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献容看着他们,一时间还有些犹豫。
她只好又看向了靳准,这里也属于他的官职最大。
靳准满头满脸都是汗,他跪在头排,很是紧张地看着长香燃烧的状况。
“靳大人?”羊献容喊他,但是他没有回应。因为此时,还有一名侍卫手持香烛从他眼前走过,而那三支香竟然燃烧着火焰很是旺盛,吓得他忍不住后仰了身子。
“靳大人!”翠喜已经走了过来,一只手搀扶着羊献容,另一只手朝着靳准挥舞。
“靳大人,大将军夫人唤您呢。”袁蹇硕一声吼还是比较有效果的,他立刻回转过神来,连忙看向了羊献容。
“靳大人。”有了翠喜站在身侧,羊献容走动的速度快了许多,她来到了靳准的眼前,低头问他:“他们要回去清点粮食,捐粮,您说,这样可以么?我是怕惹恼了龙王和玉帝啊。”
“可以。”靳准抹了抹已经顺着脸颊流下的汗水,他现在都觉得自己要被晒冒烟了,可是为何眼前的羊献容依然没有流汗的迹象?脸上光滑白皙,甚至还有些光晕。
“那靳大人要捐粮么?”羊献容又问道。
“啊?”靳准有些意外,脑子里也已经是一片糊涂。
“靳大人家大业大,也能够有些余粮捐出来的吧?”羊献容可没有容得他有半分思考之意,紧接着追了一句,“您现在的身份不一般,自然也是要起到表率作用吧?”
就在靳准还没有回答出来的时候,忽然就听得身后一众人的惊呼声。
原来是前面的三支长香中的一支忽然掉落了一大截香灰,径直掉落到竹筐里。而竹筐里暗暗有白烟冒出,看得人心惊异常。
“靳大人!”
“靳大人,我们是要捐粮的啊!”
“快点让我们回去清点数目吧!”
“玉帝和龙王会很高兴看到的!”
“靳大人,您也捐点吧!”
声音此起彼伏,已经乱了。
靳准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襟,耳畔都是嗡嗡之声,眼睛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羊献容柔声说道:“靳大人,您捐一些,不也是为了皇太子么?”
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靳准就算是现在再不能思考,也明白羊献容这是在逼他。刘曜捐了一千担就只是个开头,而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这些人捐粮。
当然,除了让那些富商豪绅捐粮之外,更重要的就是让这些大汉的官员们也要“出血”。这群人也是家有余粮,等着高价卖出挣钱呢。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算是放在火架子上炙烤,不吐钱粮,都不可能脱身的。
咬了咬牙,狠了狠心才说道:“我捐一百担!”
“靳大人,您家拢共也就是三十余口人,但您的后院粮库中却有八百担粮食,何必多捐一些呢?”羊献容眼中极亮。
“两百担!”靳准又说道。
“其实,您再捐一些出来送进宫里吧,皇上和太子以及那些嫔妃也都是要吃饭的,对不对呀?”羊献容说得极为温柔,却令靳准有些发抖,因为他忽然想到,羊献容是如何知道自己家中粮食的情况的?现在她以捐献皇宫的名义要求他捐粮,不捐都不成了!
“好!三百担!”靳准又回答。
“那就是说,您捐粮给长安城两百担,给宫里三百担!靳大人真是大汉的表率,官员之中的楷模呀!”羊献容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她的声音足够大,大到令前五排的人都能够听得到。
这其中也跪着不少大汉的官员,他们一听靳准都在捐粮,自己更是不能落后,也要赶紧捐粮离开这里才好。于是,他们也纷纷喊了起来,表达自己要捐粮的心意。
羊献容站直了身子,朝向这群黑压压的人看过去,这些人倒是一个个神情焦躁,着急捐粮的模样。
略略沉吟片刻,她就召唤了袁蹇硕和张衡过来,这两人手中全都有丝绢和毛笔,看来是一早就准备的。
她朗声说道:“你们既然这样诚心诚意,我自然也不会阻拦的。那么,先签字画押,写清自己要捐献的粮食数量和自家的姓名身份,稍后粮食入库的时候,以及我在给皇上汇报的时候也能够将各位的名字一一呈报的,对不对?”
“对对对。”这些人忙不迭地应着,因为三支长香又燃烧了许多,眼看着只剩下半个臂膀长短,而那香灰也在扑簌簌地下落,竹筐里的白烟升腾得愈加多。
有人还在暗想:赶紧签字画押走人,反正一会儿大爆炸的时候,炸死了羊献容,也就没有来追捐粮的数量,胡乱写一个就好了,反正是往多了写,无所谓的。
放眼望过去,有这种想法的人应该不在少数,他们都已经匆匆忙忙地写了数字以及自己的名字,然后站起身立刻就跑远了,速度极快。就算是之前那些胖的走不动路的富商们,竟然在此刻也有瞬间移位的能力,眨眼就已经是十米开外了。
有些人甚至等不及袁蹇硕走到自己的眼前,自己就跑到他的身边夺过了丝绢,在上面匆忙写了数量和名字,然后就跑走了。
袁蹇硕都愣住了,和张衡对望了一眼。这两人将手中已经签好字的丝绢揣进了怀里,生怕丢了。
前五排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人恐怕也真是没有余粮,因此都是战战兢兢地跪在那里,也慢慢向后挪动着身子,尽量远离香烛案台。
羊献容和翠喜依然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手持了三支短香又举过了头顶,高声喊道:“龙王、玉帝,诸位神明,我等诚心诚意求雨,万望早降甘霖,解救百姓于困苦之中!”
百姓们站在最后面,但是他们也是看到了全部过程。他们不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知道这些富商豪绅以及官员们竟然全都开始捐粮了,心里十分高兴。再听到羊献容站在前面,高喊着,极为虔诚的姿态,一时间都有人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