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然很是勇猛,双匕首从孩子的胸膛拔出之后又插进了乐妃的心口,乐妃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睁大了眼睛还在说:“皇位是我儿子的!”
孟久已经反应了过来,尖声叫着冲出了房间。
赵然的匕首还没有拔出来,但只是看着乐妃死在自己眼前很是高兴。
乐妃的婢女,守卫的亲兵听到了动静也急急地跑了进来,但已经太晚了。
此时的赵然又举起了手中的白玉扳指喊道:“我奉大晋皇后羊献容之命,杀叛逆之人!”
司马颖的亲兵看到这枚白玉扳指又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并且这是人赵然,是司马颖最重要的禁军赵卓的亲弟弟。他们对于赵卓的死,乐妃和孟久等人沆瀣一气的做法极为不满,但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现在,乐妃死了。
众人看着这一变故,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也就在此时,城外司马越的军队趁着大雨忽然发起了进攻,声势极为浩大,呐喊之声响彻夜空。城墙外火光一片,看起来就是要火烧邺城,一个不留的架势。
乐妃已死,孟久跑了,司马颖还有一些亲信大将进行着抵抗,但又如何呢?
所有的事看似牢不可破,但瓦解也不过是须臾之间。
邺城,破了。
张衡带着人冲进王府的时候,赵然抱着赵卓的尸体嚎啕痛哭。为了防止赵卓的尸身腐烂,他们用白灰将其覆盖,现在看起来更加诡异。张衡甚至还看到一旁的棺椁之中竟然是司马颖的尸身,皮肤灰败溃烂,早已经没有了原来的风采。
赵然身中数刀,显然是也不能活了。他将已经断裂开的白玉扳指交给了张衡,断断续续地说道:“告诉飞燕姐姐,我说过要帮她,就一定会帮她。她要做什么,我都帮她!希望,来世,也能和她在一起。”
赵然死了,死在赵卓和司马颖的尸身边。
张衡站在那里,看着溃败不成军的司马颖残部四散奔逃,看着那些雕梁画栋曾经的美好和辉煌,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把大火,烧了邺城,全部。
事情讲述完了,张衡把带有血渍却已经四分五裂的白玉扳指放在了地上,“卑职不知道应不应该带回来,但想着也算是证据吧。”
羊献容低头看着碎裂的白玉扳指,面无表情。
司马衷想捡起来再看看,但看到羊献容这般模样,也就没有动地方。倒是嵇飞燕看着羊献容问道:“皇后娘娘,这事情完结了,你许诺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实现?”
“现在就可以。”羊献容的眼神中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就变得晶亮。“拟圣旨也可以,你来写,我盖章。”
“好。”嵇飞燕笑得很是开心,“明日我让人写好送过来。”
“可以。”羊献容又点了头,看着张衡问道:“你是如何回来的?司马越没有说你?日后要如何安排?”
“卑职回来报信,司马颖残部还在追击中,因为他的大印还没有找到,不过,也没什么用了,不过就是个死物而已,起不了什么风浪。”张衡抿了抿嘴角,“卑职将司马颖的尸身烧了……是不是不对?”
“挺好的。”羊献容停顿了一下,“尘归尘,土归土,这样也是干净的。”
司马衷张了张嘴,但没发出声音。他看着羊献容,不敢说话。
“卑职也有个不情之请。”张衡攥了攥拳。
“你说吧。”羊献容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满是清明之色,那样子倒像是放下了什么,整个人有了不一样的光彩。
“卑职想回家乡去了。”张衡还是有些紧张,“卑职当年是答应了王爷……司马颖保护皇后娘娘的周全,这些年也一直在皇后娘娘身边。但如今……王爷已经死了,这份恩情也算是完结了……卑职家中还有老老少少一百多人,不想让他们在这样兵荒马乱中度日……”
“走吧。”羊献容也不打算把张衡这些话听完了,“需要圣旨么?还有谁要一起走么?我都可以下圣旨的。”
张衡应该是准备了一大堆话,但在这一刻被羊献容的“痛快”硬生生给憋了回去。他抬头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司马衷。
司马衷立刻说道:“皇后说什么都是对的,朕给你们下旨,都可以。”
此时,就连嵇飞燕都愣住了,看着司马衷问道:“你可是皇上。”
“那又如何?”司马衷笑了起来,“皇后是皇后啊,帝后一体,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此刻的羊献容也没有看司马衷,只是轻笑了一声,对一旁的张良锄说道:“你去数数张衡那边有多少人要走,还有那些之前咱们的禁军死了多少,如若还有家眷,就一人十两金赔给他们。”
“是。”张良锄立刻点头。
“对了,袁统领这边是不是也有要走的?一并统计了,一人十两金,愿意跟着我们的就继续,不愿意的都可以走。”羊献容心平气和,完全看不出情绪。
司马衷此时才问道:“羊咩咩,发生了什么?我们要去哪里?”
“我们要去金镛城了。”羊献容转头看向了他,“嵇飞燕是要做皇后的,那么司马越就是皇上。”
“不对呀,不是说让朕用传国玉玺盖章,说是皇位要给二十五弟么?”司马衷挠了挠头发,“朕糊涂了。”
“皇上,您没糊涂。糊涂的是这世间万物。”羊献容又笑了起来,这一次倒是有了些凄凉的意味。“明日您用传国玉玺盖章,一切就都结束了。”
“哦。”司马衷点点头,但表情还是十分迷惑。
“嵇飞燕,明早再来吧。”羊献容看着她,忽然又问道:“赵然死了,你会难过么?”
“我为什么要难过?”嵇飞燕脱口而出。
“是哦,你为什么要难过呢?”羊献容又看了看她的脸,“真是幸好一把大火全都烧了。”
“司马颖也是咎由自取。”嵇飞燕的脸有些扭曲,“若是当年……也不会有乐妃那个贱人做出的这些龌龊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