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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离原定行驶路线的大巴车如今在伦敦郊区附近。

人烟不多,但也不是什么荒郊野岭。

接到报警,一路鸣笛亮灯过来的警车可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又是满车的人质,又是炸弹,消息很快传到了附近新闻媒体公司的耳中。

不过在这批人抵达之前,被率先收到消息的年轻女人丈夫给拦截了下来。

黑压压的车队比警车仅仅晚到五分钟。

却也只能看着现场情况无可奈何。

中年男人手握人质,又有爆炸规模未知,极有可能伤害到整辆车乘客的炸弹。

警方持续了十几分钟的谈判并没有取得一个良好结果。

站在风口处的乌丸苍信漫不经心地听着,怀里的小甜崽睡的很是香甜。

刮进来的冷风被他挡了个八九成,剩下的那点,也在乌丸苍信给孩子戴好衣服外套自带的小帽子后。

发挥不了威力。

年轻女人拿着手里没被夺走的枪。

在中年男人和警方那边有来有回的拉锯着谈判时,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乌丸苍信身边。

看着他怀里已经睡熟,没有受到惊吓的女儿小脸,心彻底定了下来。

哪怕被踢伤的肚子此刻还泛着绵密的刺痛,每走一步都撕扯般的疼,脸色煞白还冒着细密的冷汗。

依旧觉得万分值得。

中年男人没有对年轻女人的动作有任何反应。

不仅是因为他现在脑子里想得都是怎么撤走,还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如今的年轻女人和她的孩子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先不说他会不会启动背包里炸弹,炸弹又会不会把整车人炸死。

大巴车司机已经活着逃了出去。

光是这一个活口,足够让年轻女人和另一个男人有一腿,背地里勾搭还生了个野种的事情传出去。

谈判期间,保持着警惕心的中年男人早就瞧见了安静停在警车后面的黑色车队。

他比车上任何人都早知道黑色车队背后就是年轻女人的丈夫。

甚至对方还有可能就在车上。

一个男人会对自己的老婆孩子如珠如宝。

但只要不是脑子被鬼啃了,绝不可能会对出轨的老婆和作为出轨产物,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如珠如宝。

他之前之所以绑架年轻女人和她的孩子,图得就是年轻女人背后的那个丈夫。

想让对方同意他们提出的合作要求。

按照现在这情况,事情暴露不过是早一分钟和晚一分钟的区别。

真抓了人,别说谈合作,谈个话对方都不见得会赏脸。

因此,中年男人已然把年轻女人和乌丸苍信怀里抱着的孩子当成了毫无作用的弃子。

他现在最大且唯一的愿望,就是平安撤走,带着那个把他气得不轻的少年一起。

至于怎么汇报任务失败和收拾那个糟心的半路徒弟。

那是回去以后需要考虑的问题。

被惦记着要带着一起撤走的少年静静听着中年男人和伦敦警方的谈判条件。

在伦敦警方经过商议,同意了中年男人提出的条件后,木着脸跟在中年男人的身后。

一步步朝着打开的后车门外走去。

原本守在车门边的伦敦警方往后撤了一大圈,不远处,是他们准备好的一辆普通黑色小车。

那是中年男人提出的条件之一,一辆用来带着人质逃走的交通工具。

经过乌丸苍信时,中年男人侧头看了眼他和他边上看起来像是落难鸳鸯的年轻女人。

投去了短暂但意味极其丰富地目光。

乌丸苍信熟视无睹,对年轻女人也是一副凉薄姿态。

只是在少年擦肩而过时,忽然轻声问了一句:

“你有怀疑过你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吗?”

