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聪扔了酒碗,那些武将一个个抽出了刀剑指向了司马炽以及他这边的官员女眷们,这些人吓得体若筛糠,早都说不出话来。
司马炽哆哆嗦嗦地坐在那里,颤声说道:“不敢不敢,已经很感谢陛下不杀之恩了。”
“嗯,这还差不多。喝酒吧!”刘聪瞥了他一眼,又让人换上了新的酒碗,还为司马炽换上了更大的海碗,并且倒满了酒。
司马炽的酒量很差,看着这海碗更是发愁,不敢下咽,但又恐刘聪生气杀人。犹豫之间,又听刘聪说道:“你若是喝不了,可以让你的女人喝呀?你瞅瞅她们跑得也挺快的,是不是呀?”
司马炽的手抖了一下,看向了梁兰璧。
梁兰璧立时就哭出了声,低声喊道:“皇上啊,臣妾滴酒不沾呀!你若是让我喝下去,就是要了我的命啊!”
可这么大一碗酒,司马炽喝下去也会要了命的。
这两人相对而视,眼中竟然都出现了恨意。
刘聪的心情竟然更加好了,拍了拍案台说道:“让她喝,回头要是死了,我在给你找一个女人。我这边有名女子,是光禄大夫刘殷的小女儿,配了你,做个贵人,也算是可以的吧?”
司马炽没吱声,梁兰璧已经跳着脚骂了起来。“你到底要如何?不就是想让我们死么?给我一个痛快的……”
“梁兰璧!”情急之下,梁芬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上前捂住了自己的女儿的嘴,令她不能再发出声音。梁兰璧还在挣扎,他的兄长也赶紧过来抱住了她,小声说着什么。
刘聪的酒意渐渐上了头,眯着眼睛看着他们,又问道:“不喝么?贵人也不要是么?”
“不不不,喝喝喝,要要要。”司马炽举起了海碗,咕咚咕咚全都喝了下去。
“这还差不多。”刘聪笑得愈发地开心,“那现在你也算是我大汉的官员,又有了新的女人,来来来,把酒缸给他,让他给大家倒酒,共同庆祝一下嘛!多开心呀!”
“刘聪!这是皇帝!是大晋的皇帝!岂能允许你这样羞辱!”终于还是有大晋的官员站了出来,为了维护皇朝的尊严,那些忠心于大晋的官员们还是忍不住了。
即便是眼前有同僚扑倒在血泊之中,他们也不肯再退让半步,全都站起了身,梗着脖子站在太极殿上。
“就算是大晋亡国了,他依然是大晋的皇帝!”
“士可杀不可辱!”
“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西域小儿!”
辱骂之声四起,全都不要命了。
刘聪又抛玩起了手中的传国玉玺,转头竟然问羊献容:“三妹妹,你可是大晋的慧皇后,这些人这么不听话,你说该怎么办呢?”
忽然将所有的矛头转移给了羊献容,这也是她完全没想到的。一惊之下,她都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大晋的这些官员们更加愤怒,又纷纷吼了出来。
“羊献容,你躲在后面算什么?”
“你是大晋的慧皇后!怎么能坐在刘聪的身后?”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是不是你里通外国,将大晋的江山拱手他人?”
“刘聪手里的莫不是传国玉玺?羊献容,你竟然将传国玉玺给了刘聪!”
“我早说过,她就是个红颜祸水!”
“什么玩意!八成早就暗通曲款了刘聪!”
“先皇啊!这个卑劣的女人,当初怎么不让她殉葬啊!”
话说的越发难听,羊献容气得浑身发抖,直接从屏风后绕了出来站在众人面前。
当他们看到羊献容的面容时,又都不再说话,但眼神之中的鄙夷、不屑甚至是憎恶等情绪尽显出来。
“你瞅瞅,这穿的是什么?你是大晋的皇后,你穿得这是什么?”
“还有什么可说的,她和刘家早都勾搭在一起了,这大晋的江山就是她败掉的!”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羊献容虽然知道自己会遇到这样的谩骂,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这刘聪也憋着坏心眼,让自己在这一刻被天下人辱骂。他是想为羊献怜报仇出气么?
果然,谁都不能相信。
父亲说过:“我们不作恶,但不能让人家欺负了。”
羊献容挺直了脊背,走过了刘聪,站在了太极殿的中央,环视着所有人,她的目光所到之处,这些人却又低下了头。
“三妹妹。”刘曜站在一旁,低声唤了她。此刻,他不应当发声的,否则就更坐实了羊献容里通外国之罪。但是,他忍不住想说出来:我和你在一起。
羊献容并没有看他,只是看着刘聪,说道:“在大晋皇朝中,若是有人对皇后,或者说对我这个慧皇后不敬,直接斩杀就好了。”
她这句话一出口,众人立刻闭了嘴。
但随即又爆发出更加嘈杂的谩骂声,更加不堪入耳。
刘曜想都没想,将长刀扔了出去,插中了叫嚷着最凶的那个大晋官员的心口。
这个动作比任何命令都更有效果,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只是看着那名官员不置信地看着贯穿自己身体的长刀后,慢慢倒了下去,喉咙里还发出了“吼吼”的沉重喘息声,但很快就没了声音。
现在的羊献容也不再发抖,很是平静地看着司马炽,“你是大晋的皇帝,为什么不能做到这一点呢?”
“什么?你还有脸责备我?”司马炽怒了,他身边的梁兰璧早已经挣脱了父兄的束缚,对着羊献容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当初皇上对你多好,你竟然背叛他,你勾结外人毁了大晋!你不要脸!你用美色勾引男人!你!”
“我什么?”羊献容笑了起来,那张脸上早已经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初为皇后的胆怯以及司马衷死时的慌张,她就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每一个人,那份明艳竟然在发光,令所有人都移不开目光。“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我能够有这么大的本事灭国么?那你们太看得起我了。自己不成,却一定要扯上别人,还谈何男子汉大丈夫呢?还有你,作为皇后,应当是皇帝身边最值得信任和最能够稳住全局的人,你做了什么?梁兰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的那些小动作。一桩桩一件件,我都很清楚。若是算起来,我倒是真的想和你先算算刘贵人的性命,难到不是你害死她的么?”
“什么刘贵人?”梁兰璧愣了一下,转瞬才想起来,那是司马炽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司马炎身边的大宫女,更是绣衣使者。
“你嫉妒她分了你的宠爱,所以就找机会害死了她。”羊献容冷哼一声,“你以为她在这世间孤身一人,没害死了她,就没有人找你报仇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