肉干都做起来,照着中秋节那时候的回礼早早准备年礼,比中秋节时多准备一百份,分量都足足的,这次可别临时再抓瞎了”。

沈玉玏道:“可我打听了,其他官员年节也都收礼,但是从来没有人给回礼的,咱们这般做,只怕会招恨呢”。

叶俊道:“管别人怎么做呢?咱们就按照咱们的规矩来。谁赚钱都不容易,我就是想让大家都知道,在我这里一视同仁,不管是几品官,也不管来者只是一个商户或者老农,我不管你的礼物轻重,反正我的回礼都是一样的。那些不满意的,下次尽可以不来给我送礼,我还乐得清静,也省得被弹劾贪墨”。

沈玉玏笑笑:“好,你官大,都听你的”。

叶俊摇摇手指,一本正经道:“错了,你应该说,你长得好看都听你的”。二人相视一笑。

沈玉玏道:“知道贫嘴了,看来是真的大好了。你这是在写信吗?给谁的”?

叶俊便道:“每个人的都有咯,之前谁的信都没回,这次一起吧”。沈玉玏笑着摇摇头,颇为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就是有这种能把人逼疯的本事!别人我不知道,玉琪在家里收不到你的信快被气死了”。

叶俊笑笑:“他的首要任务是传宗接代,这个没实现之前我就不去打扰他了”。叶俊说着这话不由瞄了沈玉玏一眼,说道:“还有你,我的闺女啥时候能来?我都望眼欲穿了”。

沈玉玏白叶俊一眼,说道:“我又不是个专门生孩子的,我岁数越来越大,生孩子又九死一生的,说真话,我还真不想去冒那个险呢!你说,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太久了,进而被你同化了?我如今觉得你这般过得也很是快活,以前我可不是这般想的”。

叶俊道:“我也舍不得你去受苦,女儿什么的虽然喜欢,可也没有你本人对于我来说更为重要,我这不是,担心,有人,会心里对你有怨念嘛。无论男孩女孩,你生一个,好赖对他也是个交代不是”?

沈玉玏站起身来,眉目间多了一丝春色,说道:“就你话多,知道了,我会考虑的”。叶俊道:“寻的种子什么时候能到?可别耽误了明年的春耕”。沈玉玏道:“你交代的,我敢怠慢吗?如今相公官威渐重,妾身必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的”。

叶俊咬牙道:“沈——玉——玏——”沈玉玏笑着掀帘子闪人了。叶俊忍不住无奈地摇了摇头,垂首接着写信。

至于叶俊在空间里屯的那些种子和树苗,他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拿出来呢!哎,愁人。这边还是商队太少了,来往最勤的只有沈家的商队,叶俊想夹带私货都瞒不过沈玉玏和沈茂,所以,如果还有别家商队就好了。

给墨清逸的信,叶俊放在了最后,为什么?有些不知道写什么。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可是,缠绵悱恻真的不适合两人之间,谈公事?他肯定通过别的途径都知道了;谈私事?二人之间真的可以有私事吗?

这个时代,通讯极为不发达,甚至叶俊不敢想,他写了信就真的能送到每个人的手上,当然这中间强调的是,不通过任何人的眼睛到每个人的手上。事实上,这时候的这些信,叶俊觉得安全系数太低,是不适合写一些私密之语的。所以叶俊,思来想去,给墨清逸写的信反而是其中最简短的一封。

以至于当一个月后,这封信真的辗转到了墨清逸的手上,墨清逸读着信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那信是这么写的:吾兄子懿,见字如面,一别数月,甚为想念。我在这边,托郡王的关照,吃的不错,住的不错,人际关系处的也不错,兄长勿念。兄长平日应注意劳逸结合,不要熬夜,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吾每日里惟愿兄长身体康健、心情愉悦,切记切记。弟贤俊书。

墨清逸拿着信纸,咬着牙憋着气,在他的豪华书房里转了若干圈之后,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这真的是叶俊给他写来的第一封信!这个——货!好,我先给你记着,等他日见了面,哼……

墨清逸他怎么样,叶俊可没空细分析,他忙碌的日子并没有结束。他的病才好,灵石县县令章维益就来了。他红光满面,让人将各式木箱子足有十几个依次搬进叶俊的书房,然后挥退闲杂人等,他亲自将那些精巧的小箱子一一为叶俊打开来。叶俊走上前来,依次看过去,眼中忍不住露出赞叹的光来。

这些箱子里是什么?全是玉石制品:大的有炕屏、盆景、碗碟、杯盏、如意、枕头;小的有簪子、镯子、耳坠子、扇坠子、玉佩、戒指等等。另外还有一些金镶玉、银镶玉、高端木镶玉的一些成品。

叶俊伸手拿起一只白玉杯,只见轻盈剔透,纹路毕现,若是里面沏上绿茶,效果肯定惊人。想到此,叶俊问章维益道:“都能达到这种水准吗?还是送到我面前的都是顶尖的”。

章维益道:“有差别,但是不大,看上去都极为精美。给您送来的都是我们那里技术最为优秀的雕刻师傅做出来的。如今,县衙专门寻了一处开阔的地界,作为雕刻学院,前来报名的人可多了去”。

叶俊点点头:“这件事交给你我是放心的,你要切记,质量过硬才能不砸自己的招牌。允许各家各户制造玉石产品,但是制造什么花样是由县衙拟定的,到时候县衙收成品,肯定按照玉石产品的质量水平给价儿,不能一概而论。

手艺好的、数量多的赚的肯定要多。还有,找人品好的人负责这一块儿,不许故意压价,不许恶意打压,咱们的目标是让灵石县全县都脱贫致富。你若处理不当,让我知道了,我可不饶你”。

章维益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大人您放心,您都把路给指明了、铺好了,若是我再自己搞砸了,您尽管处置我,我毫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