少年像是一只看到猫条的猫,咻地顿住脚步。

“比如,告诉你复仇的人,实际上就是你的仇人。”

一片死寂的蓝色猫眼晕开了点点涟漪。

眨眼间就变成汹涌的波涛。

随之而来的,就是大脑的剧烈疼痛。

少年死死抱着脑袋,面露痛苦之色。

记忆深海无人察觉的一处角落,几片被抹去记录痕迹,沉淀在这里的记忆碎片努力想要浮出海面。

却被牢牢吸附在海底。

稍稍动弹两下,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少年不是没有生出过怀疑。

哪怕大脑里的记忆和眼睛看到的资料一一对应,他的内心也总是会觉得奇怪。

只是……让他复仇的人就是他的仇人?

有什么证据?

凭什么这么说?

少年心里闪过千般思绪,持续不断的记忆翻找让他的脑袋越发疼了起来。

他看向乌丸苍信,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乌丸苍信的好心提示已经到此结束。

能不能想明白,能不能揪出虚假记忆的破绽,是少年需要考虑的问题。

挟持着人质芙罗拉,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敏锐察觉到跟在身后的脚步声停了。

恼怒少年又闹出幺蛾子折腾他的中年男人警惕地看向四周,同时头也没回地催少年赶紧跟上来。

乌丸苍信说话的时候将声音放得很轻。

又有很多乘客趁着中年男人下车的功夫,争先恐后地从另一侧大巴车司机打开后就没关上的主驾驶车门翻爬出去的动静遮掩。

加车外响声不断的的警笛声干扰。

因此,隔了几步的中年男人并没有听到他说得那两句话。

越想头越疼,冷汗直冒的少年听着中年男人的声音,脚下意识地跟着声音走。

脑海里则在反反复复的回放着乌丸苍信告诉他的那两句话。

冬日的冷风吹在他脸上,依旧止不住他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忽然,

一声枪响,距离黑色小车仅有几步之遥的中年男人双目圆睁地倒在了地上。

开枪的是一个从大巴车另一侧窗户爬上来的警察。

光明正大的站在后车门门口,子弹直接射穿中年男人的后脑勺。

至于中年男人手上的引爆器,在信号屏蔽就位的那一刻起,就和废铁没什么两样。

跟在中年男人身后的少年随即成为了众矢之的,在无数警察的枪口之下,干脆利落地举起双手。

作出投降姿态。

将手上的枪递给警察,又将手上睡着的小甜崽递给眼睛一直眼巴巴瞅着孩子的年轻女人。

走下大巴车的乌丸苍信目光先是注意到被警察押送上警车的少年,随即和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眼睛的主人有着一张冷峻的脸。

脚步匆匆,与乌丸苍信仅是匆匆一眼的对视,就继续奔向心爱的妻子和女儿。

脸上轻易就能瞧出担忧牵挂,半点没有心狠手辣大人物的模样。

跟在男人身后的一队保镖相当具有威慑力,原本正在给年轻女人现场进行笔录的警察刚起了个开头。

见上面重点提示的大人物步履匆匆过来,把她的询问对象搂进怀里。

后面跟着的保镖展开防御姿态,将两人围护在中间。

当即合上手里的询问记录簿,默默往后退了退,转身去对其他人进行笔录询问。

大巴车停的路边,是一片枯黄的草地。

竖着路灯,再远处是一栋又一栋,疏疏落落的房子。

视野开阔。

踩着覆着薄雪的草地上,乌丸苍信望着飘着雪,被薄雾笼罩的远方景色。

思绪从少年身上,逐渐蔓延到记忆深处的过去。

猜出少年以及中年男人隶属于组织,是朗姆手下成员这件事对乌丸苍信而言,并不是一件难事。

他虽然不是组织训练营出身,但在进入组织以后,日常工作和事务处理之外,也被要求针对性的进行过相关训练。

授课的人有部分就是训练营的教官。

只不过授课的地点是非固定,单独开辟的高级训练室,那些人也并不知道授课对象是装备组组长威士忌。

更何况后来捡了只黑皮小卷毛,把人送进去一段时间,期间还放了只眼睛盯着。

少年这种刚从训练营结业,习惯特性还十分鲜明的人在他眼里,简直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

推算出少年的记忆存在问题更是简单。

中年男人对少年的态度严厉中透着十足的监视意味,身上有训练营成员的特性,说明接受过相应训练。

但明显时间不长。

训练营出身的成员,大部分都是自幼就被挑选进入的孤儿。

哪怕本身就是组织成员后代,可以不用每天都待在训练营。

每年也必须按照规定,在里面至少待上一到两个月。

既是出于对组织成员后代灌输忠心组织一类思想的目的,也是为了借此机会试探其父母家人是否依旧保持着对组织的忠心。

乌丸莲耶从来不认为自幼培养出来的组织成员就一定会忠心组织,绝无背叛。

因此他给予组织成员后代的特权既是嘉奖,也暗含制衡。

一个小孩子,哪怕再精明聪慧,四五岁的年纪想要瞒过成年人的背地里试探。

基本都是痴人说梦。

而当父母的,对外再会演戏,在自己孩子面前,总会流露出一两分真实。

以上两种,都是自幼经受组织训练,也就时间长短,和训练强度会有一定的区别。

可从少年身上的训练痕迹来看,他显然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种。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少年是被人半路安排进去的。

可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很少。

训练营可以说是组织未来发展的摇篮,里面培养出来的人最差也是组织内围。

这方面的隐蔽、安全要求可以说是组织排列靠前的重要机密。

除了组织boss乌丸莲耶,也就身为核心干部的乌丸苍信等人有这个资格。

例如乌丸莲耶过去安排人给乌丸苍信单独授课,进行相应训练。

再例如乌丸苍信过去把捡回来的响送进去。

当然,依照现在的组织高层格局,还得加上一个曾是核心干部的类别。

而他们几人中会把事情做得这么偷偷摸摸、半点风声不露,生怕被人发现的人。

也就只有朗姆。

接下来,需要思考的就是另一个问题。

少年身上必定有朗姆所图谋的价值,才能让无利不起早的朗姆这么得处心积虑。

通过观察,去掉少年本身天赋卓绝,在某一方面拥有得天独厚的才华和潜力这一可能后。

就剩下少年本身。

一个眼里有坚定信念,灵魂闪烁着淡淡微光,又背负着仇恨的少年。

单纯地复仇可不足以让朗姆这么花心血地去栽培。

再结合记忆里,几段零碎而又不曾在意的信息。

于是,在少年踏上大巴车不过一两秒的时间里。

一条简单而又清晰的推理结果如同提词器一般,牢牢悬挂在少年身上。

只被乌丸苍信一个人看到。

——

(与正文无关,纯属快乐)

小剧场一:主世界抽卡式观影之-琴酒的弱点(三十一)

刚打算把狗扔到卧室门外,月牙丸就听到又一阵急促脚步声。

这次是人的脚步。

听出脚步声是老管家的月牙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被月牙丸拎在手里没放下的小胖狗早已习惯被他这么拎着。

除了呜呜两声,小尾巴依旧摇得欢快。

老管家跑得很快,代价就是到月牙丸跟前了,张嘴只顾得上喘粗气。

话卡在喉咙里,缓了很久才缓过来。

打量一眼老管家的神情,月牙丸脸色骤变。

把手里的小胖狗往老管家怀里一扔,转身去翻袜子和鞋。

随便换了身衣服,就往外面走。

刚把气喘匀的老管家见月牙丸脚步飞快得往外走,赶忙又跟了上去。

同时气喘吁吁又断断续续的开口:

“一大早…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快递,上面…指名道姓说…是寄给家主。”

一打开,是血肉模糊的一团东西,浓重的血腥味直接把好几个佣人都熏吐了。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张沾着血的信纸。

上面写着的,却是真田优纪的名字。

入木三分的笔力让黑色墨水浸透信纸纸背,搭配边上晕染开的血色。

这是一份不容错认的死亡预告函。

清楚记得母亲今天要去京都开会,按时间计算,现在在去往京都的新干线上的月牙丸如同风一般刮进了主院的客厅。

进门第一眼就瞧见了客厅桌子上的快递盒子。